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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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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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瑜听到皇帝的旨意,也不推辞,他接得爽快,办得也是有声有色。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替皇帝做了许多事,很是习惯如此,也知道皇帝的意思,无非是怕他结党营私,所以故意挑了这个尖锐差事给他。
  他跟皇帝要了一批精明干练的官员,先派去各路调查官吏善恶。待消息搜罗回来后,他再一桩桩写明,通通呈报给了皇帝,一时间真得罪了许多人。
  皇帝暗中留了一份心思,复又派武易安的暗卫去核查,确认孝瑜未曾夹带私货后,才放心大胆地处置起来。
  长青对这位兄弟,刮目相看许多,暗忖徐之奎教出来的学生品行果然秉直,此后,各种朝事上,长青也慢慢倚重于他。
  这一年,许多尸位素餐的无能贪污官员被罢黜,严重一些的,更被皇帝扔进了大牢里,而一批真才实学之人则被提拔了上来。怨声载道是肯定的,重重阻力也有,可长青对此结果,仍是十分满意。
  但其中,给文家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
  没过两年,武易安告老还乡,他手中掌握的皇帝亲兵左右二卫,被分给了鲁湘桐和另外一人,而由他一手建起的暗卫,也不知皇帝是有意无意,则是交给了礼亲王。
  此举意义重大,这说明,被皇帝认可的心腹又多了一人,谢尘非被撤职之后,长青急需一个人来填补这个空缺。
  大周前朝稳定,后宫亦是,文墨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年来,未出过什么乱子,除了丽婉仪见静妃失宠后,企图以五石散勾引皇帝,被径直打去了冷宫。
  自前文那次选秀后,景祐年间再无任何选秀之举,皇帝后宫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而最得盛宠的,还是皇后。
  帝后二人虽偶尔小吵小闹,但感情甚笃,一年之中绝大部分时间,皇帝都在咸安宫里就寝,若是这日夜里要去其他妃嫔处,皇帝也是必然要去咸安宫小坐片刻的。
  这份恩宠,令人眼红又艳羡。
  景祐十六年,皇四子诞生,皇帝膝下四子二女,除了二皇子早夭外,竟有二子一女皆出自皇后腹中。
  自此,京城文府一门,圣恩更加,连文远如的长孙瑞凌,小小年纪,也作为太子伴读入了东宫,更别提文家那些亲戚们,皆是得道升天,样态百出。
  春去春来,一年复一年;花落花开,一季又一季,这十年光景,弹指一挥间,荏苒如梭,来去无痕。
  只是,顽皮的孩童已成为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而当年的花信红颜,也终成了雍容端庄的一国之母。
  所有的平静,在景祐二十二年被打破,起因是两纸奏折,一前一后,没间隔多少日子,言辞异常犀利。而奏折上针对的,都是同一个姓氏。
  第一道,上奏者是景祐十九年间新提拔上来的祁州府尹陈有为,他怒斥京卫指挥使文笔包庇作奸犯科之人,洋洋洒洒,骂了足足有千字;
  另一道,上奏者是翰林侍读学士贺萌枝,她直指翰林院编修文砚碌碌无为,毫无考绩,着实无能,有违圣德。
  长青将这两道奏章一并压下,并未立刻回复,而是摆驾去了皇后中宫。
  冬日的咸安宫,梅香沁人肺腑,总能让人精神舒缓,长青郁结烦闷的心,也随之好了些,如此,他就馋得有些想吃梅子了。
  文墨刚在南窗软榻上眯了一小会,就听见皇帝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一顿一顿的,不似往日那么轻松,她心下就好了奇。
  待那人坐到软榻边,她才睁开了眼,见他眉头果然深锁着,文墨乐了,端起案上一盘梅子干,递到他跟前,疑道:“谁给皇上烦心事了?”她一笑,眉眼间就添了几分细纹,褪尽了青涩,只余下韶光。
  长青心中熨帖无比,他捻起一颗,又将手中的两道奏折递给眼前之人,也不说其他,只示意她先看看。
  文墨看完,脸色已经凝重许多,其中利害关系她自然明白,若是一道折子还好说,可接连来了两道,那便是有人要对付文家了,不动则已,一出手就扼住要害,真应了那句树大招风!
  阖上奏折,她不由脱口问道:“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还真是关心则乱,说完这,文墨就已经后悔了。
  长青不答,只是反问道:“你打算让朕如何处置?”
  这对话往来间,文墨紧张的心稍微安稳下来,她将折子递了回去,勉强笑了笑,道:“自然是秉公处理。”
  “哦?”长青狐疑地看着她,又不信地问了句:“真心这么想得?”
  文墨正色应道:“听闻这陈有为和贺萌枝,为人品性皆是刚正不阿,想来不会随意诬蔑他人。臣妾现在只盼皇上能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姑息有错之人才好。”
  长青哈哈大笑:“你这话可将陈、贺二人给绕了进去,万一查出他们说得不实,你是想朕也不姑息他们?”
