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和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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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和夜色-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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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言打开音响。是一台老式的、针头唱片机。从抽屉里抽出一张CD放进去。音乐由音响内飘浮出来。说真的,我在音乐上是个纯粹地乐盲,但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大师级别的音乐家跟乐坛里的小混混是存在着怎样的区别的。仅从听觉上辨识出来的。不太懂音乐所表达的意思,尤其是比较高雅和严肃的音乐。但我喜欢,喜欢得固然有些盲目。我只是胡乱地去猜想,音乐和画作或诗歌一样,也是一种抒情、一种倾诉,而且也是具备一定的意境的。当我作为音乐的门外汉这么吞吞吐吐地问章言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时,章言笑着说,基本上是这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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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妙地音乐声中,我的确感到精神松弛了许多,灵魂被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一样,非常地舒畅。我们接连听了《寂寞的心》、《月光奏鸣曲》,听到第三曲《幽默曲》时,我感觉我已经在梦的门槛边徘徊了。我迷迷糊糊的,但耳朵并未关闭。

  “天,这么美妙的音乐,你竟然舍得拒绝。”章言夸张地小声惊叫道。

  “我说过我是个乐盲的”。我揉揉发皱的眼皮,眼前一亮。章身上不知怎地就着一身银白色的旗袍,扭扭妮妮地立在我面前。我一阵惊奇,呆呆地看着那件银白色的旗袍。我是那样的熟悉它。它是我买给柳迎风的礼物。我能够肯定,除非它变成一团灰。

  “怎么样?还算过得去吧?”见我半天也没说话,章又一次问道。

  “啊,很好看,比我预想的一样。”我说。

  “柳迎风的。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她坚持要送给我。”章转了一个圈,问,“不介意吧?”

  “当然。旗袍本身就是属于像你和柳迎风这类漂亮女人的。”我嘴上虽这么无所谓地,但我在心底还是有点在责怪柳迎风将我送给她的礼物又送给别人。

  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我真的是想睡了。睡着了,什么也就不用想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已经不下雨了。但阴沉沉的。

  我赶下午三点钟的那一趟火车。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我和章言拥抱别。我再三嘱咐她,别错过身边的好男人,也别轻易言说放弃爱。女人是不能没有爱情的;又再次嘱咐她要好好对待自已,别只顾着写作,该睡觉时要睡觉,该吃饭时要吃饭……

  章言含着泪趣味地笑道,“我这会儿简直觉得像你的孩子了。祝你一路顺风,宝贝儿。”

  “我会想你的。”我抱抱她,眼泪都快淌出来。这是个好女人,只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她的好。

  
春色和夜色
第十五章

  生活总是在无尽的偶然中进行着的。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坚持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生活的意义也就在于此。

  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夜晚,我在一间酒吧里遇到了叶小片。世界可真是越来越小了。是我首先认出了叶小片的。

  我们斜对面的坐着。可叶小片并没有认出我。也许是我留了胡子而改便了形象的缘故;也许叶小片根本不打算认我。娱乐记者都是典型的势力眼。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市民。

  小市民跟记者打招呼应当是不再惹出什么麻烦的。谁肯去宣传和关注一个普通的小百姓?!

  “叶记者,您好!”我主动和叶小片打招呼。

  毕竟有两个多年头没见面了。叶小片看了我许久之后才认出我来。看来不是有意不认我。他还算是有点人情,还认得我这个“老乡”。我们喝酒聊了一会儿,聊我离开电影公司之后不演电影了做什么之类的。最后,叶小片告诉了我一件事儿。一件关于顾阿帆如何找到他,并将我和柳迎风的“姐弟恋”的新闻卖给他的秘密事儿。

  我听到这事儿表现得相当的平静。也许我的表现使叶小片感到失望。我不轻易地失望,我情愿绝望。因为绝望的归宿是平静。

  阿帆已经死了。我和柳迎风的“姐弟恋”或其他什么恋也好,结束了。一切都成为过去了。我不会和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斤斤计较了。计较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即使我现在将柳迎风是一个变性而来的女人的事公布给叶小片,他也不会再费心劳神写半个字儿向人们提供这个消息。娱乐记者只写与娱乐圈有关的花花花绿绿的生活。我跟从前的那个生活在娱乐圈子里的洛科早已决裂了。

  叶小片先我离开。名记同小市民见面之后的离开的架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想,我和他仅存的一点“同乡”关系也消逝得一干二净了。我并不感到丝毫的悲哀,也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愤怒。象叶小片这样的场面上结交的朋友,是可有可无的。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共同的“场面”存在了。

  遇到叶小片,我总觉得这将是我跟北京一次彻底的道别。和所有的相识的、友好的、和曾经不曾友好的朋友道别之后,我以为我算是做得很完美了。但遇到叶小片之后,我意识到,不跟他道别,我的道别将是一种缺憾。这个人,曾跟我有着多么密切的关系呵。现在,我的一颗心总算释然了。

