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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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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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时他朝马鞍看了一眼,王冲才发现,马鞍前方还吊着一颗人头。
    “可现在董允死了,不管我怎么解释,董允手下那些恨我的人绝不会放过我,我在威州再难立足。只有靠着这颗头颅自己干,到时rìrì周旋在生死之间。银月若是随我回去,我护不住,她免不了要作剑门盟誓的祭品。”
    “祭品?”
    “祭品,羌人盟誓,会立一剑门,挖一个浅坑,选一羌女入坑。在身上加盖农具,再用石头压住,以土掩埋,再立誓言,谁违誓,便如此女。”
    活埋!?听到羌人这“剑门盟誓”的规矩,王冲抽了口冷气。他忽然觉得,汉人礼教虽烂,也要看跟谁比,蛮夷笑话汉人礼教,那还真是笑话。
    如此王冲开始全盘怀疑李银月的故事,他疑惑地问:“你不是因妻子之死,才誓言汉人皆可杀吗?羌人待女人,不是比汉人还恶?”
    李木青眼瞳微缩,再笑道:“真不知你是怎么治银月的,居然让她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了。”
    对上王冲逼视的眼神,他平静地道:“汉人不善,与羌人何干?难道因羌人更恶,就能抹灭汉人之恶?没错,我是要杀尽汉人,不过汉人太多,总得论个先后,我一个人也杀不过来,总要借他人之力。”
    如果是王彦中,怎么也理解不了李木青这想法,可王冲却隐隐明白了,“所以,你其实是把自己当作汉人?”
    李木青也楞了一下,片刻后,他露出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真诚笑容:“看来你是答应了。”
    王冲却摆手道:“且慢,我能得到什么?”
    李木青一根根手指竖起:“其一,我取消之前杀你之约,其二,你年纪虽小,心志不小。茂州威州羌蕃边事,未尝不是你进身之阶,我可以给你提供消息。如果我有了些势力,你要借边事加官进爵,我也可以帮你。”
    王冲有些糊涂了,你到底是恨汉人还是恨羌人?怎么听你这话。像是在给大宋拓边奔忙一般?
    李木青无视他的疑惑目光,继续道:“其三,你要收拾谁,我可以出手,价钱好说。”
    王冲再呵呵笑了:“你为护住女儿。还真是颇费心思啊。”
    李木青目光微闪。嘴里却道:“当然,还得加上一条,容我和部下离去。”
    王冲沉吟片刻,李木青说到的什么边事。对一个少年书生,一个集医生、商人和杀手为一体的江湖中人来说,根本就是空口白话。至于杀人,他也没这个必要,更不可能与不可信之人合作。这交易的实质。其实是李木青交人,换得安全离去,也不索回李银月,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不再多想,王冲点头道:“如此便好。”
    “拿酒来,你我之约,也得有盟誓,我们便歃血为盟!”
    李木青果然还是更像羌蕃,这要求王冲也不推却。吩咐人倒了一碗酒。不必咬指头,自脸上伤口蘸血入酒,李木青则是咬指滴血,两人一人一口血酒,便算过了形式。
    “这酒……”
    倒的是三碗醉。李木青一喝就觉出不对。
    王冲试探道:“三碗不过江,快活林刚出的好酒,蕃人应该很喜欢。董允不是还要抢香jīng么,这两样卖到羌蕃那里。应该能赚大钱吧?”
    李木青楞了片刻,叹道:“我们都还作不起这生意。就说你,你能有可信的干人到永康军常驻,能不惧几家包下羌蕃生意的豪门威逼么?”
    王冲苦笑,不能。
    “银月,自此之后三年,你便是他的奴婢。打骂皆由得他,你不可违抗,更不可逃,否则就是逃奴,爹爹也护不了你。”
    来到银月身前,李木青将草草写就的卖身契交给王冲,再这般吩咐道。
    本还等着解救的少女,被父亲这话惊得两眼发直。
    “所以,你得好生服侍他,三年不长,到时爹便来接你。”
    李木青深深看了满身伤痕的女儿一眼,丢下这句话,决绝地离开了。
    “爹——!”
    李银月醒转,凄厉地唤着。
    “头人,就把银月托付给他了?”
    李木青等人策马离去,部下听着李银月的呼号,不忍地问道。
    “到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人?小小年纪,既有心志,又有能力,更何况……”
    李木青回头看看正抱住小舞娘的王冲,又道:“还有情义,连乐户女子也在意,对银月应该也会……”
    似乎觉得那想法也是奢望,他叹道:“只求银月在此安度三年,更多的……就看银月自己了。”
    接着他jīng神骤然振作,呼喝道:“今rì起,我已被逼上了绝路!兄弟们,愿意跟着我去拼下一番事业么!?”
    十多人同时道:“为头人效死!”
    李木青等人扬尘而去,王冲呆呆抱着惊魂未定,一头扎进他怀里再不愿松开的小舞娘,不知该如何安慰。香莲玉莲拧着柳叶眉,撅着小嘴,恨恨地盯住他。一边的李银月以头驻地,哭得肝肠寸断。而潘巧巧扶着王彦中,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似乎忘掉了身上的伤,好一个爱恨交织的时刻……
    “你们想流血流到死么!?”
