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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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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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支书转过脸对大家说∶“看看人家季站长多有福气,北京城里转一圈,受到毛主席的 亲切接见。这也该人家的,人家对革命工作的确是一心一意,从没说有松懈的时候。”吕连 长几人都纷纷点头。大家散伙。去学校吃羊肉泡,自然是晚了时辰。但也好,赶到学校开吃 时,却也没学生那般吵闹,图了个安静。张铁腿又是叶支书的亲戚,一切自然伺候得地道。 惟一遗憾的是季工作组没来品尝,一片奉承巴结的好心空下。   
  《骚土》第十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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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博汉一败涂地骗兄嫂 
  张法师三言两语泄天机 
  季工作组一走,我们倒有了几分空闲,细细叙述鄢崮村的奇闻逸事,古议今谈。却说大 害自从回到鄢崮村后,与村中一班少年夜夜玩耍,甚是惬意称心。只是到了白天,大家不再 
  有清闲时光陪他,于是自个儿撂开腿子,将那沟沿坎峁, 
  四处踏看。 
  一日,走在村北的峁上,只见沟底一条马路, 一班人呜呼喊叫着打架。顺着喊声听去 ,甚是相熟。这忙赶过去,看是同伙的歪鸡他大仇老汉卧在地下,周家峁的几条汉子,竞相 上去践踏。老汉一个劲鬼哭狼嚎。这情形大害不见则已,一经遇见,不能不说是正中下怀。 说时迟那时快,冲上去便将一位马大的汉子掀翻在地。众人先是一惊,知道是鄢崮村的人来 了,一帮人齐刷刷围上来,与大害讲理。 
  你晓这是怎的?原来快到春天时候,村中家户,十之八九没有口粮食,饿得急了便纷 纷出门讨饭。这仇老汉今年就是,第一个拉起了要饭的家伙,往着那北面深山里走去。路过 周家峁,见村中一老妇在村头碾米,心想:上去讨把谷糠填食,也算此行不虚。想着想着便 已走近碾子,可巧这时碾道一旁的院墙里头有人厉声呼唤,老妇答应着慌忙踅了进去。仇老 汉看着那碾盘上黄澄澄的米粒,浮想联翩。那拉碾的驴儿一圈圈地转着,仇老汉痴木怔怔立 着,一边看一边想,一边等着那老妇速速回来。这等那等,不见来人,少不得自个儿上手, 帮着人家,将旋到边沿上的米扫进去。扫着扫着,不觉起了贼心。把人家未舂净的谷米,连 糠一捧捧地往自个儿的布袋里撮。 
  这一日合该老汉出事,没撮几把,那老妇走出来,一眼瞥见,抢天呼地地喊叫起来。院 墙那边一大帮人听见这头吆喝,忙赶将出来,听那老妇比画了清楚,抬头便看见山坡上边, 仇老汉一人背着褡裢布袋仓皇逃窜。这一班人原也是正在学习毛选,不过到这节骨眼上,毛 选也不见得有谷米金贵了。一帮人脚不点地地追,仇老汉兔子一般地跑,直让人家追了六七 里的路程,方才赶上。接下来,就是被郭大害亲见的一幕。 
  一班壮汉殴打一位老汉,大害先不咋就有不平;更何况是同村的仇老汉本人。俗话说, 好狗护三家。郭大害何许人也,岂允他这班贼人猖狂!不想这理却也就是这理了。一个箭步 冲上去,将其间那最可恶的刺暴牙汉子掀翻在地,然后又与众人厮打起来。这一场恶斗,但 见是: 
  血溅了晴阳一二里,絮飞了角影三四家;五六场上吼声动,只道是, 七八条恶狗遇上 了悬睛豺豹,九十只利爪旋住了尖齿野狼;斗只斗得脚头尘黄腾空,咬只咬得牙下咯嚓乱颤 ;何者死,何者胜?不见日月道不明。 
  仇老汉一看有人协帮他,慌忙爬起,拉开腿子颠了。苦却苦了大害一人。但大害说到底 是吃过杠子馍的人,力气大得让周家峁人诧异。左冲右拦,眼看着没有他的对手。不过,周 家峁仗了个人多势众,三个两个轮番进攻,只道他郭大害也有疲倦的时候。这不失为一条妙 算。 
  就在那郭大害被周家峁一帮恶人纠缠住,斗得骑虎难下之时,却被沟沿上打柴的哑哑看 到了。你说巧也不巧?时人不晓,连日来那哑哑对大害哥的心思已到了魔症。人常说,情人 眼是贼人眼,便是此意。 
  哑哑早晨看大害吃过饭后,炕上挺了会儿,唉声叹气一阵,忽又想起什么,下了炕撂起 腿子就出了家门,村头一拐弯,直朝北面走去。哑哑一看,慌忙拿了镰刀绳子,远远地随了 。到沟畔上时,只见大害与一班贼人打做一团,伸出去的没人家那捣过来的多,吃亏不少。 这慌忙发疯似地跑回村子,看见照壁前黑蛋,建有几人说话,上去就拽住建有,指着村北的 方向喊叫。 
  建有等人莫名其妙,大瞪两眼不知所以。哑哑又是扑死拉活拽黑蛋,黑蛋只笑不动弹。 哑哑这少不得飞身跑回了家,从大害炕上揪了一件棉衣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跪下,将大害那 棉衣搁在土地上捶打,边打边呀呀呀地指着北方。正说着,大义与歪鸡几人走来,看到哑哑 焦急的样子,先是好笑,眨眼间,大义忽然明白过来,直呼道:“不好,大害哥出事了!” 哑哑一听大义这话,揪住大义就往村北方向跑。与大害要好的诸位朋辈自不必说,拉开腿子 随了上来。 
