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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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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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砚嘟着嘴,他不明白为何长姐说话间就对皇帝有敌意,他只觉得长青待人可亲,又替他赶紧说好话:“姐,昨儿个皇帝可都还问起你们来了……”
  哦?文墨一愣,刚要开口,文芷就抢先疑道:“皇帝问什么了,还记得咱们么?”
  “记得记得,都叫上咱们名了,对了,还问到娘亲来着。”
  文墨见弟弟喜形于色,忍不住暗自讥讽,皇帝这点收买人心的小把戏,也就只能骗骗砚儿这种孩子了!
  听着二人一问一答,她缓缓看向窗外,现在已是暮春,爱美的姑娘们大概都要换上夏日的裙裾,可她却仍总觉冷,寒气彻骨。
  这样想着,她将身上薄被拉得极高,有些担忧,不知就此会不会落下病根。
  此时,同样觉得有凉意窜来的,还有武易安。
  他刚踏进千秋殿,就见皇帝面若凝霜,一双寒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似要戳出几个冰窟窿来才罢休。易安不大明白,谁又招皇帝不痛快了?
  长青眉头紧蹙:“文家长女病了这事,为何不报?”若不是他昨日恰好去了瑞王府,才根本不会知道她病得如此重。
  易安小心谨慎地提醒道:“陛下曾吩咐过,需是与庞阙相关的才报,所以,这生病之事,自然不在此范畴了。”
  长青顿时语噎,要说的都被堵了回来,隔了半响,他轻咳几声,复又交代道:“武大人,李牧秋身边的暗桩可撤,不过,那人身边的,事无巨细,朕通通都要知道。”
  说话间,皇帝白皙瘦削的脸上,现了些不自在的红晕,易安心下顿时了然。看来,咱们景祐年间的暗桩还得替皇帝看着女人。
  不多时日,崇嘉殿内关于她的密函就堆了小半尺高。她今日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儿又怎么不舒服了,都写在那一张张薄薄的纸上,从文府,悄悄递进了宫里头。
  每日就寝前阅上一张,已成为长青的一个习惯,这日,他照例待幔帐放下来,才隔着烛火,将最新的密函拿了出来。
  “上午葵水至,睡了半日……”
  这极为私密的字眼,猝不及防地突然跃入眼帘,长青身子一震,只觉地万分尴尬窘迫,似窥到了什么最为不该的秘密。
  他面色一红,耳根滚烫,渐渐得,连这帷幔里也跟着灼热起来,他伸手扯了扯衣襟,才觉得好受些,继续往下看去。
  “下午和亲王来府上,二人并西席先生聊大半个时辰,往来皆诗词。亲王约牧秋,明日与朱广略一叙……”
  长青看到和亲王三字,某些封存已久的场景于脑海间,一一回现,越发清晰。
  那时在金州,他们二人便习惯了并肩而立,偶尔窃窃私语,偶尔嬉笑怒骂,都是默契有加,反观自己?
  长青思及此处,心底猛地生出些涩意,是了,自己于她,本就是个局外之人。
  他忽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就突然魔怔不清了呢?
  翌日,长青单独召见武易安,下令撤走文墨身边暗桩,无需再提及任何关于她的事。
  这样清清静静,不去想不被烦,也很好,长青这样怔怔想着,复提起朱笔又批阅一道奏请,将其狠狠驳斥回去,才觉得神清气爽了些。
  待文墨彻底好起来,已是七月中,盛夏最热时节。
  她病得这些日子,无忧听闻她身子不大好,登门来看过好几回,推荐了不少好大夫,又送了许多珍贵药材。
  所以,待她完全好起来,便亲自前往其府上,回礼道谢。
  无忧自被封和亲王之后,就在宫中挂了个职,也不怎么上心,每日里,只醉心于诗词歌赋之间,一心一意地要当个潇洒王爷。
  趁此闲暇逍遥时光,他还弄出了个文馆。
  这文馆,落在祁州城最繁华的街上,却是个门头最为寒酸的小宅,进去了也只不过是陋室几间,但能引得文人雅士们去了又去,视其为心中圣地。
  这一切,也只因朱广略和李牧秋的一场辩文,使此处声名鹊起。
  无忧这日难得没去文馆,听闻文墨登门,便亲自出府相迎,嗔怪道:“你这身子刚好就出来,怎么合适?”
  文墨今日着了条鹅黄纱裙,外罩白色披风,虽是夏日,但还是觉得微微有些凉意,她拢拢披风两襟,笑道:“身子没差到这地步,王爷担心了。”
  两人往无忧书房去,房内的案上还摊着一幅卷轴,文墨踱步上前,就见宣纸上的墨迹尚未全干。
  无忧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临夏品评一番,如何?”
  文墨摇头:“是我唐突,王爷莫再取笑,这琴棋书画四门学问,我可是连皮毛都不懂,岂敢班门弄斧?”