  文墨点头,摊手道:“那是自然,一切待皇上定夺。”
  话虽如此,翌日,文墨还是宣潘氏及兄嫂、弟媳进宫,问了才知晓其中原委。
  奏折中称文笔包庇的作奸犯科之人,正是文家的一门远亲,和文笔他们算是兄弟辈的。他是祁州城出了名的泼皮户,打架斗殴不说,还总是喜欢调戏个良家妇孺。
  他自己为非作歹也就罢了,最关键的,这人总打着是京卫指挥使哥哥的名义在外头逞凶作恶,别人也耐他不得。
  前些日子,他看中了一个卖艺的女子,非要掳回家去,最后把人逼急了,直接就吊死在房里。事情闹大之后,这人就不见了行踪,一时间,众人就说文笔包庇他,还有说文笔要杀人灭口的。
  而文砚,他自被皇帝赏赐了个闲职之后,还是兢兢业业地做了好些事。可那帮同袍最是有文人傲气,对文砚这个“关系户”,不是冷言冷语,就是百般挑剔。
  偏偏文砚性子毛糙,不够圆润,你来我往的口角之间,他就被渐渐排除出去,到这一两年,实在没办法,文砚只能当个挂名编修,也就不再去应卯。
  景祐十九年时,皇帝正巧整顿官吏,彻查之人见他是外戚,就将文砚漏了过去,这便直接导致现在这事,亦是那个隐患。
  文墨听完后,眉头都拧了起来,打成个解不开的结,千丝万缕之下,她只得尽力叮嘱,想到一条是一条。
  “哥哥那摊子事皇上也能查到,若哥哥是清白的,自然无需担忧。为今之计,咱们得将那个远方亲戚给找出来,免得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去。”
  “至于砚儿,速速让他请辞,再写些告罪书什么的,言辞恳切些。还有,千万转告他,别再搀和官场之事了,离得越远越好。”
  “还有家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早就该整顿了……”
  潘氏几人走了之后,文墨心中仍是七上八下的,放不下心。
  京卫指挥使这一职极重,非皇帝亲信不能胜任,长青是看在文墨的份上,将文笔当成了亲信,毕竟有外戚这层关系在,文笔不会再向着他人。
  当年的丁碌因为包庇其弟杀人夺妻,就掉了脑袋,而现在,别人说文笔包庇他人,偏巧那个重要人证就无影无踪了,空口无凭,最是麻烦。所以,必须得找到那人,说个清楚。
  而文砚一事?文墨直觉上认为,是那个贺萌枝想找文家的茬,所以和旁人一拍即合,主要原因么,还是因为皇帝这个祸害。
  这日下午,如文墨所言,文砚上了道请罪的折子,历数自己的错处,又恳求皇帝惩罚。
  长青自然乐意活个稀泥,在他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他正要准了文砚这道折子,随便小惩大诫一番时,贺萌枝接到消息,及时入了宫。
  千秋殿里,君臣二人,一跪一坐,很是尴尬。
  长青让她起来,可贺萌枝不愿,来回几次,长青哭笑不得,提点道:“世歆,你这是为何?偏偏要和一个七品的编修过不去?你这样,朕还只当你以权谋私。”
  贺萌枝叩首道:“皇上,并非微臣要和文砚过去不。只是当年皇上整顿官吏时,亦说过要’择官长、抑侥幸②、人尽其责’,皇上曾说过绝不姑息任何一人。微臣不明白,为何到了他这儿,皇上就下不得手了呢?”
  她抬起身,看着眼前的皇帝,拱手道:“莫非,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弟弟,所以,皇上准备放他一马?”双目炯炯,面容坦荡。
  长青被她噎到说不出什么话,摇头叹气,过了半晌,又质疑道:“世歆,文砚在翰林院已经十几载,为何,你现在才点出此事来?朕可是会追究个连带之罪。”
  贺萌枝答道:“禀皇上,原先他还来应卯,这一两年,整日不见人影。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他为此欺君恶表,微臣很是担心被其他人会效仿。”
  长青无奈,便治了文砚一个罪,去牢里蹲了三个月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而文笔那桩,则更加糟糕,那个远方亲戚好容易被找到了,可竟然就死了,只在衣衫内称里留下一封遗书,说文笔杀人灭口。
  这回,就真难办了,彻底的死无对证,而祁州城里都知道那人打着京卫指挥使的名号作恶,如今,文笔要杀他灭口,自然也是说得通的。
  这桩案子,闹得极大,长青想压也压不住,拖到景祐二十三年春,终是如同当年的丁碌案一样,发给三法司会审去了。
  他下完这道旨意,再去见文墨时,心里总是惴惴地,怕对不住她。不料,文墨倒是极坦然,她还是那句话:“望皇上查个水落石出。”
  风雨欲来,拦都拦不住。

  第 95 章

  “母后,母后——”
  一个瘦高少年,穿湖绿盘领长衫,腰间系着青丝绦,从咸安宫门一路小跑进书房里,嘴里嚷嚷地就没停过,而身后又有一堆小太监着急唤着“太子殿下,慢点”,却怎么都赶不上他。
  待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才刹住脚步,弯下腰大口喘着气:“母后,舅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瑞凌好几日没进宫了……”
  文墨正在写字,这些日子,她自己也是心绪不宁,以期能靠此静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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