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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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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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墨紫已经到了望秋楼。她料不及裘府里正在发生的事,也料不及即将面临的事。

  “墨哥,你要再晚来一会儿,客人大概就等不及了。”岑大掌事不在,岑二郎来接待她。

  “是何人找我?”墨紫挺诧异。她平时是个两边跑腿的,除此,并不对外露脸,行商之事鲜为人知。因此,当听说有客人找她,怎么想不出来会是谁。

  “我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岑二说着又想起那两个小二的话,“据说几日前来咱们楼里吃过一顿饭”

  墨紫知道是谁了。不过,知道了,却不能让心中的诧异平息下去,只觉得更奇怪。

  岑二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就是后来跟你分一间包房的那些人。”

  “因为跟我分了一间,你就以为我们是认识的,所以才赶紧叫了我过来?”那可误会大了,她压根没想再见到那些公子小姐。太难伺候的一群主。

  “那倒不是。”岑二忙回道,“若非事出有因,哪敢随便把你叫出来。这点规矩我要是搞不懂,还不让我爹骂个半死?”

  望秋楼,岑大掌事就是对外的最高身份。任何知晓些的人若想要拜访东家,需经岑大掌事考量后代为通传,由裘三娘决定是否一见。

  “可你用的是内信。”内信,意为内部要求见面的传信,所以裘三娘才那么容易让她出府。“若非你们刚放了信就让小衣送进来,我明日来,你待如何?”

  “我正好说找不到你,让他们回去便罢。”岑二却不是这般心思简单的,“我要用了外信,东家怕不会随便让你过来,必然还要寻根究底。万一发起脾气,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外信是指内容涉及到望秋楼以外的人,裘三娘的确会弄清楚。

  “何故发脾气?”墨紫笑起来。涂暗的肤色,将小小一排牙齿衬得纯白。

  岑二早听父亲说墨哥同东家一般皆为女儿身,虽未曾见过她的真颜,但看这笑容,眼前就仿佛亮出灿烂的光,明媚非常。想着那份暗妆下该是何等样的美丽,他好奇,可不耽误正事。看周围安静,俯身过去,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他们真这么问?”之前只是诧异,如今墨紫却惊讶了。

  “正是这么问的,我转述的一字不错。”岑二再度站直了,退到墨紫身后半步的位置。“墨哥,这要是让东家知道,追究起泄密的责任,即便查不出来,我们父子也难辞其咎。”

  墨紫垂眸不作声,但岑二说得对。若追究起来,拿不到具体谁的头上,主掌之人是逃不掉责罚的。

  “等我见见再说。”事已至此,还真是不见不行。

  墨紫走到上回那间包房门口,瞪了绵纸糊结实的门好一阵。不想跟那样的人,尤其是以那二郎为首的三人打交道。那般的体魄,那般的狡黠,那般的贵傲,又从上都来的,十有八九跟大周朝堂沾到关系。不知为何,单想到朝堂政党这类字眼,全身就不寒而栗。

  “墨哥?”岑二见她发呆的样子,出声喊她。

  “呃?”墨紫双手握紧拳,“开门吧。”

  岑二应声推门进去。

  墨紫脸上浮起一层周全的笑容,跟在岑二后面,合上门,莫名所起的惊惧已荡然无存。目光淡淡一圈扫过,还好,只有三人。或者说,怎么搞的,还就是那三个有别于洛州本土男儿,眉眼身量,甚至连外袍靴子皆带着北水南来铮铮骨气的男子。

  三人见了她,其中两人神情不动,该喝喝,该吃吃。唯有那位斯文相,跟她提出共用一间,字仲安的男子对她笑得和善。

  自古,北人傲过南人。因此,北人来南,称南下;南人到北,叫北上。南下的,多胜。北上的,多败。

  “这位小哥,上回是我们莽撞,做事过犹不及,请勿放在心上。”仲安还说了好话。

  过犹不及,是说那两锭银子呢。墨紫见对方三人坐得安稳,毫无起身招呼的打算,心想横竖过犹不及都是他们的作风了,不与其一般计较。于是,自己撩摆坐上主位对面的圆凳。

  可才坐下,就不太对味。她每回来望秋楼,习惯临窗,背靠墙,舒缓身体的舒服。现在这张凳子,做工精巧,可没有靠背,手要搁在桌上,方能挺直坐姿。突然想起现代的大酒楼多是靠背椅,而古时酒楼的椅子几乎都是凳类。看来,得跟裘三娘说说,给望秋楼换个靠背椅子。

  “先生客气了。”墨紫这会儿的坐姿,佝偻着背,前臂趴得极开,一副嬉皮赖脸的模样。

  岑二看在眼里,服在心里。这般刁仆样同方才黑里带俏天壤之别。

  那位二郎听墨紫说话,似乎漫不经心,心神却已经不在葛秋们歌舞的高台上了。先生,是对才学之士特有的一种尊称。这貌不惊人的墨哥究竟是随意这么喊,还是看出了仲安的本事而显出尊重?他不想高看对方,却也不能小看对方。