  案边还有幅画轴,半卷着,文墨扫了一眼,似乎画着个女子,她移开眼,也不多看,反倒无忧大大方方得抄在手中,缓缓展开,解释道:“这幅是我往年所作。”
  随之动作而现的,是个倚树莞笑的妙龄女子,老旧漆黑树干,寥寥几笔尽现,而女子身上的湘妃色纱裙,重重叠叠,繁复蜿蜒,铺陈在地,画工之细,令人瞠目结舌。
  再看那人,螓首蛾眉,樱桃红唇,五官精致,无可挑剔,鬓间亦只挽了一柄玉钗,清清淡淡,越发衬得人宛若冰清玉洁的天仙。
  文墨惊叹:“都说女人善妒,可我瞧着,这女子美得让我自愧不如。王爷的画工,亦是淋漓尽现,真是极为上心之作了。”
  无忧凝视此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画中之人,与我一道长大,此画乃她及笄那年所作,倒叫临夏见笑了。”
  文墨以扇掩面,浅笑道:“倾慕佳人,何笑之有?”说罢,她促狭眨眼,道:“王爷既然有心,自当也要让佳人知晓,否则,岂不一片痴心空付?”
  听闻此言,无忧一怔:“也是了,临夏说的在理。”
  他的心里像是有条滑腻腻的鱼儿游过,拨起阵阵水纹,过了半响,才复又安静下去,消失不见。他其实,也想知道她会怎么选。
  两人静静站了片刻,他才道:“妙阳听闻你身子不大好,一直折腾着想出宫来见你,就是不得法,如今不比父皇在……”
  文墨点头:“劳烦王爷替我谢过公主,就说临夏很高兴,让她自己在深宫中,也多保重些。”
  她有些怅惘,为何她身边的,总是些身不由己之人,还是说,人活在世界,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的?
  八月,西姜使团至祁州,长青于崇文殿接见西姜使节丁叔平一行。
  丁叔平在殿前道明了此行目的,一来,是核对商议纳贡数额,二来,则是西姜现太子于两年前得见妙阳公主,惊为天人,慕其才华,特求娶其为太子妃。
  丁叔平说明来意后,当时一道出使西姜、知晓内情之人,已惊起一身冷汗,此妙阳非彼妙阳,怎么嫁?难道就此偷梁换柱,让那丫头顶着公主之名嫁过去,真公主就此默默无闻一生?
  公主出嫁本是常事,何况妙阳公主与当今圣上并非一母同胞,此法倒不是不可,就不知皇帝怎么想了。
  那些人心思转了几转,还是看向龙椅上那人。
  长青的心思,一瞬间,亦是转了几道弯。
  若是将妙阳直接嫁去,当年无忧出使西姜的掉包计便会暴漏,此罪自不可恕,那自己便可借此机会,彻底将他压下去。
  若是将文墨顶替嫁去,那自可多几年的安定,以她的伶俐个性,在西姜,应该也能过得很好,于大周无一害,可真的非要如此么?
  若是不嫁呢?
  他权衡再三,还是拖字诀当头,缓缓道:“公主乃我大周明珠,此等大事,亦得看公主意见,请使节并诸位,先行回驿馆休息,容后再议。”
  说着,他给小平子递了个眼色,当即退朝了去,西姜诸人也无可奈何,只得等着。

  第 36 章

  这次护送西姜使臣来京的,称得上是文墨旧识,他护送使臣进宫后,便自行去了文府。
  自两年前那个惊魂一夜后,文墨只听说邵源伤得极重,可到底是死是活,却不甚清楚。如今见他站在眼前,脸上永远地留下道长疤,再思及此疤乃因季堂而起,她心下有些难受,喊了声“邵大哥”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抱歉地赧笑。
  邵源是个冷漠的性子,此时难得浅笑,颇有些劫后重生、故人重逢的意味。他并不入座,直说来意:“墨小姐,邵源今日前来,是将军托我捎两句话。”
  文墨心知季堂不会无故让人贸然来此,她心下一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安静地听着。
  “此次西姜来使一行,最紧迫地是想迎娶当年的妙阳公主。”这话中,“当年”二字咬得极重,文墨顿时明了,心头微乱。
  邵源又道:“西姜朝内正乱,所以他们此行志在必得,将军提醒小姐,务必多为自己打算。”他环顾四下,文墨会意,将荷香屏退出了花厅。
  邵源闭目静听,过了半响,才从贴身衣物中拿出个令牌来,一脸正色:“此乃金州大营调兵符,将军送给小姐,以防万一。”
  文墨定定看着那道令牌,一时间眼眶干涩,心底五味杂陈,这道兵符意义有多重,那人担心就有多浓,她如何看不到他的一片赤诚心意?
  他说要护着她,可她自己也说过,要好生守着他。
  邵源见她迟迟不接,又递上前去。
  文墨摇头,以扇相却:“此等重物,万万不可,也请邵大哥代为转告国公一句,此事最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争上一争,只请国公务必珍重,切勿为我再冒如此大险。”
  既然季堂已经托人前来提醒,那她自己必然要提前盘算,怎能坐以待毙?可说到底,最后到底会如何,还是握在皇帝手中,难道要她去求他?
  翌日,还真有人来接文墨进宫,不过不是她最想见的皇帝,而是此事牵涉的另一人——妙阳。
  皇帝已于昨夜宣她觐见,说了此事,问她是何意。妙阳虽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但公主的尊贵和对局势的把握,让她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拒绝了此事,皇帝未说什么,只让她退下。
  妙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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