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科长去哪里?”大腹便便的罗科长首先招呼道。
“哟,你好,罗科长!不晓得你们朱主任在不在家?我找他有点工作上的事。”
“在家,在家,我刚从他家里出来。”
罗中文说罢,神情诡异地把左手掌举起,掌心对着他自己的脸,晃了几下,小声嘟噜说:“正在过招呢!”
阚尚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领会了他的手势的意思,内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同时,忽又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赶紧转过身来喊道:
“罗科长,请等一下,我问你一件事!”
由于有事相求,阚尚杰便主动后退两步把罗中文叫住。
“你们这边的公有旧寝室还有没有一间?”
“哪个需要?你们县委大院里不是还空得有吗?怎么这么远的到这里面来找?”罗中文迷惑不解地问阚尚杰。
“不是我自己要,是我的弟弟阚海刚大学毕业分配到县工商局里上班,罗科长你是晓得的,他们单位没有单独的房间,我弟弟已经在我家里挤着住了好长时间了。”
阚尚杰掏出一盒已开启了的翻盖红塔山香烟,抽出来一支递过去。
“你是晓得的,县工商局属于你们县政府这一块的,如果它属于我们县委那边的,我就不会劳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哟,抽阚科长的好烟哇。”罗中文笑喜喜地接过香烟说。“如果你是在两天前问我嘛,倒还真的是没有呢,昨天我们办公室的打字员小宋搬起走了,只有她住过的那间寝室目前还没有人来找,就是县长楼后面的那栋一楼一底的红砖墙房子楼上,只有小小的一间哦!”
“感谢,感谢,实在是太感谢了!只要有一间就行,宽窄无所谓,反正又还没结婚的,来,再来一支!”
“谢了,谢了,不用再拿了!”罗中文装模作样地推搡了一番后,仍把烟接了。
“只不过,小宋还没有把钥匙交给我,她里面还放得有一点小东西,我明天就叫她把房间全部腾空。”
“她大概啥子时间能交钥匙?”阚尚杰凝思着问道。
“明天搬——最迟后天!后天我把钥匙给你,怎么样?”
“那好,就后天!”阚尚杰握住罗中文的手,夸张地摇了摇。
“那就说好了,现在我得去你们主任家办点急事,对不起,失陪了,下来再感谢你哥子,一定!一定!”
说罢,阚尚杰向罗中文挥挥手,朝县长楼快步走去。
“没关系,只要有多余的,没关系!”
罗中文还是被阚尚杰那热烈的感激话所感动了。虽然,他知道阚尚杰的那句“下来再感谢你”的话,永远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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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尚杰回到宿舍来时,妻子颜晓红正在里间厨房里做晚饭。他本想把在县政府大院里为阚海找到一间寝室的事告诉弟弟,却里外不见阚海的人影,方才想起他昨晚说过的要去徐炳松家的事。阚尚杰很感无趣,心里便寻思着:为了能在县政府大院给他找间寝室,自己还欠了他人一份人情,一早就去了徐炳松家里,怎么到现在仍不见人回来?
“我找罗中文在政府大院里面要了一间单身寝室。”
阚尚杰怏怏地嘟噜说,以寻求一点儿来自老婆口中的安慰。然而,颜晓红只“嗯”了声,再无下文,观其表情;似乎早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另一个美妙的梦幻世界之中……。
你以为我找寝室纯粹是为了他?哼,真是的,狗咬吕洞宾!还不是为了自己俩口儿生活上方便些?那知…阚尚杰寻思着,懒懒地一甩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哟嗬,我是你请的丫环咋的?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把以前的工资付了!”
颜晓红在厨房里嘟嚷着:“进来帮忙洗菜,坐倒干啥子?”
阚尚杰怏怏不乐地进到厨房里。
平日里,只要颜晓红一发牢骚,阚尚杰一般都不与她争辩。在他看来,跟女人争辩就如同“秀才遇到了兵”,与其如此,不如装糊涂,俗话说的:女人夸(吵),男人粑(软),一家大小笑哈哈嘛!
“喂,你猜今天黄竹均问我啥子了?”
颜晓红一边切着冬瓜,一面靠近阚尚杰,神秘兮兮地说。
“那个猜得到喔,你们婆娘伙的事情!”
