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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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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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这场仗,圣上要的,并不是他立劳什子战功!
  “兴言,你生猛但心不细,留下来辅助殿下,如何佯装战败,亦是一门学问。”
  再做详细安排,众人领命皆去准备,季堂最后喊住修文,交代道:“殿下,此次务必多保重。我走后,殿下暂管一切军务。”
  修文一愣,抱拳道:“将军,自己千万小心。”
  是夜,季堂只点一千精兵,连夜启程。
  因平丘西北两侧为山,东南两面环沙,为免打草惊蛇,季堂心下早有打算,择南面而行。此处戈壁茫茫,望不及天际,虽一马平川,但极易辨不清方向。西姜军队不熟平丘地形,魏天元心思细腻,必然不会贸然踏足这片未知之地。
  季堂这些年对平丘地形早已烂熟于心,挑的这些精兵,亦是常年在戈壁沙漠中训练。如斯,便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为赶在二月初二这一约定之日,众将士跟着季堂,披星戴月,一路挺进。
  正如之前所测,待听修文阵前叫嚣,魏天元果然心动,便下令如活捉修文者加官进爵有重赏。交手数次,心中认定他不过是个逞能的黄口小儿,根本不足为据,便一路追赶。
  二月初二这日,修文又在阵前叫嚣,魏天元遂倾全军之力,一路追至筑文关。
  如此,便正中埋伏。
  待魏天元反应过来,心中虽惊,但不愧是大将,仍镇定自若,发号施令,指挥有序撤退,硬是杀出条血,强行突围。
  返营途中,只见前方来几百骑,脸色俱是惊恐,口中都在大呼“将军,不好了,周军从后边杀来了”,听了这话,西姜军心大动,这是前后都有追兵。
  魏天元气急,正要下令,三枚小箭迎面而来,他执刀一档,去了两支,还剩一支,直射入面门,魏天元怒目圆睁,倒地身亡。
  西姜军队大乱。
  原来那几百骑正是庞阙等人佯装,今日西姜大军倾巢而出,他们便趁此良机,突袭驻地军营,庞阙手中精兵个个都能以一敌十,杀声震天,吓得留守之人皆以为是大周主力到了,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待取了西姜大营,一把火烧了他们粮草,庞阙等人便又换了西姜军服,来一出偷梁换柱。
  那庞阙便是躲在马下,双腿愣是反夹住马匹,趁马上之人上前向魏天元通报消息之时,射出三枚剧毒小箭。
  这一场败仗后,西姜退回乌秦山后,大周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西姜鲁津、宜山两府,后于宜山一带胶着战事。
  到了三月,姜皇献降书,两国停战。大周皇帝自然不肯如此轻易说和,一心希望西姜成为附属国。西姜又怎肯,他们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国为此开始互相出使。
  且说修文回京师复命,庞阙便领兵回金州,沿途各州百姓皆夹道欢迎。
  待至金州那日,全城百姓更是早早出城,只为了亲眼目睹一眼庞将军,这个亲自杀了西姜统帅,又保了天下太平的人。
  结果金州外面的官道上,没片刻便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个个都想有好位置,文远如不得不安排衙役,以免人多生乱。
  季堂今日金冠束发,一身银色盔甲熠熠发光,坐在马上,听着周围的叽叽喳喳,只抿唇皱眉,不时还有人指指点点,说什么庞将军果然好生俊俏之类的话。
  他凤目一瞥,那片人群吓得立刻噤了声,不敢再肆意评论,听说这位将军脾气不太好。然后,季堂他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文墨。
  她今日一身竹青色交领长衫的男装打扮,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季堂原先倒没曾在意,如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人眉清目秀,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的风流姿容来。
  文墨站在稍远些的一辆马车前,一手牵了一个,因为人多,便只能踮起脚尖伸着脖子。见庞阙看了过来,她弯起嘴角,浅浅一笑。
  季堂一愣,好似偷窥的浪荡子被人抓个现行,他微微颔首,待马慢慢踱过后,他才偷偷偏头瞧去,那人已往后看,留给他的那张侧颜,笑容越发灿烂,她伸手不知在朝谁挥着,被渲染上一层薄薄的光。
  不知怎地,季堂想起那日房中她的明媚笑颜,忽然意识到,其实,那也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似乎,从来都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
  待庞阙过后,大军才到,人潮涌了上去,有认亲的,有送东西的。
  文家三子混在其中,在后头众将士中找到了大哥。文笔这次也是立了战功,三人激动不已,所以才按捺不住想第一时间见到大哥,潘氏便准了。
  几人迎了文笔,欢欢喜喜回府,终于好好地吃上一顿团圆饭。
  这次论功行赏,圣上大笔封庞阙为安国公,虽庞阙再三推辞,奈何圣意已决,庞家一时荣耀无限,城北那座冷清了半年的府邸,如今日日车水马龙,往来不绝。
  可奇怪的很,居然没人能见到庞阙本人。庞府对外一致说的是将军旧伤未愈,待伤好后,自会请诸位过府一叙。
  其实季堂只不过是厌烦了这一切虚以委蛇,他懒得再与这些人多做纠缠。众人也猜到了此处,只讪讪笑着,留下礼,打道回府。
  季堂一门心思只等李牧秋他们两个,可等来等去,也不见二人来访,他放下手中的万象奇志,再也按捺不住,于是找了个日子,自己上门去了。

  第 19 章

  听有人敲门,旺儿忙一溜小跑去应门。
  门口停一顶宝蓝小轿,轿前站一公子,丁香色宽袖收腰绸衫,檀色回字纹滚边,黑发用木簪束着,一手执扇,另一胳膊弯里夹着几本书。
  旺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满脸不可思议,又欣喜若狂,紧张地连说话都打结:“可,可是庞将军?”最后那个尾声,已经无法抑制,瞬间提高好几度。
  季堂笑着点头,回身吩咐几句,两人便抬着轿子走了。
  刚刚旺儿这一声庞将军,引得那些嗑瓜子闲聊的、打酱油的、路过的纷纷抻着脖子,打眼往李家门口瞧去,个个恨不得眼冒精光。啧啧,看将军他身长八尺,宽肩窄腰,鼻梁高挺,一双凤目上扬,真真是个模样俊朗的佳公子。
  嫁的捶胸顿足,感慨自己嫁的早,没赶上好时候,没嫁的面若桃花,一颗心就往他身上招了过去。
  可众人再转念一想,庞将军他居然屈尊亲自来此,这李牧秋到底有什么法子?
