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剥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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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剥金瓶梅-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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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老爸说这种粗话,吴月娘心上一惊,脸儿禁不住红了。老爸是革命干部身份,一贯重视精神文明建设,何曾使用过这样的粗俗语言?一定有什么事儿把老爸惹急了。吴月娘问:“老爸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吴千户说:“岂止是风声,一个个全都有名有姓,那个牲畜糟蹋了多少个……”吴千户学着潘金莲的样儿,扳起指头一个个点起了西门庆玩过的那些“表子”
  们:卓丢儿、李娇儿、李桂姐、李桂卿、孟玉楼、孙雪娥、李瓶儿……吴月娘听得心惊肉跳,颤声问:“这些全都是真的?”吴千户说:“不是真的莫非还是我编造的?”
  吴千户只顾发泄心中的万丈怒火,没料到一扭头,发现女儿吴月娘满脸全是泪水,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缕爱怜,嘴皮子上却仍然不依不饶:“哭个什么劲?都是你平时把那牲畜宠惯坏了,以为当着我的面撒几滴眼泪水就能解决问题?”吴月娘啜泣道:“外头风声传成这样,叫我哪还有脸见人?”吴千户嗔怪道:“这种时候了,还讲什么脸不脸?”吴月娘问:“老爸要我怎么办?”吴千户也没什么好主意,一口气冲上来,他愤怒地吼道:“那个牲畜,赶紧同他离婚得了!”吴千户说完这话又有些后悔,离婚不是儿戏,哪能随便挂在嘴边上嚷嚷?但为了充分显示做父亲的权威,他还是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背着手,不再理会独自流泪的女儿,走出了这间让他生气的屋子。
  05
  这天晚上,西门庆破例没有在外头过夜,他同应伯爵、谢希大三人在李桂卿、李桂姐的丽春歌舞厅吃过夜宵,就早早地回家来了。他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奇怪,平时西门庆回家时,根本用不着敲门,隔老远吴月娘就会跑来开门的,夫妻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彼此都非常熟悉,闻气味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西门庆看了看电力大楼那只巨型电子钟的时间,还早,才十二点半钟,吴月娘不会这么早上床睡觉呀。
  再敲门,还是没人应声,西门庆掏出钥匙,就着路灯投过来的亮光摸索着开门。屋子里没灯,黑灯瞎火的,让过惯了灯红酒绿生活的西门庆很不习惯,他乘着没完全醒的酒劲骂骂咧咧:
  “死婆娘在挺尸啊?敲半天门怎么不应个声?”他一边说着,脚已经跨进了卧室,贴着墙壁摸到了电灯开头,轻轻一拉,卧室里陡然出现的一片雪白的光有些刺眼,他还要接着往下骂,却感觉到屋子里有些不对劲,床上躺着的吴月娘,披头散发的没个人样,嘴边吐出一大堆白沫,一直顺着腮帮流下来,湿了大半个枕头。
  尽管西门庆是个混混儿,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心中惊叫一声“我的妈”,赶紧趋步上前,号了号吴月娘的命脉,还好,人还没死,他松了口气,下一步是打电话,叫救护车,没多大一会儿街头响起了救护车呜呜的喇叭声,几个白衣天使抬着付担架跑进屋子,一个穿长大褂的中年医生用疑惑的眼光看看西门庆,然后拿着听诊器给吴月娘诊断,西门庆被凉在一边,看着白衣天使们像一群白色大鸟在屋子里飞来飞去,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好。
  第二天早上,吴千户老两口儿刚醒来,老伴就开始嘀咕:“今天算是巧了,右眼皮一个劲老跳,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吴千户批评老伴说:“就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什么眼皮跳不跳的,那都是生命科学,哪里值得大惊小怪的?”吴千户新近学了个“生命科学”的新词,得抓机会用用。二人刚说过一阵话,就有派出所的民警前来通风报信,说吴月娘自杀未遂,现在已住进了医院。
  吴千户说“自杀未遂?这不可能,我家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等傻事?”民警是个新手,刚参加人民公安队伍没多久,说话不晓得掌握分寸,有些不耐烦了:“难道我一个警察还会骗你不成?”唉,也真是的,对一个老干部,怎能这样直捅捅地说话呢?吴千户还要同民警计较什么,却被老伴打断了:“还不快到医院去看看,有什么值得同人家磨牙根的。”这话提醒了吴千户,赶紧和老伴宗伯娘一道,匆匆忙忙往医院赶。
  母女见面,先是抱头一顿大哭。一个小护士在旁边呵斥:“这是病房,不准大声喧哗。”宗伯娘看那个小护士一眼,自觉地把哭声降下来,为女儿吴月娘擦拭腮边的眼泪。昨天夜里吴月娘是喝滴滴威自杀的,住进医院后,经过痛苦的洗肠等等一番折腾,身体还很虚弱,母亲帮她垫好枕头,让她平静地躺好了,然后陪在她身边只顾默默掉眼泪。
