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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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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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心里怪怪的感觉,糊里糊涂地接过酒盏把酒给喝了。说起来,她现在真的很怀念欧阳怜光那副冷若冰霜、旁若无人的“仙女”模样。这女人现在一副追忆往昔,沉静而惆怅的语调和神态总让她觉得亏心,仿佛是她的子周是从她那儿强抢来的一样。并且,她的确亏心。

天地良心啊,她真的从来没说过自己有什么地方比陆子周强!这可都是欧阳怜光自己说的!她从来可都是谦虚诚恳地承认自己啥啥都比不上陆子周的!

赵瑟当然不会缺心眼到实话实说,她只是有些心虚地拎着酒盏的耳朵问:“这么说,欧阳小姐是因为我胜过了子周,把他取到手了,所以才会钦佩我的吗?”

“是啊……”欧阳怜光再敬了一杯酒给赵瑟,并转头去问陆子周:“难道不是吗,陆兄?”她眼睛里含着说不清楚地笑意。

“正是!”陆子周毫不犹豫地立即回答,郑重地说道:“我的确是没有办法胜过赵小姐。也幸好有她,我才不至于傢不出去。”

这句话听到正在喝酒的赵瑟的耳朵里,的确如天籁一般动听,同时,也令她面颊发烫,并呛得咳嗽起来。幸好,她在喝酒,一切都可以归咎于酒上,不至于让人瞧出破绽来。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原来子周的脸皮也是挺厚的,说起瞎话来一点儿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欧阳怜光点点头,说:“那么,恭喜陆兄了。只从昨日怜光拜读赵小姐所作策文便知了,陆兄,坦白说你可不要生气,其文气势之雄浑确实比你当年还要更胜三分哪!一开始,我几乎都不相信是出自女子之手哪!”

“对了,怜光,好像这两天谁的文章你都要夸说气魄雄浑!今天晚上赵波写的那篇你就这么说的吧?”晋王挠头说道。

欧阳怜光笑笑,说:“是吗,我可不记得了。”

“怎么不是!”晋王很肯定地说,“刚夸完你就急着要来赴宴的吗?赵波,是不是?

晋王转头就去问赵波。赵波毕竟是久经士家贵族宴饮考验的,脸皮之厚没说的。他连看都不看陆子周,很无辜地摊开手,说:“殿下,赵瑟是我亲甥女啊!小时候师傅都是一样的,文章气韵上像一点儿有什么好奇怪的!”

欧阳怜光望着晋王说:“自然是一个老师了,这殿下都看不出来吗?说起来,怜光都又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呢!自从当年与陆兄一番相争,以后虽然也有一些比文论道,大抵都味如嚼蜡,不得痛快。人说剑客寂寞,唯求一败,殊不知我等文人也是一样的。”最后一句话她是冲着陆子周说的。

欧阳怜光这个妖精!赵瑟相当愤愤。

虽然欧阳怜光这番话几乎是指着鼻子在骂赵瑟,赵瑟其实并没有太生气。反正她抄陆子周的文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骂得挺对。但是,赵瑟不能忍受,欧阳怜光说这番话的时候,直接将她,甚至周围所有人视为无物的感觉。

这里仿佛就只有一个世界——欧阳怜光和陆子周的世界。赵瑟不知道欧阳怜光是怎么做到的。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就在这一瞬间让她感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格格不入的人呢?

赵瑟倒了满满一盏酒,负气似的给自己灌进去。陆子周皱了皱眉,抢了酒盏放在赵瑟够不着的一边。他扶了赵瑟一把,在她耳边说:“不用在意她,阿瑟。她并不是女人……”

陆子周的这句话,赵瑟并没有听懂,尽管这个时候她舒服了很多。她又看见欧阳怜光微笑了,是不屑的那种,她知道。

“啊!我说呢!”晋王拍手道:“怪不得你这两天老拿着一篇文章看来看去,今天晚上又非要来这儿凑热闹,原来竟然是起了争胜之心!哎,我看不如今天便借宋国夫人的宝地,你们比试一场如何?”

“别闹!”欧阳怜光拉开晋王的手,嗔道:“做不速之客已经不该了,岂能再搅了人家的宴会?”

晋王仿佛撒娇一样地攀着欧阳怜光的手臂,连声说道:“不会,不会!这么热闹的事儿夫人欢迎还来不及呢!”

欧阳怜光却不理晋王,转眸望向陆子周,说道:“陆兄若是有意,我们不如另外定个时间。八年不见了,胜不过你,我还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赵瑟刚待回绝,陆子周却抢先说道:“也好!”

赵瑟顿时大为气恼,伸出手去在陆子周腿上重重扭了一把。心想:你怎么还跟欧阳怜光勾勾搭搭的!陆子周便在几案下捉了赵瑟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赵瑟不知陆子周有何深意,只好暂且不说话。

欧阳怜光似乎非常高兴,兴致勃勃地说:“我准备好了便送帖子给你,题目我来定没问题吧?到时还要请赵小姐做个见证……”

陆子周痛快的点头:“这个自然,历来惯例如此。”

赵瑟没成想欧阳怜光并不是要趁机勾引她家子周,而是真是拿出郑重其事要和陆子周论道的架势,愣了一下,方才含含糊糊地答应。

晋王在一旁眨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突然不乐意地跳起来,说道:“说了半天原来是怜光姐姐和陆子周比啊!你们俩有什么可比的,以前不都比过了吗?陆子周都已经傢人了,这连一点彩头都没有,还比个什么劲儿?不成啊,不成!不管打哪儿论也该是赵小姐和怜光姐姐比,至少还能让大家看看究竟谁才是上都第一才女!”