  季堂问道:“请问李先生在家么?”旺儿点头,将他迎进院子里,又关上门,堵上那些恨不得扒进院子的眼神,心中暗爽,“先生在的,将军请随我来。”
  庭院中收拾的干净利落,一株梅树油绿青翠,树下躺着一只猫儿,黄白暖色,毛茸茸的,正四脚朝天的自顾自玩耍,一派静谧之色。
  牧秋已经听见动静,忙从里屋出来,似有些措手不及,“庞将军,这——”,季堂抖开扇子:“路过,路过。”
  旺儿趁上茶的功夫,又忍不住打量,得意不已,以后也能在别人面前说道说道,我可是跟庞将军搭过话的人了。
  季堂呵呵一笑,端起茶,抿了一口,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有股淡淡的梅香,沁人心扉,不由好奇,牧秋解释道:“这茶是去年的落梅花瓣,风干后存坛取用。”
  “归之好雅致啊!”季堂不住点头赞道,他戎马倥偬十几载,虽自小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但从未有如此闲情逸致,会想到摆弄这些。
  两人又闲聊几句,他才绕到此次来的目的上:“归之,过些日子正是愚兄寿辰,会请人热闹一番,遂今日特意登门,想请归之届时过府一叙,略表谢意。”
  牧秋忙摇头,一脸难色:“将军有所不知,归之我并不擅与人交往,最怕的就是觥筹交错之事。这回如非墨小姐提议,以我的性子,是断不会贸贸然前去府上叨扰,所以,请将军见谅,归之当日无法到府恭贺。”
  季堂听了也不勉强:“既然如此,那今日便由为兄做个东道,提前请归之喝上一杯,聊表谢意,如何?”
  牧秋原先推辞,但觉得刚才推了一个,如今再推辞,倒不好意思了,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那边厢,到了午膳时分,夏桃特意下厨做了几个小菜,端去书房,却没见着庞阙身影。一问才知道他早上匆忙坐了轿子出府,接着再问去那儿,下人都摇头,说老爷没交代。
  前几日,庞阙因推辞不过安国公的爵位,便又上了一道折子,先是好好夸了一番大殿下,又诉这些年身子因常年行军打仗之故已是不大好,最后便提了说要主动交出兵权。
  这道折子,群臣大喜,兵权啊兵权,上头要得就是这个好东西,可不知为何圣上却没准,将它压了下来,还特地开恩,给了他几个月的假,只让他好好养着身体。
  这些日子庞阙也不去处理公务,大部分时间一直窝在书房里,也不见他说要见谁,也没听他提起说要出门的事。
  夏桃一个人吃了会,心里闷闷不乐。
  自庞阙回府后,哪怕是打了天大的胜仗,得了如此厚的圣恩,可他整日里还是冷着一张脸,愁眉不展的,更加不会主动再去她房里。
  其实自去年冬夜第二次吐血后,便是如此了,他们,像是这个府里最陌生的两个,见无可见。
  原先他还愿意宠着她,怜着她,迁就她,只要她一皱眉一落泪,他就会抱着她,亲吻她,可现在,他却慢慢地疏离,仿佛避之不及。
  唯有一次,夜里去他房,庞阙正换衣服,见他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夏桃便心疼得落了泪。他搂她在怀里,好生安慰。夏桃主动要替他弄上一回,可往下的手被他一把抓住,像是隐忍,像是痛苦,像是决绝,他摇头,说,别这样。
  她悄悄去过庞阙书房里,那卷他视之为珍宝的画像已被收起来,不知放去了哪里。她虽高兴,但亦害怕。她本就奢望的不多,可是这做梦似得轻飘飘的一切,果真是快要到头了么,她真的要抓不住了么?
  因为他对过去已经彻底死心,所以,她就再也没办法了?所以,她这张脸带给他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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