  吴千户的眼睛向四处张望,他在寻找,看这儿有没有西门庆那牲畜,刚才他和老伴走进病房时,似乎看见西门庆的影子在外边走廊上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踪影了。吴千户闷声问女儿:
  “那牲畜呢?”吴月娘脸扭向一边,似乎不愿意提到那人,旁边一个帮忙照顾病人的女子搭腔道:“刚才在这儿的……”吴千户重重叹口气,想到女儿吴月娘现在正住在医院里,不适合大肆声张这事儿,也就忍下了,心中暗想,这事还没完,等女儿出院后,得告那个牲畜一状,吴某人也算是个在官场混过的人,得让西门庆知道他的厉害。
  吴月娘是在三天之后出院的。出院后的头几天,她一直住在娘家,同母亲说了好些贴已的知心话,同父亲吴千户交谈的不多,但话题十分关键。吴月娘说:“我要同他离婚。”吴千户说:
  “离,坚决离,我家这么优秀的女儿,哪里找不到好女婿?”吴月娘摇摇头,眼中流露出迷惘的光:“这辈子我再也不嫁人了。”吴千户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一个人可以暂时清静一阵。”吴月娘说:“不,我要出家,请老爸支持我。”吴千户惊讶地“啊”了一声,嘴巴张大得像个瓶盖儿,好半天没合拢。
  吴月娘要削发为尼,真真急煞了她爹吴千户,看官们倒是想想,一个革命干部家庭的子女,竟主动投身佛门,让吴千户那张脸往哪儿搁?一连三天三晚,吴千户坚持做女儿的思想政治工作,劝说她收回此念,吴月娘默默听着,也不作任何表态,她心里主意已定,断绝滚滚红尘中的俗念,到岫云庵去做一名尼姑。吴千户的思想政治工作不灵了,面对新时期的一代人,他无可奈何,只好口头上答应让女儿住进岫云庵,同时他预先给岫云庵的那个女主持打了招呼:小女借此风水宝地暂住几日,有劳主持多多关照,只是有一条,小女出家当尼姑的请求万不可答应。女主持是个很灵活的人,一手捏着念珠,另一只手竖起佛掌,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九回:吴千户为女求情,应伯爵权作说客
 
  01
  《清河日报》座落在市中心解放路一带。很久以前,此地是一所英国教堂,刚解放那阵,一场大火使教堂化为灰烬,新中国清河市第一任市长站在教堂遗址上即兴讲演,热血沸腾,激|情荡漾:“我们能够烧毁一个旧世界,我们也一定能够建设一个新世界!”按照第一任市长的安排,在被烧毁的英国教堂遗址上,没过多久就建成了一幢楼房,挂了块金字招牌:《清河宣传战线》编辑部——那也就是《清河日报》的前身。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清河日报》早已鸟枪换炮,由创办之初的七八个人上十支笔,扩充到了五六百人一百多台电脑,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社会主义新闻队伍。
  应伯爵就是这支新闻队伍中的一员。刚参加队伍那会儿,应伯爵感觉光荣至极,应家祖祖辈辈没出过文化人,到他这一代时祖坟冒青烟了,只有初中文凭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当上记者,记者,那可是无冕之王啊!自打当上记者后,应伯爵无论走在大街上还是坐在会议室里,脸上都有种洋洋自得,光荣成了个伟大的印痕,始终铭刻在他那发亮的脑门上。
  不过,当记者的时间久了,应伯爵私下也对自己所从事的行当产生过怀疑,写会议报道,写人物专访,还有向企业拉广告要赞助,记者嘛,如此使劲地吹喇叭抬轿子,无非也只是为谋口饭吃而已,看来社会上把新闻记者和野鸡妓女相提并论,也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他想起流传很广的一则笑话:有个妓女被警察抓了,警察问:“什么单位的?”妓女正经八百回答:“报社的。”警察问:“什么报社?”妓女答:“《人人晚抱》社。”警察笑道:“从没听说过有个《人人晚报》。”妓女也笑道:“怎么没有?你听听我们的宣传口号:人人晚抱,人人需要,老少皆宜,欢迎来搞,一经录用,搞费从优……”什么乱七八糟的,记者的形象被糟蹋成这样了,应伯爵摇摇头,端过茶杯,吹一口气,浮在上面的茶叶很知趣地散开,茶杯上轻轻荡起了一阵涟漪。
  应伯爵正闲坐在办公室里想心事,有人敲门,他中气十足地叫了声“请进”,重新架起二郎腿,恢复了先前的神气。没想到进来的是吴千户,这时的应伯爵,屁股上仿佛安了弹簧,“啪”
  地一声站起,脸上堆满了恭谦的笑:“吴伯好,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当年应伯爵发表了几篇豆腐块大小的文章后,一心想混进报社,找到他的拜把兄弟西门庆,走通了吴千户的路子,才得以美梦成真,吃水不忘挖井人,应伯爵总算还记得这位离休干部的好处。
  只是吴千户如今已没有了昔日的风光,何况他今天是有求于人的,他来找应伯爵,是想让应伯爵出面,帮他劝说西门庆从岫云庵里接回吴月娘。应伯爵听吴千户说完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大吃一惊,才几天功夫没见,没想到西门庆竟闹出一场大风波,应伯爵想,按照西门庆平日做人的原则,是万万不会闹到后院起火的地步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偷情野合甚至嫖妓,凡是与“色”“淫”二字相关的事,西门庆都会抢着去做,但是对于离婚,西门庆的态度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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