  “上回错的先在我。”墨紫说得不太在意,“既是过去的事,咱们以后就别再提了。常言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若不是上一回彼此针锋相对,也就没了这回的再会面。”虽然她一点不想再会。

  “说得好,的确是不打不相识。”仲安起身,提了一酒壶过来,给墨紫面前的杯子倒满了,“小哥,我敬你一杯。就冲你不记前嫌豁达胸襟,仲安愿交你这个朋友。”

  墨紫之所以能实心眼跟着裘三娘,因为有与裘三娘十分相像的几处。其中之一,就是不管人对她有多好,总抱着点怀疑的态度。以一个军人身处在陌生的混乱环境,她会先把所有人都假想为敌人,再不断的观察和试探,经过多次考验,从中找出友军来。

  那么,这个仲安是她的友军吗?

  不是。

  充其量,只是那三人中唱白脸的。

  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玉冠,气息不凡的男子为何要与旧衫一袭,两袖当风,身份都不自由的她作朋友?

  不过,若是为了那件事,她说不定就能看到,那家二郎亲自求她的委屈身段。

  嘻——


  ●● 第50章 你知我知(二)

  墨紫有这种想看对方求着自己的心态,纯粹是故作大方下的小女子本性而已。不为别的,就为日子过得压抑,穿男装肆无忌惮的机会委实不多,能显露真性情的时候就尽量做自己。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实说,她自己也不清楚。但肯定的是,绝对和那些古人们所思所想不一样。

  至于朋友嘛,不做也罢。要是他们知道了她的女儿身,恐怕会嫌弃的八千里远。想到这儿,手指在杯沿上摩挲,却并没有拿起那杯酒。

  “我滴酒不沾的。如此盛情,只能心领,还望先生海涵。”浑然不觉,她言谈与一个身处于下层的仆役小厮全然不似。

  仲安双臂抬腕捧着酒杯,已准备对方与自己干杯,没想到她不吃这套,于是面露尴尬。但因墨紫说得无比客气,令他无法不满,只得自己一口饮尽,哪来的回哪儿去。人是风尘仆仆,他是灰尘扑扑。以为少了他从中周旋,势必冷场,却又料错。

  “今日三位找我,不知何事?”墨紫不待场子变冷,笑着开口问。

  二郎瞧着她,发现那笑笑的表情半点不讨人喜欢,而且嘴角高吊着,目光游移,贼头贼脑,又带了莫名其妙的兴奋感。几乎可以断定,这人脑袋里一定在想着什么!

  “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伙计早该告诉你了。”声音浑厚,亮如洪钟,是二郎身旁的另一位身材魁梧,又高又黑的家伙,年龄同仲安相仿,只是脾气差了一大截。

  “这话还真是说笑了。”墨紫看看坐在一旁的岑二,谦虚十足,“我不过是东家跟前跑腿的,哪来什么我的伙计呢?倒是传给我听了一句话。不过,我寻思半天,也没搞懂诸位的意思。麻烦你们三位之中主事的,再跟我说一遍。”

  这就是挑衅,直接扔到二郎面前,看他理不理。

  果然,仲安和那位魁梧男同时去看二郎。

  “安排我们过江。”二郎到底开了口,毕竟不是沉默能解决的事。

  “这位二郎兄。”墨紫大咧咧称呼,“你好像还漏了半句。应该是,安排我们过江,走惊滩入南德。”

  “我以为你没听懂。”二郎冷眼扫过来,谁许她叫他二郎?

  在墨紫眼中,这位二郎始终有些瞧不起她。

  “要是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说,我懂的。可连成句话,就不懂了。换作是你,你开酒楼的,有人上门,开口不要吃的,要艘船,你能明白吗?”瞧不起她没关系,她会好好表现的。

  “如果你指的酒楼是望秋楼,我想我能心知肚明。”二郎才说完,跟应景似的,楼下突然一片叫好声,原来葛秋们的舞结束了。

  厉害!墨紫心里赞道,却不流露一点儿怯意恼意。她并不老实,这时就得装傻充愣。

  “我心中不知肚里也不明。咱们这样,该算桥归桥,路归路吧。你们要过江,去找的应是官府,花点银子办张通关文牒就能上船了。我们望秋楼做着这买卖酒水的生意,人面广是不错,却也管不到江面上去。你们几位实在是寻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是吗?”二郎淡然反问。

  “是啊。”墨紫回得很快,“要不这样,我请伙计们留个心眼,哪日咱们刺史大人的幕僚来喝酒,给你引荐引荐,省点花费?”

  “岑二——”她还当真侧过头去交代。

  “小子乱猖狂,我等还需”魁梧男刀眉倒立。

  “石头老弟,不可出言不逊。”仲文拉了魁梧男一把。

  墨紫瞧得真切,是那二郎的眼风突然锐利,灭掉魁梧男的话音。即便被灭了,她也猜得着,多半是说他们不需引荐。显然,这几人的身份不低。可若是上都的高官,能轻轻松松获取文牒,却为何过江还要偷渡?这点,她暂时看不透。

  “小哥,你与我们头回相见之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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