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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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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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柏楞了楞,显然在作初算,然后皱起了眉头,他也明白了。王冲的题目可不是《孙子算经》里的“鸡兔同笼”,毕竟鸡和兔子的头和脚是有关联的。
    “难道……你还知不同于估约法的算法?”
    宇文柏品出了这题目的意义,很少诧异。
    王冲点头道:“我知的算法,不仅能解这一题,还能解鸡兔同笼等等很多问题,就是一项数理。”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请教过夫子各种算法么?”
    鲜于萌恨恨瞪住王冲,像是要把他之前输掉的钱瞪回来。
    宇文柏也咬牙道:“铺地锦只是一种巧法,算法可不是算技那么简单。你真要另有算法,还能广及其他,那就是算学上的大事!就如《黄帝九则算法细草》里的‘开方作法本源图’一样,我不信!”
    这话就听出宇文柏在算学上是真有造诣,铺地锦只是一种基础的计算技艺,跟能涉及到基础数理的算法不是一回事。此时jīng于算学的大家们,大都还只能针对各类不同问题,用不同算法解决。比如算圆周率,比如算体积、面积。能推及其他应用的算法很少,贾宪在《黄帝九则算法细草》里的‘开方作法本源图’乃至‘增乘开方法’,以及沈括在《梦溪笔谈》里提到的“隙积术”,是极少数能够推而广之,涉及开方和数列等领域的算法。
    鲜于萌握拳打气:“你定是在虚言恫吓!我们不怕!”
    王冲摊手:“怕不怕,试了才知。”
    这下连林掌柜也充满了期待,他继续充当中人,核算宇文鲜于各自有多少钱,然后记录两个数字的运算过程,再将运算环节和得数告诉了王冲。
    王冲提笔,在白纸上画下了一个佛门万字符“卐”,“这是十六郎的钱”。
    接着再画下一个无穷号∞,“这是萌哥儿的钱”。
    然后以加减乘除相连,不是运算符号,就是字面上的“加减乘除”。
    最后在两列运算过程与各自的得数之间画下等号,这倒是个两横的标准等号。
    一个古怪的两元一次方程组就这么显现在众人面前,很自然,宇文鲜于和林家父子就如看天书一般。
    没有阿拉伯数字,也没有现代运算符号,王冲开始解起了这个怪异的方程组。尽管有些干扰,但只要强迫自己将汉字当作符号,没什么不可逾越的计算障碍。
    整个计算过程因王冲将“加减乘除”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一步步地展现在四人面前。唯一有些不理解的是那个两横的等号,可经过了王冲的一次等式转换,就算是鲜于萌也明白过来那东西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一炷香燃了大半,当王冲将“卐=四千七百另八”,“∞=九千四百一十”两行写下来时,四人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这是……什么?”
    宇文柏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无比。
    王冲悠悠道:“天元术!”
    林掌柜凉气抽个不停:“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元术!?”
    哟,此时已经有了啊?不过肯定没这么完善,这点自信王冲还是有的。天元术要到南宋才开始发端,而且那时都还有很多缺陷。就算此时已有雏形,也绝对比不上他混合了古今符号的方程组。
    鲜于萌语气发虚地道:“难道你又是在哪本古书上看到的?”
    王冲点头:“没错,萌哥儿你都学会推理了。”
    鲜于萌楞楞看住王冲:“什么是推理?”
    逗过了鲜于萌,王冲大咧咧地将两人的钱收入囊中,嗯,这下买驴子的钱该够了。想想真是败家啊,竟然用足以震动这个时代的数学成就来赚驴子钱……
    不过王冲却不介意,反正就算是后世的数学家,除了虚名之外,一个个貌似也都很苦逼。而且数学也没什么版权,靠这个可混不了rì子。更何况,从道德上说,这也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就当是义务奉献吧。
    宇文柏看着王冲演算的那张纸,两眼光亮大作:“这下鸡兔同笼又有新解了!十贯钱,值!”
    鲜于萌嘀咕道:“还有我的五贯”,接着他有些伤心地道:“这是两个月的例钱,我再吃不到零嘴了。”
    王冲差点仆倒在地,就这样?十五贯!?
    很显然,即便是宇文柏这样的天才,一时还难以完全明白,天元术,不,方程和方程组到底有多大用处。
    没明白也好,免得自己被当作人形“古书库”。
    接下来的几rì,王冲又过起了悠闲rì子,每天带着虎儿瓶儿练弓习字读书。偶尔去父亲王彦中的私塾代代课,教半大孩子读周易尚书之类的起步经文,督导他们临摹字帖。王世义和邓衍也乖乖地蹲在教室最后面,一个如抓刀,一个如抓钱一般地抓着毛笔,开始了他们艰难的学习之路。
    每隔三四天,王冲也会去一趟海棠渡,督促林大郎演练珠算,再看看海棠楼的流水帐。这就是林掌柜林继盛的请托,每个月两贯钱,工作只有这两桩。
    王冲清楚这不过是试探,林掌柜正筹备着把海棠楼交给林大郎,又不愿让原本的老人欺了林大郎,需要个懂算学,又靠得住的人陪伴,王冲正合适。
    其实也不合适,以王冲的身份和前途,作这事可是大大屈尊了。林掌柜开口时,都是百般委婉,生怕王冲恼了。却不想王冲并没什么读书人不沾商事的心理障碍,他也有自己的盘算。读书归读书,却不能一脑子全扎进去,他还想着赚钱大业,只不过现在已没了一步到位的急躁想法,借着海棠楼先摸摸水深,不失为稳妥之计。
    何况,好歹是两贯钱……这个时候的王冲,就是这般见钱眼开,而且把自己卖得很低廉。
    十一月上旬很快就这般过去了,又要到去县学点卯的时间。这一rì王冲从海棠渡回来,被王彦中绷着脸叫进了堂屋,心中忐忑不定,难道王彦中对他海棠楼那份兼职不满了?
