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数家珍的慢慢道着,待说了好一会,才轻手将手中拿着的书放回去,并对这杨延昭歉意的笑着道,“大人才高八斗,自是知道这些的,下官陪着这些书久了,有了些感情,因而总是想着将它们给介绍于人,却是让大人见笑了。”
见他枯黄的手轻抚着书卷,满脸的呵护之意,杨延昭明白,这老编撰是爱书之人,可眼前这些书无一不是珍宝奇物,自是不能与外人道来。
这便如作出一幅好的画来,无人欣赏,而有一天,终于有人前来看画,当然是要拉着来人说道一些画中奥妙,倘若杨延昭知晓这些书所传之道,他不难想象,这老编撰会拉着他,促膝长谈,并引为知己。
唤来几个工笔较好的编修,杨延昭让他们每人就着孤本抄出三份副本,当然,每一书卷,都留了最后十数页乃至几十页不作誊抄,毕竟这些只是拿出去赚钱的,总不能让全本流传出去,否者,皇家藏书的优势立于何处?
赵光义,虽然点头做了应允,但他,总不能不识进退,打了皇帝的脸,给自己提前挖上了坟。
一切嘱咐之后,也是到了rì落之时,心里对那些连夜赶工的编修有些歉意,但想着三馆修建一事本就存在着诸多的不公,他也不过是劳心劳力之徒,也就释然了许多,丢了块碎银与他们,好唤些吃食。
待到院子时,张谦二人已是从府衙归来,晚膳之时,众人询问着杨延昭进宫之事,他便简要的说了些,只是将与向敏中等人相见给隐去不谈。
“啪啪……”
李至拍着他那圆脸,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几下之后,感觉脸上传来的疼痛,这才失声惊呼起来,“简直是难以置信,延昭兄,‘楚汉chūn秋’,‘连山经易’,‘归藏’,这些你说的哪个不是自汉代便已经消失不见的奇文异书,我朝翰林院真的有藏卷?”
一边,张谦也因他的呼声回过神来,而柴清云,郭淮等人虽不为了解,但还是全都将目光投向了杨延昭。
“这是自然,难不倒还骗你不成,过几rì,我还要将这些书卷给卖出去!”
“什么!”
李至刚提起的筷箸脱手落到了桌边,那张谦也是惊呆了,以至于碰倒了手边的饭碗都丝毫未察觉到。
“延昭兄,你是说,要将这些书给卖了,难道不怕杀头么!”
半晌,张谦满是惊慌的道了一句,这话一出,顿时屋里生出一片慌乱,张婶更是吓得脸sè发白。
见到这场景,杨延昭不由得笑着解释了起来,待听到是得到官家的应许,众人这才舒了口气,不过李至却是换了一副狠sè,“延昭兄,待这些书拿到手,定要让我一睹为快,否者,小心我与秋白兄好生收拾你!”
说着,还挥舞起了拳头来,这神情,顿时惹得一片笑声,杨延昭也是告饶之后,连忙应允了下来。
第二rì,杨延昭用了膳,出门之时,顿时觉得很是忙碌,这脚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跨去。
思虑了片刻,还是去了翰林院,宫中赵元佐的讲课也不急于一时,倒不如拖上一拖。
因为所行地方较多,便唤上萧慕chūn驾着马车随行,虽然他心中还是喜欢骑马而行,但文官还是得有着文官的样子,哪怕是他有所厌恶,也不得不摆出孤傲的面孔,将马匹与武夫一眼瞥去,满是不屑的自命不凡。
软轿暂且是坐不惯的,倒不如马车来的舒服。
马车摇晃,到了藏书阁,登上阁楼,与书较远的墙上挂着的油灯仍在亮着,几名编修奋笔疾书着,见到杨延昭,这才停了下来,脸上满是惊喜的神sè。
这也难怪,作为读书人,见到这些百年乃至千年不见的典籍,怎能不心神俱振?
查看进度,大约还要个两三rì,又是嘱咐了几句,杨延昭抽身离去,本想与李昉问个安,但想到他颇为忙碌的模样,也只得作罢。
出了翰林院,杨延昭马不蹄停的赶往到了左升龙门东北处,即将建造三馆的场地,这倒是块栽着花草的空闲出,百丈见方,恰好到了一泓清流前,的确是建成书院的好风水。
暗自叹了句,脑中想着书院的楼阁布局,许久,只觉得头疼的很,他毕竟不是在行于建筑设计。
皱着眉,杨延昭不禁想起圣旨中所提到的工部侍郎荀鱼来,此人是既在工部任职,想来是jīng通于此的,遂又往着工部赶去。
到了工部,那守卫的皂衣侍卫见他不过是从五品的翰林官,鼻孔朝天,装作不理会,只待杨延昭拿出令牌时,才吓得屁滚尿流,跪求告饶。
见这副情景,杨延昭也总算明白赵光义为何没有将这令牌收回,也暗自庆幸手中拽着这道令牌。
再那满脸是惊怕,却又想挤出笑意来做讨好的差役领路下,杨延昭来到了工部尚书陈鑫的堂屋。
见到他,陈鑫并未有寒暄之言,脸sè甚至有些僵硬,乃至是yīn沉,这点,杨延昭来之前倒也是预想到了。
自己被迫横插一脚,工部之人当然觉得颜面无光,这工部尚书没有冷言相向,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又是随意的说道了两句,陈鑫唤来了门外的差役,打发他领着杨延昭往工部侍郎荀鱼那。
走过檐廊花草,到了另一件略小的屋子前,杨延昭正yù进去,却见里面走出一个绿衣小吏,“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本官翰林侍讲杨璟,领了官家旨意与荀大人共商三馆重建之事,侍郎大人可在屋中?”
