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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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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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冲不在意地答道,他来汴梁,是照着亲友远近安排行程的。先是找大舅范寥,接着是找好友宇文柏的父亲宇文黄中,再次是拜访他的恩主赵遹,最后是替他那便宜师傅赵老道找找师兄七难。
    大舅没找到,就拜托宇文黄中查查去了哪里任官,而赵遹月前也出外了,以延康殿学士知成德军。但赵遹的儿子赵永裔在秘书省任校书郎,去打个照面是必要的礼节,毕竟他是在赵遹手下得的官,这份人情得维系着。
    而最后一件事,也只是抱着侥幸去试试,赵老道并不知道七难的去处,不过根据描述,七难是个功名心很重的人,此时皇帝崇道,但凡有点能耐的道士,都想借此势大富大贵,来汴梁找找机会,王冲推断七难也会来。而天宁观是皇家道观,又收容各地挂单道士,把七难换作他,多半也会在天宁观蹲点。
    “官人还学过道法!?”
    吴匡瞪圆了眼睛,宛如第一次见到王冲,上下打量着。
    “不,我是专门坏道法的。”
    王冲哈哈一笑,见吴匡不信,眨眼再道:“你却不知,我在蜀地,人称太岁星君?”
    崇政殿里嗡嗡声不绝,为什么事争吵了一个多时辰,却还没有结果,殿门外的近侍和班直们面面相觑,都道这副情景,可是历年少见。
    “这个王冲,真是颗灾星……”
    蔡京年岁已长,一番话说下来,就觉头晕目眩,感受着自己再不能独自左右朝政的无力,胸膛中翻滚着这样的感慨。(未完待续……)
    PS:

第一百四十七章 崇政殿上听邪声
    蔡京格外后悔,之前他偶染小恙,皇帝考虑到他年岁已长,jīng力不济,特许他只须三rì一朝。但他觉得有远离朝堂之患,八月时就挣扎着奏请奉朝,按rì赴阙议事。早知有今rì,就不该这么急。
    蔡京怎么也想不到,王黼会这么急,昨rì王冲才上书到银台司,今rì王黼就拿到崇政殿上来议,还摆出一副今rì必须议毕的架势,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
    赵佶似乎没看清此事的关节,只当是小事,不怎么上心,王黼刚说完,就有拍板开工的意思,蔡京却一眼看出其中关节。这是一把刀,一把从背后刺向自己腰眼的刀,赶紧开口阻止。
    王黼借此事图谋什么,蔡京一清二楚,王冲上书所言之事,朝堂从未经办过,王黼接下来,就得另搭班子。想当年他正是借讲议司网罗同党,以讲议司为梯,不仅得了独相,一大帮心腹亲信也跻身朝堂,成就了他的权柄之网。即便两度罢相,他依旧能影响朝政,甚至收拾陈瓘等仇敌。
    王黼搭起一个统揽军政事的班子,今rì只是经办西南事,明rì得了执政之位,就能经办天下事。这个比自己年轻时还要俊美三分的年轻人,正循着自己的足迹而上,把自己的手段学得有模有样。
    威胁太大,蔡京不敢让儿子蔡攸,以及心腹薛昂、邓洵武等人出阵,此事是军国重事,他们见识不足,很容易被人所乘。打起十二分jīng神,他先从大局层面驳斥王冲的上书。
    国家是缺钱,西南是有铜,但西南形势复杂。为铜而搅乱西南,这是因小失大。西南羁縻rì久,偶有小患,从无大害,国鼎稳,何须再固?若是行事不谨,闹出大乱子,国家三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大理国使节就在汴梁。这正是西南安定的有力证明。
    这些理由很充分,赵佶连连点头,郑居中也没什么话说。
    却没想王黼翻开一书,正是附在王冲札子后的《西南夷志》,不直接驳斥蔡京的话。而是列出一个个数字。峒囤、人口、地域,尤其是可耕之地的面积,让在场的朝臣们暗暗抽气。
    “泸州僰乱平定后,仅只兴寨就开田四五万亩,募汉民两千户,足以立县,若朝廷在西南重建郡县。复汉唐之治,可容汉民之数会有多少?至少又是一路,如今丁口滋生,地亩狭稠……铜。只是表象之一。”
    王黼不屑地解说着,宛如一位深知西南事的专家,“献策之人只看到了铜,臣看到的。却是皇宋的百年之计。”
    赵佶当时就挑起了他那双细长秀气的眉毛,显然是有了兴趣。一是复汉唐之治这话颇为诱人,二是丁口滋生之事,的确是困扰着朝堂的长久心病。当年章敦开荆湖,争议颇大,可今rì回头再看,却不得不赞他为皇宋拓宽了生计之地。
    蔡京知道王冲札子是怎么写的,就因为不可行的理由太充足,他才不怎么上心。却没想到附在札子后的那书,竟有如此份量,让王黼可以大肆发挥,将西南事拔高到定皇宋百年大计的层面上。
    蔡京自然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他清楚皇帝好大喜功,这种论调正合皇帝心意,因此不跟王黼争辩百年大计,而是将话题转到执行层面。简言之,西南夷人纷杂,要重立郡县,意味着不止一场战争,那将是个深不触底的泥潭。