    “是这样的,赵知县今rì来过,他跟我提了一件事……”
    王彦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似乎事情很有些复杂。
    “他要把你提作县学学谕,佐辅顾教授,振作县学。”
    这句话出口,王彦中两眼便转上了天花板。
    王冲先是一惊,再是大喜,学谕!?特殊情况下,例如学校所处州县荒僻,没有足够的学官,也可以由学生担任。他本是斋长,跨过直学、学录、学正,到学谕,这就是连升四级啊!
    喜sè又瞬间消退,县学那就是个大坑啊,就算升成教授又怎么样!?而且……自己什么都没干,甚至都旷课一旬,赵知县还要把他如火箭般往上拔,为什么?
    看向脸sè颇为怪异的王彦中,王冲皱眉撇嘴,语气森冷:“爹,赵知县找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王彦中一阵猛咳,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1:借借是一种杂税,政和六年,因州县学校学生太多,又规定成绩优良者方能免役。】

第三十三章 少年学谕
    “便是如此,今次就寄望守正你了。”
    华阳县衙,赵梓亲自将王冲送出侧门。
    “既是王冲牵累赵五丈,自该尽绵薄之力,以赎己咎。”
    王冲心头沉沉的,这事终究还是落自己身上了,不止为此,整件事情,缘由很可能出自自己。
    昨rì王冲就猜到,赵梓亲自登门,是要王彦中出山整顿县学。毕竟两人有师门之谊,对赵梓来说,比起县学那班学官,不管是人品还是学问,王彦中更靠得住。但王冲没有料到,赵梓的处境会这么恶劣。
    “赵知县,危矣!”
    王彦中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赵梓向他坦承了处境。成都知府许光凝以学事有专议为由,把整顿县学的申书转给了成都府路提举学事卢彦达。
    卢彦达的反应颇有太师一党的风采,直接拿着赵梓的申书向朝廷请功,要求将赵梓的构想当作所有倚廓县的样板,大振倚廓县学事。
    看起来卢彦达的作为是全力支持赵梓,可内里却暗藏,不,几乎就是明置杀机。
    赵梓所描述的设想,在卢彦达的呈文里就成了现实。到明年正月公试时,县学若是没有足够的学生,没考出有足够说服力的成绩,赵梓就成了妄言之人,最轻的发落也是被丢去荒僻小县监酒。
    卢彦达此举是一箭双雕,赵梓真办到了,不仅功劳大半是他卢彦达的,还成了他以倚廓县学事晋身的踏板。如果赵梓办不到,卢彦达也最多落个不察的小过,反正上头有人。拿这点小代价收拾掉一个太师党看不顺眼的程门弟子,也未尝不是功劳,很划算。
    “依卢彦达呈文所述,照崇宁二年六月州县学事诏,华阳县学要dú lì成学,得有百人参加公试,并且有五十人升舍,其中二十人上舍,三十人内舍。上舍上等及府学内舍上等学力,上舍下等及府学内舍下等学力,内舍上下等皆及府学外舍学力。若本年在学三月足,公试后便可升府学,不足三月则只升舍。”
    这就是卢彦达给赵梓埋的坑,许光凝也以“试行”的名义允了明年公试,华阳县学可以升府学。当然,这么一来,县学的公试,府学也会插手,不是县里自己说了算。
    听到这些标准,王冲当时很抽了几口冷气。华阳县学现在也不过三十四个学生,其中大半都是“自费生”,少半像何广治那样真正进学之人,又因县学是个空壳,只能靠自学,水平有限得很。
    眼下已经十一月,到正月不过两个月,短短两个月时间,扩充县学规模到百人还不算难,可要保证一半生员有进府学的素质,即便许光凝不由府学设置障碍,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华阳一县有潜质的学子历来都是直入府学,哪会留给县学。
    “赵知县,是被许大府整治了……”
    王彦中点出了此事中许光凝的用心,而许光凝为何要整治赵梓呢?两人虽非一脉,却都属与太师党相抗的旧党,何必相煎太急?
    “王相公家一事里,赵知县对你很是回护,落了王相公家脸面,许光凝与刚致仕回乡的王仲修是至交……”
    王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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