闻言,那小吏脸上露出为难之sè,“侍郎大人恰好有要事外出,小人这就去给大人寻上一寻。”
道完这一句,那小吏便匆匆的离去了,留下杨延昭独自立在屋前,想进入其中,又怕失了礼数,只能看着身前正在开着的几sè认不出来的花来聊以自娱。
许久,仍未见荀鱼归来,更不见一人影走过,这时,任凭杨延昭脑袋再怎么不灵光,也是明白了荀鱼这是要给他下马威,故意寻他难堪。
不知觉的将手边的花朵摘下,继而揉碎,摔在了护花红泥之上,继而深吸了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三馆重建还需借助于他,为今之计,杨延昭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从晌午前,一直待到快要rì薄西山时,总算有一身穿朱sè官袍的中年人信步走来,见到他,杨延昭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平rì里温和的笑意,迎步上前。
第二百三十六章 闭门羹
“可是荀鱼,荀大人?”
走上前,杨延昭施礼问道,后者却是摇了摇头,“荀大人回府了,今天是不会来了,眼看着天sè已晚,尚书大人让本官来告知一声。”
说完,来人不待杨延昭出声,便转身离去了,宽大的衣袖在一边的花草上扫过,顿时,几片残花摇曳落地。
望着那已渐消失在眼前的紫红白鹤袍,杨延昭心中的火气腾的冒了出来,抬脚踢飞身前的碎石。
工部的这般轻视与他,恰好,也需人来立个威,既然如此,便是用这尚书郎来泄泄火气!
恰如那来说话的人所言,已经到了放衙的时辰,各屋的堂官皆不见了踪影,零星走动的,也是裹着绿袍的小吏。
出了那扇朱漆大门,正闲极无聊的萧慕chūn忙大步上前,正yù说话询问,但看到杨延昭脸上的不悦,当即将话给咽了下去,挠着宽大的脑门,半晌才憋出一句,“教官,是不是这帮子混球给你难堪了?”。 。
xìng子粗暴,但这话中的‘混球’二字却让一向谨慎的杨延昭心里很是赞同,回首看了看左右便无工部的人,掀开帘布上了马车。
“萧大哥,我们明rì再来。”
回到院子吃了晚膳,柴清云知晓他近来辛苦,也未让杨延昭相送,叮嘱他好生歇息后,便趁着早,带着绿珠儿回去了。
又与张谦等人闲话了几句,杨延昭进了屋子,想着白rì里所见三馆重建的地方,不由得拿起一张宣纸,提笔沾了墨画了起来。
虽然他不懂建筑结构,但是这布局总是明白一些,这楼阁亭台该怎样修建,也大有讲究,而杨延昭已经将三馆当做扬名立万之本,所以,当该是力求完美。
半晌,灯火之下,杨延昭右手托着头,小毫低着下巴,皱眉不语,稍后猛然提笔在纸上画出一个圈,并自言自语道,“这里要是做个喷泉池,应该会效果很好。”
画完,笔悬在半空中,眼中再出不解之sè,“只是当今世上可有喷泉的存在?若是没有……”
想到这,一道jīng光闪了出来,杨延昭继而大笑起来,小毫笔手中转了一个弧度,一滴浓稠的墨汁滴到了他的脸上,却毫不为意。
若是,这喷泉还未出现,那造出来,他杨延昭可就是做了件改变历史的大事情,怎能不开怀?
正当他浮想翩翩的时候,罗氏女端着煲好的汤走了进来,见他画花的了脸,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后者这才明白过来,忙去找了水洗净。
翌rì,早膳时,杨延昭提起喷泉一事,张谦与李至都未曾见识过,初闻时,不免的不为惊讶,但随即便道出了疑问与不解之处。
一旁,闷声用膳的郭淮眼中却是露出了思索之sè。
杨延昭照旧去了趟翰林院,不过在离开前,去给李昉道了句安,闲话了几句誊抄之事,便被挥手被打发了出来。
前往工部,这次,荀鱼仍是不在,杨延昭自是不会苦等,径直取了陈鑫的堂屋,和言的与他说了几句,这才从那冰冷的话语中得知,荀鱼家中有事,已经请了假。
如此,便讨了荀鱼的府宅坐落之处,杨延昭见那陈鑫满是不愿搭理的模样,遂道了别,便出了工部。
“去东去大街的麦梨巷。”
见杨延昭这么快的出来,萧慕chūn也明晓,这帮工部泼赖又刁难了,当即心中火气冒了出来,但是晓得眼下在天子脚下,不比代州,也不是闽地,冲进去一番打杀,只会引来大麻烦,想到这,萧慕chūn不免将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