    王黼翻开书,又是一通讲解,将西南夷各国各族甚至大峒囤的情况一一道来,甚至将罗氏鬼国、罗殿国以及大理国的渊源和血脉传承说得一清二楚,末了总结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既已对其了若指掌,自然能有的放矢。况且公相也料差了,在西南重开郡县,并非是一rì之功,也并非要一战而定,甚至未必会有战事。王冲所言三策,以榷铜为主脉,正是贯通西南,抚平诸夷的良策。”
    先对王冲上书作了自己的解读,然后又绕回到王冲所献之策上,这么一来,尽管事情都是一样,但王黼对西南事的理解,却比王冲还高了一层。
    由他这番话,殿上其他人更坚定了一个想法,王冲果然是奉王黼之令行事!王黼从未接触过西南事,不好说话,王冲是亲自经办僰人事务的官员,由其出面献策,才称得上名正言顺。怪不得之前王黼力挺王冲,为此不惜跟蔡京公开翻脸,原来是早有谋划。
    王黼得人啊……
    不少人都这般感慨着,当年王韶上《平戎策》,说透了西事,还开列了可行之策。现在王冲上西南夷策,虽如王黼所言,见识低了些,只盯住了铜看,可附上的这书,却开了上书字数最多之例,并且资料详尽,价值甚至高过建策。没有这书,王黼也不可能给出价值更高,说服力更强的理由。
    蔡京看着王黼手里那厚得离谱的书,眼角跳个不停,他后悔就后悔在这。若是能再拖两天时间,好好看看这书,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陛下,此事干系甚大,宜由中书从长计议。”
    蔡京不愿就此被动下去,不仅施出了拖字诀,还要将此事的话语权夺在手里。就算皇帝有心,只要将此事揽在自己手里,王黼也只能干瞪眼看着。反正王黼未入两府,在这种层级的国策还没什么发言权,此事牵扯甚广,也不是一纸御笔能安排妥当的。
    不等赵佶表态,王黼反驳,郑居中却跳了出来:“公相既言可议,不若现在就议个大概眉目。虽是百年之计,也要争朝夕……”
    说话时,郑居中还朝赵佶递了个眼sè,赵佶恍悟,点头道:“郑卿此言有理,若是能作,该如何着手,这可以先议。”
    还有郑居中……
    蔡京心中一冷。看来不止是王黼发急,昨rì郑居中入宫,该与皇帝先议过此事了。
    郑居中一个,王黼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蔡京心中升起悲凉之感,这两个人曾经与他相互扶持,是同党中人。他第二次复相,时任翰林学士的郑居中助力甚多。第三次复相,王黼先纠势攻击蔡京大敌张商英。再转攻另一宰相何执中,助蔡京再度独相。
    两人于他有恩,他自觉也给了两人丰厚回报,但人从来都是贪心不足,他没有满足郑居中掌枢密院的要求。两人交恶,王黼也因结交郑居中与他生出嫌怨,之后他让王黼判户部事,就是存心要坑王黼,这仇怨再没办法化解。
    殿中沉寂下来,看蔡京默默注视郑居中和王黼,不少人都品出眼神里的味道。包括赵佶身边的老宦黄经臣。
    是在愤恨这两人忘恩负义吧……
    黄经臣因权争失败,被发落回了禁中,不像梁师成和杨戬那样,能掌着一摊实事。就失落,蔡京此时的心思,他揣摩出了分。
    说到忘恩负义,天下哪有公相你更合适这四个字?王安石和司马光若是活过来。第一个要跑的就是你。
    看此时蔡京这郁郁之sè,不止黄经臣。殿上不少人都有些幸灾乐祸。而这一点,蔡京不仅心里清楚,眼里也看到了。
    扫视了一圈殿上之臣,蔡京心中凉意更盛。儿子只知邀宠,薛昂只知献媚,邓洵武暮气沉沉,是很好用的余深,恰恰又病倒了。如果jīng通财计的吴居厚还在,王黼怎么列数字也干不过,可惜,吴居厚也早死了。
    此事真阻不住了吗?
    如果皇帝真有心再罢相,蔡京也就认了,可看起来这事只像是皇帝要再扶王黼一把,郑居中也乐见其成,蔡京自不甘心退让。
    正急速转着念头,就见排在朝班后半列的蔡攸朝他打着眼sè,翻白眼?什么意思?哦……
    蔡京明白了,犹豫片刻,咬牙暗道,也罢,反正这张脸早就不值钱了。
    咳嗽声响起,越来越大,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接着蔡京两眼一闭,就朝地上滑去,朝堂顿时哗然。
    赵佶慌张地道:“快!快扶住太师!叫太医来!”
    蔡太师,你装得太假了吧?这是朝堂,你怎么当是在酒楼吃白食一般?
    黄经臣差点气笑了,头一回见宰相施出这般小伎俩,就为把这桩明显不利他的事拖下去。
    王黼出列议事,就离特许坐在朝班之前的蔡京很近,眼疾手快地扶住蔡京,沉痛地道:“公相有恙,却还强撑着上朝,一心为国,王黼真是心中有愧啊!”
    他转向赵佶,话语情真意切:“陛下,公相该好好调养一阵了。这些杂事就由臣等议好,再请公相厘正。”
    青出于蓝,还有更无耻的。
    黄经臣几乎要鼓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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