    八难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喝,这才惊醒了众人。
    不过更大的震惊接踵而来,城南的乱相已过宝历寺,正有无数“晏州蛮”直扑海棠渡而来,在他们身后,还有难以计数的泼皮游手。
    想到走时李木青附送的那个消息,“成都已乱”,王冲暗自呻吟,这真是连赶三……不,四场啊。
    此时他已没力气起身主持了,可即便躺在担架上接受郎中治疗,众人还都围在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就等他拿主意,他也不得不咬牙坚持。
    “八难,师父呢,赶紧把他请出来!让他装扮齐全!”
    “宇文鲜于,你们赶紧回家,告诉家里人,大家不拧成一股绳,只是各顾各的,这一关可就难过了,把你们家中的家丁都带出来!”
    “范小石和陈子文,你们去王相公家,也这般说给王太爷,等等,我写封书信。”
    “子固,你去邓相公家找邓孝安,这般跟他说……”
    成都乱成什么样子,他管不到那么多,可海棠渡绝不能乱。海棠渡也是通向西面南面的要道,如果在这里遏住乱相,四周数百里内,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豪门巨户,都能免遭乱cháo淹没。
    五月二十七rì,成都大乱,连知府许光凝都龟缩于城中,乱cháo蔓延时,另一张制乱之网,却由王冲一块块编织而起。(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心思各处自护忙
    禹泽庄里,王家族长王宣问已看完书信,正在思索的杨夫子:“夫子怎么看?”
    杨夫子已“升职”为王家帐房管事,隐为族中智囊,拱手道:“大老爷也传回了消息,叮嘱我们闭门紧守。禹泽庄离乱地远,当不至直面其乱。唯虑四周的客户、泼皮甚至贼匪趁乱而动。若是调出人手,庄子就少人看护,使不得。”
    王宣有些疑惑:“夫子道一声使不得即可,说得这般详尽,是否还有未尽之言?”
    杨夫子叹道:“太爷明辨,学生还在想另一层。若是成都的乱子久久未平,这里真要乱起来,便是闭门守庄,庄外的人财和产业也难免受损。更何况,乱子闹得太大,太师一党定要趁火打劫,给学士扣上治乱不力之罪,许学士正需我们王家伸手相助。”
    王宣点头又摇头:“我也是作此想,可单靠我们王家哪能办下来?而且出力太重,还会引得有心人侧目,说我们王家靠家丁就能平半城之乱,那不是徒惹祸事吗?”。
    杨夫子扬扬书信:“王冲说已联络华阳多家豪门仕宦,甚至还要找双流邓相公家,如此一来,我们王家就不显眼了。信上也明言是奉许学士和赵知县之令,看来这小子对太爷所虑也有所体悟。”
    王宣笑笑:“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指望事中或事后找许光凝和赵梓补上这一环。不过……有他顶在前面,倒确是能免忧。我只是担心,其他家。尤其是邓家,他能说动吗?”。
    杨夫子道:“太爷若真有意。就该派人去邓家,拉上他们。”
    王宣沉吟片刻。点头道:“就如此办吧……”
    他再摇头叹道:“此番是要成全王冲那小子了,可惜啊,他为何不是我王家人。”
    作为当初去招王冲父子的当事人,杨夫子只好充耳不闻,心中却也深以为憾,是啊,这般人物,若是华阳王氏子弟,那该多好。
    双流邓家。略通骑术的邓衍策马急奔而来,大腿已经磨破,屁股更觉已裂作两瓣,他也只能咬牙硬忍。
    邓衍如今几乎就等同王家的干人,对外事务都是他和于保正揽下的。相比于保正,他更得信任,王冲交托的事务也最为繁重。大半年磨砺下来,已非往rì那个只有点小机灵的寻常乡农,即便面对有官身的邓孝安。他也毫不发憷。他清楚,这个邓孝安,对王冲可是怵得慌,瞧他脸上被木尺抽的伤。还没好透呢。
    邓孝安当然怕王冲,不仅是以前那种怕,还新增了做贼心虚的怕。廖管家在永康军雇蕃人杀手的事。他已知道了,当时还狠夸了一番。就坐等王冲毙命。没想到,成都忽然大乱。听说是晏州蛮杀来了。以他邓孝安的智商,自不信此事,但他隐隐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也因这个可能而怕得要死。
    邓衍如传口谕一般,昂首挺胸地对邓孝安道:“我家二郎说,邓将仕,你若想在成都蕃乱一事中脱罪,就赶紧聚齐家丁,交由我的伴当,也就是小的我,急赴海棠渡,协力平乱。”
    邓孝安一颗心差点蹦出嗓子眼,被发现了!?等等,成都蕃乱!?还真是啊,完蛋了——!雇凶杀人都是小事,若是被查出成都之乱与自己有关,那可不是自己能担下的大祸事!说不定叔父邓洵武都要面临罢相之危。
    他心中高喊着,将廖管事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人怎么办的事!?不是说找的杀手么?跑到成都来,不杀王冲,却大闹成都!?
    邓孝安惨白着脸挥退下人,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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