“不必了!”赵瑟与欧阳怜光同时说。

欧阳怜光为什么说“不”,赵瑟心中大概也明白个七八分,不过是不屑一比罢了。至于她自己,便是再缺心眼也不能抢这着去自取屈辱啊!

晋王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赵瑟在心里大骂,有本事你怎么不自报奋勇和我家子周比呢?你缺心眼啊?不知道你应该和我是一伙儿的吗?

事实证明,晋王殿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就是根本没把赵瑟当成盟友。人家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就这么办了!”连欧阳怜光都没跟着商量,就自己点点头站了起来。

这位殿下以标准的赌徒之姿扬声说道:“诸位,赵家的赵瑟小姐和欧阳怜光将于今夜争夺上都第一才女之名。本王顺便在这里开个小小的赌局,大家都来下注了啊!”

他这一吆喝,顿时引来了满场的注意。上都贵族的宴饮,最不乏的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起哄架秧子,挑事找乐子的富贵闲人。

赵瑟的家世门第与欧阳怜光的才貌名声,有关这样两个女人对“上都第一才女”之名的殊死争夺,外加两女一男的桃色花边以及晋王殿下亲自坐庄开盘。随便拿出一条来,就可以让上都八成以上无聊的女人双目放光。

这是怎样的一场大热闹啊!哪能不凑呢?谁不凑是谁没身份!

就这样,没有多长时间,赵瑟她们就被一群男人和女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等着看热闹了。她们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并讨论着什么样的赔率更加合理。比什么和怎么比才公平是她们最关心的问题,以至于她们几乎要分成几伙吵起来。看起来,仿佛要比真正比试是她们一样。

至于把一切搞成这样一种不可收拾的局面的始作俑者,让赵瑟恨得牙根直痒痒地晋王殿下,现在倒是忙得顾不上了凑热闹瞎出主意了。这时候,他已经成功地把宋国夫人家的观菊台变成了赌场的账房,正忙着收赌注,记账本,算赔率呢。

由于捧场的人太过踊跃,连芳龄八岁的墨国夫人卢夷吾都压了一副宝石耳坠,晋王殿下明显忙不过来。不仅把自己手下的侍儿小厮都使唤上了,还拉了好几个平日和他厮混熟的名门公子帮忙。他们气势汹汹地霸占了观菊台正中央的地盘,向宋国夫人借了十几口箱子,支上桌椅,收赌注的赌注,估价的估价,记账的记账,忙得不亦悦乎。

当然了,之所以还要“估价”这么麻烦,完全是因为上都贵族们“视钱财如粪土”的高贵习惯。上都的贵族们几乎天天都有豪赌,但他们从来不用钱下注。用钱在某位夫人的宴会上下注的人,不是乡巴佬就是暴发户,真正世家出身的仕女公子只会用身边一些“小玩意”来下注。以上这些就是上都根深蒂固的偏见,不可改变。尽管这些用来下注的“小玩意”往往价值连城,并且,它们被记在帐本上的时候也不得不在后面注上估价……

作为被安排比试的赵瑟和欧阳怜光,这个时侯她们反而基本没什么发言的权利。不管她们愿不愿意,不比好像都不行了。欧阳怜光相当抱歉地望了望陆子周和赵瑟,表情好想是说“我真的不想搞成这样……”

难得赵瑟在这种倒霉催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几声。说啥也没用了,赶紧的吧!早丢人完完了!

“阿瑟,不过是个乐子,没什么关系,咱们输人不输阵也就是了……”赵峥相当同情地拍拍赵瑟的的肩,非常没立场地再赵瑟耳边轻声说了这样一般话,拉着赵波帮晋王开赌场去了。

“子周……”赵瑟眼光扫过被女人们挤到一边儿发傻的迷糊,抱着万分之一获胜的希望,小声和陆子周商量:“要不然,我和欧阳怜光比下棋怎么样?我找迷糊帮忙。”

“千万不要!”陆子周摇头说:“欧阳怜光的棋艺……当年让我五子,还饶我先手,她都赢了!”

“啊……那还能比什么,不然我直接认输算了!”

“那也不一定,你让我想想……”陆子周拿过赵瑟手里的香扇,一边开合着看扇面上镂空的花纹,一边说皱眉细想。

欧阳怜光笑笑道:“陆兄放宽心吧,与您家细君相比,我必是会认输的。”

赵瑟心中大是气苦,这欧阳怜光简直太看不起人了!她见陆子周沉吟着不说话,便推着他自暴自弃地道:“好了,陆郎,你别费心了。反正看这架势比什么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干脆豁出去就当耍一晚上猴算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陆子周和欧阳怜光同时笑了。欧阳连光翘起指头称赞道:“赵小姐说的太精辟了!”

后来,果然比什么根本就没有她们置喙的余地,并且,在没有任何人征求她们同意的情况下,比试的时间和地点都有了很大的变更。

由于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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