阚尚杰觉得老婆的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便没好气地回答道。然而,此刻正在兴头上的颜晓红并没有在乎老公的怨气,仍自言自语道:“她问这些天住在我们家里的那个年轻人是谁,是不是那个最近刚分配到县工商局上班的那个大学毕业生,并且,还问我这个人是不是我们家的啥子亲戚。”
一听说书记大人的夫人在打听阚海的事,阚尚杰忽地来了兴致,便迫不急待的追问:
“黄阿姨还问了些啥子?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我给她说就是那个刚分配到县工商局的大学生,是你的弟弟。”
颜晓红一面把切好的冬瓜推进沸腾的锅里,一面不经意地回答说,她整个儿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意。
阚尚杰凝视着老婆的侧面身影,他忽然惊诧到:原来,老婆的侧影特有一种韵味,那朝上翅着的弯弯的睫毛,那座乖巧的小鼻儿,还有那性感的朱唇和丰满的下颌……怎么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就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她问这个有啥子意思呢?”阚尚杰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询问老婆颜晓红。
“啥子意思?”颜晓红白了阚尚杰一眼,十分卖弄地说道:
“你说啥子意思?平常你比猴子还精,怎个关键时候你又想不到呢?那春燕妹儿(指史立成的女儿史春燕),今年好多岁数了?春妹儿谈了恋爱了没有?你知道吗?”
阚尚杰的一双小眼珠儿沿着颜晓红的脸孔溜溜圆不停地转动,当她刚说完,阚尚杰便一巴掌“啪”地打在自己的额头上,恍然大悟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阚尚杰不停地点着头,暗自佩服颜晓红的机灵,心想到:颜晓红真是如别人家背地里说的:不长身体,是长心子把把去了?
女人都是这么多心眼!
难道是黄竹均相中了阚海这个“女婿”?如果真要是这样,那阚海这家伙就快要走红运了!阚海是自己亲亲子的弟弟,他要是能当上史立成的乘龙快婿,那作为阚海亲哥哥的我,不就……。
能吗?黄竹均为她的女儿相中了阚海?春燕呢?
自己的亲亲子的弟弟是堂堂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何况,他又是一表人才:一米七五的块头,结实的身体,正宗的“国”字脸——作为左脚有点儿毛病的史春燕来说,她要拒绝这门好亲事,那才怪呢!
史立成呢?
哦,对了,上个月过中秋节去他家赶礼时,他们两口儿不是感叹说:家里啥子事都放心,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春燕儿的个人问题!史春燕不喜好交结朋友,性格又固执,对象嘛到劳烦叔叔阿姨的介绍了一打又一打,最后,一个都没看上眼:要么说人家是“二杆子”;要不就是“憨包”或文化知识够不上档次……真是拿她没办法,可她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呀!
阚尚杰摆摆头想道:当时,自己不是还信口开河地说,有机会一定要给春妹儿介绍一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吗?怎个就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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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说了些啥子?”阚尚杰为了证实自己的想象,便问道。
“没有多说啥子,只是说,有空就到她家里去耍,让你的堂弟也一起去,说啥子你们是亲兄弟嘛,不别不好意思。”
颜晓红一边从沸腾的冬瓜汤里捞起煮熟的猪肉,一边答复丈夫说。
阚尚杰的脸上荡漾着欣喜——对头,就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还有其它啥子意思?
阚尚杰忽又想到:黄竹均虽然心有所想,但终究还没有亲口说出来,与其这事让黄竹均给挑破,莫如让自己来主动实施。自己主动为史春燕作媒,以此作为自己对史立成知遇之恩的报达,这真是一件丰厚的礼物呀!而这份“厚礼”,史立成又怎么好拒绝呢?这样一来,自己将靠史立成更近一步了;有了与史立成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自己完全可以不用投入多少现金人民币,晋升副主任或主任,再上一个新“台阶”就完全有可能了!
阚海呢?
他不可能不同意,否则,他就未免太不识相了。阚尚杰几乎没有把阚海的“不同意”作为一个问题来考虑,原因十分简单:史春燕,何许人也?阚海呢?——纯粹的“贫下中农”的儿子!这差别是如此之大,史春燕当然是站在上端的。这可是个百年难得的“运气”呀,阚海能不抓住?多少百姓家的子弟,不梦寐以求呀!
想到这里,阚尚杰的内心又怏怏的,他觉得自己应该羡慕阚海——刚跨出学校门便有了这般好运气,自己呢?唉,甭提了,当初要是自己能抓住那次机遇,恐怕现年已满三十有七的自己,早就不是个穷县城机关里的副科级干部了,而且,根本就用不着走那么多年的弯路和夹那么多年的尾巴了……那该是多么的潇洒呀!
情是啥子?
女人漂亮,固然可喜。但是,只拥有漂亮的女人而却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涨鼓的口袋,那又有何用?说不准,那女人迟早也会跑掉,跑去投进那些有权有势有钱有地位的男人怀里——从来没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会与孤独、贫穷、低贱,长久为伴!
男人与女人的关系,说穿了,就是那么一回事!俗话说得好:闭倒眼睛,那个女的都是一个样……。
“愣啥子愣?老半天还洗不完那点点儿菜?”
妻子的呵责,把阚尚杰从幻想的意境中拖了回来。阚尚杰嘿嘿笑两声,说道:
“啥时你抽个时间问一问黄阿姨,就说是我们给她的春燕儿介绍个对象,是个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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