《御宠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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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 第8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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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神色恍惚的低低念叨了一句,他似乎这时才想起来。

对,阿七肚子里的孩子,李邈抱着的。

他心里一凛,骑马往赶去金川门,可走了不远,就见不远处的青石板上,缓缓走过来一骑。他身上锦袍染满鲜血,玉质般白皙的面孔上,带着复杂的冷笑。而他的臂弯里,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小家伙粉嫩的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褶皱,像个小老头似的,并不好看,幼嫩的嘴巴,在轻轻吸吮,似乎还在回味母体中的幸福生活。

“殿下真是健忘,连儿子也忘带了。”

东方青玄嘲笑着走近,在赵樽的冷目注视中,隔着一步之遥,把襁褓丢了过去。赵樽冷眼看他,一把捞过襁褓,紧张地抱在怀里,神色发凉,却不吱声。

见他如此,东方青玄终于没有了嘲讽的力气。

他问,“她怎样了?”

赵樽紧了紧胳膊,把襁褓抱得更稳,却依旧漠然地看着他。两个人四目对视着,在死一般的静默中,他眼眶血红,黑甲大氅上的鲜血似被风干,那酷烈疏离的样子,不近人情,只有杀气、怒气和王者之气。

“为什么带走她?”

“为什么她怀了身子,你却不告诉我?”

一连两个问题,一句比一句更冷。

东方青玄唇角微勾。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是高贵优雅的贵公子姿态,俊秀妖媚的脸上有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却字字戳着赵樽的心脏。

“我与你不同。她不喜的事,我便不做。”

赵樽冷目微厉,几近咬牙地拔剑。

“可你害了她,你知道吗?”

被他低斥,东方青玄身子微寒,身子往后一倾,看着指在胸前的剑前,“说不过,就动手?你不是这样的人吧?”说罢见赵樽不动不不语,他微笑的面色终是缓缓沉下,顾不得与赵樽斗嘴斗气,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多处受伤,轻轻拨开长剑,定定看着他,“她到底怎么样了?说啊?”

赵樽静静的,除了眸底的寒芒,似乎没有情绪。

“她很好,无须你操心。”

话落他剑柄拍下马背,从东方青玄身侧疾驰而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长剑,宛如天上孤鹰俯冲而下,浴血般杀向了还在持续战斗的金川门。

在鲜血、杀戮和刀光剑影中,他撕开旌旗,把婴儿连同襁褓绑在胸前,满面凄厉,一身冷光,手中长剑被舞的风雨不透,那狼奔豕突的矫健身姿,仿若孤身御敌的雄鹰捕杀猎物。

“儿子,不要害怕。”

夜晚的北风,呼啦啦地吹来,鼓起他的大氅,在夜风中猎猎翻飞。他乌黑冰冷的盔甲前,小小襁褓也溅上了鲜血,可襁褓里的婴孩,悄悄睁了睁美丽的眼睛,又咂咂嘴睡去,仿若身处的不是血腥的兵戎阵地,而是父亲的温暖港湾。

“好样的,身为男子,便得做大丈夫,顶天立地。”

“嗖!”

一道羽箭冲他飞来。

他左臂护着襁褓,侧身闪过,挥舞着长剑,连人带马跃入南军的人群,矫健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手臂张合间,便有一束束狞恶的血线四处飞溅,几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他的马蹄下。

在他周围三尺内,无人再敢近身。

可像他这般带着刚出生的婴儿杀敌,也太凶险了。

东方青玄跟在他的身后,笑容都僵硬成了冰块。

“赵樽,你疯了?”

赵樽并不理会他,骑着大鸟的身子,已无半分人气,他俯冲上去,提剑捅入了一个南军校尉的胸膛,那人的鲜血溅了出来,落在他怀中婴儿的脖子上,骇得东方青玄面色一变,可赵樽怀里的婴儿仍在沉睡,似乎浑然不觉凶险,赵樽也只是拿手替他抹了抹,并无半分动容。

“好儿子。”

东方青玄眯了眯眼,哭笑不得。

“你这什么爹啊?”

“做我的儿子,就得这样,死亡之前,面不改色。”赵樽的头盔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此时束冠已脱,黑发迎风飞起,杀气凛人。在他说话间,长剑挑动,又有几个人命丧他手。他却不理旁人,就像在教儿子杀人似的,冷漠且无情的说,“如今爹带着你杀敌。等爹不在了,你就得靠自己,懂吗?”

东方青玄摸不准他的脉络,更不知夏初七到底什么情况了,妖娆的面上再无笑意。可他转念一想,赵樽还能够这般冷静的出来杀人御敌,那她肯定是没有大碍,心里又稍稍安定,全情投入了与南军的夺城厮杀之中。

破空的兵戈声,铿铿入耳。

嘶吼不断的战场,变成了鲜血的屠宰场。

血红色的天空,许久未变。

脚踩的大地,呼啸般在剧烈的发颤。

飞溅的鲜血中,赵樽抱着孩子的脊背冷硬如山。

东方青玄跟在他身边,妖冶的眼神微眯,淡笑着看他。

“第一次觉得你这么帅,比本公子还帅。”