  人只有在认识到死亡的时候,才会深彻地领悟到活着的重要性。这些天,报纸上连续刊载了国际上出现的飞机坠毁事件,日本、韩国,印度,中国等亚洲国家的飞机接连失事带给人的余悸还积压在心头,跟这窗外的黑压低沉的乌云一样,沉而重。让人觉得只要扒开这下坠着的沉与重,触到的便只剩下死亡了。

  章言是不愿意看到报纸上写的这些内容的。我第一次将这样的内容给她看时,她推开我递给她的报纸,幽幽地说,“都说死亡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其实,活着才更象是一件偶然的事儿。”她笑了,但笑得有几分惨淡。也许这样意外的死亡事件促使她想到她父亲的死。我很懊悔将报纸上登载的关于死亡的内容给她看。

  北京从昨日晚上起降下暴雨。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暴风雨像得了狂犬症似的,肆无忌惮、霹雳叭啦的碎裂的声响,带给人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惊忌与恐惧。据有关报道说,这是北京近十年来下的最大的雨。再后来从报上了解到,不止是北京才遇到这样的大雨。华中、华南地区都这样。

  我侧身立在窗前,默默地看窗外的世界。章言蜷缩在沙发里,手中拿着一本文学杂志,眼睛却看着窗外的雨和窗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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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雨三两天是停不下来的了。”章言幽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非常微妙,“看来,我运气不错,你又可以多陪我一天或者两天了。”

  这么多日子以来,章言是有点喜欢上我了。这喜欢跟爱情无半点关系。她喜欢我的坦率和我的真实,还有我的厨艺。当然,更喜欢我的朦胧的诗人的气质。尽管我一再申明我不是什么诗人,可章言望着我仍执意地说她的确是看到了我身上具备着这样的气质,是我无法抵制的。

  接连四天没有停歇过的大雨,像胶水一样将我和章言封在屋子里。三天来,我和章言都没有出门半步。特别是章言,我在第二天出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门。不过只是去了一趟超市。我们吃得相当简单,第一天我还觉得挺惬意挺习惯的。虽然一日三餐终以泡面和八宝弼,外加火腿肠和苏打饼干度日。还好,有两三灌没开封的啤酒,外带大半瓶干红和两瓶三两一装的瓶装白酒,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菜蔬成了渴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了。章言整天忙于写作,很少有时间出门的。一两个星期才出一次门,出门也多数是为购食物和买书及音像制品。买起来,跟别人的又不一样,一买就是一箱、一打、一捆,大包小袋的没个完。像是开着小副食店铺的小老板娘。

  我住进她的公寓也有大半年了。大半年后的章言和大半年前的她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的她脸色红润了许多,都是我勤于下厨的结果。她的生活也确实让我改变得有点规律了。

  我和她是听着外面的雨声,嘴里嚼着这些食品,有说有笑。东谈一句,西拉一句的。谈来谈去,都离不开关怀与安慰,还有渺茫的未来的憧憬。但我们都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的,一句也不谈各自来自生活及感情上的烦恼。

  “老这样吃,哪来的营养,长期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干吗不抽着时间按时按点地做些饭菜吃呢。”我嘴上虽这么说,但我能感到这于章言来说,或者于章言这个群体来说,是相当的奢侈的。

  “哈,你以为我不想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自由撰稿人的人生活就是和时间、和自已的健康玩命儿的。”章言不无惨淡地笑了笑。拿起一块饼干在方便面的汤水蘸了蘸,然后放进嘴里。我看着,一阵心酸。抢过她手里的快餐面和饼干,直奔卫生间。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抽水声。

  我什么也不说,带上门出去了。我能猜想得到,门里面的章言正在用怎样一双眼睛不解地望着我。我顾不了那么多。冒着雨,打车直奔出去。半个小时后,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湿淋着身子,直到将冰箱塞得满满地。

  “这足够你吃半个月的了。”我接过章言递给我的一条干毛巾,边笑着说。

  “这么大的雨,你,去超市了?”章言由电脑房里出来,指着我拎进来的大包小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咱们晚上不吃那些垃圾了。”我指着堆在茶几和沙发上的那堆方便面、饼干之类的东西说。章言半天不说话,我抬头看她时,她的眼里盛着泪水。

  为做这一顿晚餐,我还是费了一些心思和功夫的。做下来,有颜有色的摆在餐桌上,挺好看的。有肉片烧黑木耳、蒸南瓜、炸鹌鹑、青炒豌豆、凉拦豆腐皮蛋。还有一个蘑菇鱼丸子汤。还算得上丰富的,我不是个好厨子,我也从来就没有过想去做一名好厨师的愿望,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的。我几乎对做菜这一样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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