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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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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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秦山脚遍地野花,粉的,黄的,杂糅在翠绿的嫩草中间,格外打眼。
  过了乌秦山,连天气都不似平丘那么灼热,这里青山绵绵,凉风习习,季堂抑郁顿扫,他营帐位于左侧,便信步走去。
  文墨与妙阳二人结伴出来,正好遇到回营帐的季堂,季堂不敢多看公主之颜,匆匆见了礼,便往回走去,忽又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回身叮嘱道:“公主,墨小姐,此行多有不便,替二位报的身份是随侍,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暴露女子身份,尤其是公主殿下,还望多加小心。”
  妙阳不以为意:“我穿了男装,还怕什么。”
  文墨却恭敬拱手应道:“多谢国公提醒,也请国公莫再称呼什么公主小姐之类的了。”
  季堂哑然,妙阳拍掌附和:“传令下去,就叫我公子好了。”
  “随侍用公子二字称呼,怕不大合适……”季堂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的看法。妙阳不悦,摆手道:“那随便,我们快走。”
  文墨满头黑线,正要被妙阳拉着离开,不想季堂开口问:“那墨小姐呢?”她想了想,道:“表字临夏。”
  第二日,按约定时间上路,无忧与季堂也改坐了车。
  因为是出使,不便多带兵马,如今无忧一行只有圣上派的十个侍卫,季堂亲挑的精兵五十人,其余的就是大臣和随侍。
  无忧坐在车里,看两侧均是西姜军队,他们被围在中间,走在前面那人盔甲闪闪发光,不免面露忧色,愁眉深锁。
  季堂见了,宽慰道:“殿下莫担心,我已交代,如有任何不妥,即刻送殿下与公主归国。何况,若是敢有其他心思,我第一个就不饶了他们!”
  无忧点点头:“安国公的本事,我自信得过的,要不这样,父皇也不会派国公亲自陪我走这一趟,以保万全之策。”
  这个车上愁云惨雾,妙阳的车舆则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两人仰望窗外,眼见着这番天地辽阔的情景,心境越发悠远,竟异口同声得感慨真美。
  妙阳侧过身,有些怔忪,突兀地问道:“墨姐姐,你可有想过,以后做些什么?”
  文墨一愣,神色淡然地笑答:“还未,也许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个门当户对之人相夫教子吧。公主,你呢?”说这话时,她竟然想到了个人的身影,心尖一颤。
  妙阳复又回头看向车外,神情没落,连脸上的笑容都发了白:“我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外头,比皇宫里有意思多了,墨姐姐,我是一丁点都不想回去。”
  文墨低低地应了一声:“公主,愿你心想事成。”
  一路过来,未做什么停留,直往明华府去。
  沿路风土人情皆与大周不同,这里人眼窝凹陷,发色偏黄,不论男女,体格都比大周人士要高的多。更匪夷所思的是,这里是辰时日出,而日落则要到戌时,越往西走,更会到亥时,文墨咋舌惊叹。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原先的她就像是笼中之鸟,现今出来,才知天地之广。
  她随身带着纸笔,待到了晚上,便将今日一天所见记录下来,只待回去之后能'免费小说'整 理成册,也算是留个念想。
  一行人马不停歇,终于在六月中到了西姜京师——明华府,入眼黑砖白瓦城门约九丈高,站在底下,竟觉得压迫非常,气势非凡。
  早有相迎的官吏在城门处候着,魏子啸上前叽里咕噜一通,说的是西姜方言,也不知说了什么,周围杀气顿盛。
  随侍的鸿鹄寺卿擦擦汗,他看了看前头的安国公,见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面色如常。
  那迎接的人倒是说一口道地的大周官话,见了礼,道:“三殿下,诸位,此行路途遥远,煞是辛苦,请暂且先去驿馆休息。”
  妙阳和文墨也下了车,未免泄露身份,他们这两个随侍,自然要装装样子。
  围观的西姜人,见车上下来二人细皮嫩肉,嗤之以鼻,语出嘲讽,无非是大周男子原来就这么个文弱模样,虽好看但不中用之类的话,更有大胆者,直接指着二人嬉皮笑脸起来。
  护在周围的侍卫按着兵器,剑拔弩张,气氛陡然紧张。
  这时,走在前头的季堂停下脚步,抬头看看这九丈城墙,似心生感慨:“一晃七年,此次故地重游,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话意欲明显,大周众人听了,只觉异常解气,皆哈哈大笑,连文墨都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而西姜人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是夜,姜皇于在宫中设宴款待使臣一行,随侍没法入宫,只好待在驿馆里歇息,但也备了上好的酒菜,供他们享用。
  妙阳与文墨一桌,她自得其乐:“皇宫那破地方,要我去,我还不去呢,临夏,出去逛逛如何?”