  大害与周家峁一班恶人鏖战了两个钟头,直累得呼呼大喘,眼看抬了腿动不得脚了。正 说无可奈何之时,只见沟峁上喊声雷动,回头一看是大义一班弟兄,心下一喜,不觉着又来 了精神。周家峁的人一看大事不好,慌忙撤退。大义一班人也不饶人,将人家的后路给断了 。人家只得沿着山脊逃窜。大害呼喊着众人歇手,大义几人这才停住脚步。歪鸡好战,又追 了几里地,没有结果,骂骂咧咧回来。众人收兵回营。 
  进村之前,大害嚷着要歇。歪鸡一看,便要背大害,大害不允。众人一同上手,将那大 害架了起来,一帮人嘻嘻哈哈,唱着语录歌,进了村子,招来四邻八舍观看。可笑的是,那 大害倒似那打虎的武松一般荣耀了。 
  回头说张法师被季工作组一班人逮住的那天夜里,黑女大先是和水花求爷爷告奶奶地走 动了几个地方,夜地里又立了一阵子。看实在无力挽回,方才作罢。黑女大回到饲养室,只 见门开着半扇子,灯火亮着,急忙跑进一看,几匹高脚牲口都在安闲地吃草,单单那白马驹 子不在。端着油灯院前院后地照了一遍,仍没有。心下怯了,搁了灯,慌忙转过村头,绕过 涝池,到庙院前头。这时候雪越下越大,四下里是一片生白,单凭肉眼很难辨出哪头是雪哪 头是马。走进庙院,上了台阶,还不见马驹子踪影。此时他又冷又急,脑子一片混乱。也不 顾满地的雪,扑通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向一方土地爷再三祷告,祈求平安。   
  《骚土》第十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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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毕之后,出庙门又朝前走。这时说来也玄,眼睁睁看着远处的田埂上,一个细柳身材 的女子,伴着白马驹,在风雪里立着。他心里估摸着是黑女,连喊三声,不见应答。他匆匆 赶了过去,上了埝坎,女子和那白马驹立刻又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他揉了揉眼,心想可能 是自己看花眼了。不大会儿,那白影子又出现在前面柿树底下。这时他哆嗦了,想起头天夜 里张法师说的话,“十八女儿雪中立”的忌讳景象,心头一颤,愈发害怕,也不敢再到柿子 树下看个分明,跌跌撞撞回到饲养室里。一进门,又见那白马驹卧在炕头的灯火底下, 
  瞪着 一对瓷壶大眼,像是等他回来。他大吃一惊,喊叫出声,逃出饲养室,朝屋里一气跑去。推 开窑门就喊∶“娃他妈, 娃他妈,事瞎(坏)下了,事瞎下了。” 
  炕上婆娘连忙点灯。老汉看着婆娘,一偎上了炕头,便是声嘶语颤,将刚才的奇遇,不 分前来后往,对婆娘说了几遍。婆娘说∶“你看花眼了,咱黑女天黑就睡在炕上,啥时候出 去了?”老汉看着炕那头睡熟的黑女说∶“若是她今夜出去过倒也好了,眼下说的就是她没 出去,我竟遇着怪了!”婆娘说∶“你一天神神经经迷三倒四的,旁的人咋没遇着,单让你 给遇着了?我说你看花眼了,你便是看花眼了,甭迷信了!”老汉道∶“我老老几十岁人了 ,一辈子啥事没遇着过,平白无故咋就能看花眼?这事说不上就有些因头了,咱们日后千千 万万得小心行事,你不信看,说不定哪一日有大祸临头。” 
  婆娘问∶“张法师在哪达?”老汉说∶“我刚才不是对你说过,民兵抓走了。”婆娘说 ∶“我是问你关在哪达?”老汉说∶“关在大队部小窑里头。”婆娘又睡下去,叹气道∶“ 可怜老汉了。”老汉说∶“不是是咋?”婆娘说∶“我睡了,你不睡是想咋?”老汉生气道 ∶“我还有话说,你恁撵的人咋!”婆娘强辩说∶“这大晚了,不睡说咋,明儿个再说不成 吗?”老汉吞吞吐吐地说∶“今个饲养室我再不去了,你把咱黑蛋叫醒,叫他替我去照看一 夜。”婆娘说:“这是啥时辰,把娃叫醒?”老汉下炕说∶“我是心怯下了。”说着出了窑 门,到隔壁窑门前,敲了黑蛋的门∶“黑蛋,黑蛋,大今黑试着身上不对,你替大到饲养室 照看一夜。”黑蛋老实听话,这一说便放心回头上炕,也不脱衣,拉了婆娘一只被角盖住, 胡思乱想直到天明。天明时刚睡着,又被儿子黑蛋叫醒,黑蛋说∶“民兵栓娃寻到饲养室, 通知你吃过早饭到大队部报到。” 
  黑女大心头一惊,知道要去陪斗接受教育。唉,这瞎瞎事不是来了嘛!想着穿起衣服, 吃罢早饭,直挨到太阳升起好高,民兵又一次来提他,这才低头耷脑地去大队部报到。 
  话到此时,却要说起鄢崮村事关大局的一个人物,即那腰系麻绳的贺根斗。说来这贼也 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生下来便被他那老子抱着上赌场,看着他大摸牌,四五岁时便将那花花 点子一律弄了个明白。十一二岁便窜在里头,名义是小孩玩耍,暗地里却是识局辨势,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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