赵樽并不回答,也不看他,只低头看着襁褓中依旧沉睡的儿子,顽强的挺立着,指挥着晋军手举战刀,一点一点向前推进,野兽似的蚕食着南军的人马。

红月散时,风在长啸,阴云堆积,天空没了星光。

等战事结束,已是天明时分了。

在晋军魔鬼似的血腥攻势下,南军终于溃堤,覆灭。

那一扇金雕玉琢,无数能工巧匠精心修筑出来的皇城,终于毫无保留在了赵樽打开了它的大门,而它,也终将成为这里的主人。晨时的微光斜斜洒下,落在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散发着淡淡的朦胧色彩,宫殿屋脊上的神兽们也龇牙咧嘴,看着逆着光走上台阶,面目阴沉的男人。

这条长长的台阶,赵樽曾经走过无数次。

不过他从来没有从正中而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儿一般,每一步踩上去,都沉重如铁。奉天殿门柱上的金箔纸上,有着被刀砍过翻卷而起的金皮,殿前的青砖上,还有无法洗尽的血污。昨晚上的烽火狼烟,似乎还在眼前。

奉天大殿,便是大晏的金銮殿。

一盏盏通亮的灯火,闪着华美的光芒。

尊贵、朦胧、似有杀气。

天还未大亮,人却集得齐整了。

他们都在等着赵樽,等待这历时四年的战争后,最后的王者。

赵樽冷冷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迈过门槛。若不是他怀里抱着个婴儿,他那浑身浴血的样子,像足了夜晚出没的鬼魅,冷漠,无情,就像一个没有生气与灵魂的冷血怪物。

殿内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他目光相触。

大战之后,残局基本收拾了。奉天殿里的人也很复杂。有投诚的武将,有羸弱的文臣,也有身着蟒袍玉带的亲王,更多的是晋军的将领……可赵樽仿若未觉,从大殿中间穿过,一步一步往前走,终于驻足在丹墀之前。逆着光的眸子,扫了一眼上方的九五至尊宝座,他没有登上台阶。

他不言不语,奉天殿登时被死气笼罩。

一场激战,众人之心,早已臣服。

如今宫城紧闭,不得出入,不以他为尊的人,都活不下来。

众臣面色惶惶,不知所措,也对他抱着孩子上殿感到诧异。

死寂中,秦王赵构看着赵樽的背影,突然跪下,以宗人令的身份朗声念道。

“建章帝仁厚恭谦,重贤荐能,惟臣子之谏言为端。然朝有奸佞,致天家亲情于不顾,矫诏离间,误诛诸王,终成国之大患。晋王藩属北平,尊皇考之令,清君侧,诛逆臣,入京勤王,本欲为君分忧,奈何今上受奸人蒙蔽,自尽于金川门……晋王身为洪泰帝嫡子,乃孝圣皇太后所出,功勋卓绝,智勇无匹,继皇帝大位,乃合天之道。”

念完这一串套词,他叩首在地。

“微臣恭请晋王殿下继皇帝位。”

在昨儿夜里,秦王赵构是第一个向赵樽投诚的亲王。他早年便有借赵樽之势图谋天下的野心,奈何有心无胆也无力,为人始终瞻前顾后,以致错失良机,在赵绵泽削藩之初,唇亡齿寒,他也有与北平暗通款曲。不得不说,赵构此人极为聪明,就算先前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想,可如今时事当前,该放手护命时,他比谁都放得快,不仅如此,还顺理成章的为自己今后谋利。这番话,不仅表示赵樽造反有理,还为赵樽的继位贴上了名正言顺的标签,甚至连赵樽“不合适”的出身,都自做主张的掩饰了过去,可谓尽心尽力,赵樽若不善待他,必会受人诟病。

有人带头,又是皇子,其余的人自然随大流。

赵构话音一落,奉天殿上的文武百官,在晋军侍从冰冷嗜血的刀锋之下,一个个像下饺子似的屈膝跪下,异口同声。

“臣等恭请晋王殿下继皇帝位。”

赵樽背对的视线终于调转了过来。

只是,他冷寂的眸中,并无兴奋的波光,静静地看着他们,过了许久许久,仿佛历尽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思考时光,他方才慢慢抬起脚,走上玉阶,停在了那张似是闪着金光又似是带着血光的龙椅前。凝视着椅子,他没有坐下,目光浮沉了好半晌儿,突然转身,抱着怀里的皇长子,轻轻抬手。

“起。”

一个字,他说得极冷,极为平静。他也没有像旁人那般在称帝之前假惺惺的推三阻四,做一番姿态和表演,直接便“首肯”了,让殿内的人颇为意外。

只一瞬,众臣又反应过来,重重叩首,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人里,曾有赵绵泽的死忠。

也有人曾经声嘶力竭的诅咒过赵樽逆天篡位不得好死。

但自古成王败寇,他们即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跪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金川门驾崩的建章帝,柔仪殿里龙驭宾天的洪泰帝与贡妃还没有来得及出殡,大晏的历史便翻开了它崭新的一页,写上了第三个皇帝的名字——赵樽。而他为大晏带来的盛世繁华与八方来朝的大国之势,也终于缓缓拉开了帷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浸染着血腥的空气中,被传播了很远很远,传出了奉天大殿,传出了皇城,似乎也传到了遥远的苍穹上空,传入了五湖四海。但赵樽抱着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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