  文墨摇头,压低声道:“公子,如今殿下、将军还有几位大臣都进了宫,咱们身边人手本就不多,又人生地不熟,还是谨慎为妙。”
  妙阳嗤之以鼻,还是坚持要去,文墨劝了半天,才说服她等殿下回了驿馆再说,妙阳只得闷闷不乐转身回房,也不再吃饭。文墨见她这幅模样,知她生气了,也不和她再去置气,便回了自己房里。
  他们入住的这间驿馆是西姜建了特意招待外国使臣之用,自然是极尽奢华之能,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馆内大大小小房间竟不下百个,连文墨这种随侍都一人得了间上房。
  回屋后,文墨铺开纸笔,正在记录今日所见所闻,忽一侍卫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而入,语气焦灼:“公主带人偷偷溜了出去,殿下他们还未回,这该如何?”
  文墨忙放下笔,跟着他去大堂,边走边问:“谁跟着去了?咱们现在还剩多少人?”
  那人一一答来,文墨听了眼皮直跳,这个公主居然只带一人就只身出了门去:“你把剩下所有人分二人一拨,散去各处,速速去找,对了,再派一人去皇宫那边,看看能不能往里头给殿下或者国公递个消息。”
  当下情形紧急,众人领了命令,四下散去,留文墨一人在驿馆堂内,坐立不安。
  好巧不巧,只剩文墨一人急得在馆内团团转时,有人就寻上了门。
  为首之人穿着华贵,手执一柄折扇,扇坠是通透的白玉,看着价值不菲,走路摇摇晃晃,露出不堪醉态,他身后拱着几个随从,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模样。文墨心头一惊,仍正色上前,见了礼。
  那人挑眉,看了看这寂静无声的驿馆,再上下打量,忽然笑道:“你不就是今日那娇滴滴的小倌么?”他用折扇挑起文墨的下巴,举止轻佻,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一阵凉意窜起,文墨忙后退一步,敛色道:“公子有礼!”
  那人跟着上前一步,语气暧昧:“你叫什么名字?不如从了本大爷,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身后的那些随从听了如此浪荡形骸的话,纷纷大笑。
  文墨再退一步,冷汗涔涔:“公子休得无礼,深夜前来,不知为何?”
  那人步步紧逼,反问道:“何叫无礼,何叫有礼?是这样么,还是怎样?”他这回直接伸手往文墨下巴勾去,逼得她与自己对视。
  他见文墨怒目圆睁,笔挺得如一颗劲松,越发俊俏,气度不凡,不由得心神一荡。
  这人正是魏天元的另一个儿子,魏子敏,他今日喝了些酒,便被不安好意的人撺掇着来找庞阙麻烦,谁知道一进门,就见到了文墨,他那丢魂的老毛病就犯了。
  文墨皱眉,只觉得那碰她的手越发恶心,忍住想啐他的冲动,攥着手,偏过头去,冷冷说道:“此处驿馆重地,还望公子自重。”
  “哈,这小倌有意思,你伺候谁的,我找他要过来,你便跟着我就罢了。”
  “他伺候我的,怎么,这位公子有何指教?”一道浑厚低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怒气隐忍勃发。
  文墨被逼得退无可退之时,这句救命的话宛如天籁,她身子恨不得一软瘫坐在地,抬头望去,季堂冷面跨门而入,衣抉翻飞,他随手解下披风,似有不快道:“临夏,还不过来拿着?”
  她一溜小跑,双手恭敬地接过披风,就低头站在一侧。
  季堂见她垂着头,眼底一片阴影,看不清具体脸色,但那披风底下的双手仍死命攥着,身子似在瑟瑟发抖,他的心底忽然就不高兴了。
  他回过头来,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为首那人身上,问:“你是谁?”声音不怒自威,杀气顿生。
  那魏子敏不认得庞阙,叫嚣道:“你去明华府打听打听,谁人不知道我魏家二公子?”
  “哦,魏家的?魏子啸是你何人?”季堂挑眉,负手而立。
  魏子敏以为他心有害怕,忍不住夸道:“他是我大哥,如今我们西姜的大将军。”
  季堂哈哈大笑,胸腔也跟着震动起来,像是遇见了个天大的喜事:“原来是魏天元家的小子,可惜啊,你父亲和你大哥都算得上是个人才,独独你——”他上下打量了魏子敏一眼,嫌弃道:“是个蠢才!”
  魏子敏用折扇指着季堂,气的竟连一个字都骂不出来,身后的随从倒是跃跃欲试,可被季堂余光一扫,竟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季堂走上前,用手挡开那扇子,那魏子敏竟没站稳,一个趔趄,丢尽了颜面,他愤愤道:“你究竟何人?”
  季堂眯着眼,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在下不才,正是庞阙!”
  那魏子敏一愣,酒也醒了一半,知道自己今天栽了跟头,也不敢真的与他争执,骂了几句,领着那几个随从走了,临走前,他恶狠狠地盯着文墨:“临夏是吧?”
  文墨身子一震,季堂整了整衣摆,慢条斯理的说道:“魏公子,你若动她一根汗毛,我势必会叫你百倍奉还。”
  那魏子敏咬咬牙,这才扭头走了。
  季堂走到文墨跟前,从她手上将披风接下来,文墨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吓坏了一般,一动不动。眼前灯火明灭,她低着头,簌簌发抖,无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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