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竹笙一去秦氏家学,倒把宋嘉让从倒数第一的位置上解救出来了。现,辛竹笙宋嘉让,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宋荣一见到他们就冒火。
宋荣叹口气,家中无可奈何之事,多矣。
当晚,宋荣去了常青院。
杜月娘见宋荣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福一礼,笑道,“大爷来了。”
“做什么?”宋荣拿起针线笸箩里的东西,见是一双棉靴,里面衬了软软的羊毛,外面是鹿皮,高筒厚底,摸着就暖和。
杜月娘笑,“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想着给老爷做双鞋。”
宋荣握住杜月娘的手,觉着有些凉,便道,“天气凉了,觉着冷就不要做了,别冻着。”杜月娘手有一些粗糙,手背也有一些地方泛起红块,宋荣一望便知,这是冻惯了的手。
杜月娘笑,“屋里炭火足足的,并不冷呢。”
宋荣温声道,“家里有的是皮棉布料,的心意,都知道。真闲了,给弟弟做些穿的,他一个小孩子,执意住外头,又无知冷知暖,知心里记挂。放心吧,这是允的。”若小纪氏听到这话,能呕出血来。宋荣那样嫌弃章家,无非就是章家是姨娘的娘家,算不得正经亲戚。这位杜月娘,说是娶的二房,二房也是妾啊,宋荣却肯这样照应。要知道,平日里宋荣根本就没主动提过章家,好像提一提章家就能脏了他宋侍郎高贵的嘴巴似的。
真是比,气死。
“谢老爷。”杜月娘道,“将月钱每月送出一两去给君哥儿使,已经尽够了。”
说来杜月娘会给宋荣做二房,也有一些原因。杜家本是京郊的一个小地主,有几百亩田地,日子过得还成。若是正常发展,杜月娘估计日后也能嫁入小康之家。结果,杜月娘少时,父母先后过逝。姐弟两个年纪尚小,便跟着堂大伯过日子。初时还好,不想,过了几年后,家产都过成大伯家的了。
这世上,善尤其少,禽兽格外多。
寄篱下这些年,其实姐弟俩都挺能忍,特别是杜月娘的弟弟杜君念书灵光,杜月娘一直想着忍到弟弟日后金榜题名,日子也就熬出来了。
因杜月娘有一手绝好的绣活,姑娘家到了年纪,杜家大伯半句不提杜月娘的亲事。好杜月娘想着多照看自己弟弟,也不急着嫁。
后来,杜家大伯竟起了邪心,意欲将杜月娘卖给附近的财主家做小。关键,那财主年纪已经六旬以上,这事儿说起来就恶心。
杜家姐弟看脸色过活这些年,都是有心气的。略一琢磨,这样下去不成,得想个法子才好。这会儿,正赶上宋荣找二房。
正三品高官的二房,不要说寻常家,便是有些小官儿,也愿意自己庶女送给宋荣做二房来攀关系呢。只是,宋荣这次找二房是以品行为主。挑了又挑,挑中了杜月娘。
本来,宋荣想着给杜家一笔银子,叫杜家大伯继续照顾杜君的生活。杜月娘没要银子,求宋荣把自己弟弟自大伯家中择出来,开户独立。这些事,不过杜荣一句话,知道原委后,杜荣原想替杜月娘姐弟要回田亩,以后也有个依靠。
杜月娘却说了,“这些年,们姐弟平安长大,大伯并非无恩。而且,做事不亦做绝,留下这些地亩,日后便是把柄。否则,们刚刚离开大伯家就索要地亩,未免显得薄凉。待日后,大伯不再来找与弟弟的麻烦,这些地亩就当是给他们的补偿。若是大伯不知餍足,有他贪图家财产之事,弄倒他亦是轻而易举。”
宋荣当即刮目相待,郑重其是将杜月娘纳为二房。
后来,杜月娘亲自解决了她那恶心大伯,杜月娘带着弟弟自大伯家出来,杜家大伯连个屁都没敢放,更不敢找到帝都来纠缠沾光之类。
宋荣还简单的考较过杜月娘弟弟的功课,杜君答得有板有眼,颇有可教导之处,宋荣并不介意提前投资一支潜力股之类。原本,宋荣想着干脆叫杜君住他外头的一处私宅,杜月娘替弟弟婉拒,说,“既给老爷做二房,便当有二房的规矩。这样叫弟弟住老爷的宅子里,日后给知道难免说嘴。”
“君哥儿的脾气,知道。老爷放心,每月有月钱,若是老爷允准,送出一两去,足够他用了。再者,少时吃些苦,也不为苦。老爷给他租个小院儿,有三间就够住了。”杜月娘想了想,还是开口相求,“若是老爷给君哥儿寻个可以念书的去处,就感激不尽了。”
各有各的傲气,宋荣见过杜君,从那孩子的眼睛中也能知晓,他并不愿自己姐姐给做二房。不过,有时,世事就是这样无奈。
宋荣干脆也将杜君送入秦家家学。
宋嘉让闲了还跟妹妹说呢,“学里来了个怪家伙,平日里神不理,话都不说。除了先生提问功课,或是他向先生请教功课,从不见他开口。”
宋嘉言道,“家肯定是不喜欢说话。”
“不是,看他中午吃的是粗米饭,就一个烩萝卜,吃了总是放屁,他后面,简直能熏死。”宋嘉让往嘴里塞了个鲜肉酥皮点心,含糊不清的说,“把的风水都熏坏了。”
宋嘉诺也凑老太太屋里说话,文文静静的笑,“有一回,大哥抢了杜君的饭,把自己的饭塞给杜君吃,自己吃了满肚子的烩萝卜。杜君是熏大哥一,大哥吃了烩萝卜后,熏得一个屋里的同窗都受不了了。连先生都问,谁中午吃臭豆腐了。后来知道是大哥放屁,先生实受不了,提前给大哥放了学。”
宋嘉言和宋老太太已经笑的不成了,连辛竹筝现学淑女作派,也是弯了唇角。辛竹笙接着说,“嘉让还说呢,以后都要吃杜君的烩萝卜。特别是考试的时候,说不定这样先生就不会叫他一块儿考试了呢。”
宋嘉诺道,“后来,杜君连烩萝卜都不带了,就吃白饭。本来想把自己的菜分他一些,他也不要。他高傲极了。”
辛老太太道,“那孩子肯定是觉着脸上过不去呢。”
“是啊。”宋老太太说,“越是小小孩儿,越是要面子。”
宋嘉让虽然自幼常常挨骂,不过,宋荣有本事,宋嘉让自幼衣食无缺,富家公子,并不能理解杜君强烈的自尊。宋嘉让道,“这也是瞎要面子。”接着,他又说,“就常抢阿峥的肉圆吃,祖母,阿峥家的肉圆啊,也不知怎么做的,唉哟,太香了。”说着,宋嘉让又是一脸馋相。
宋老太太道,“这有什么,晚上也叫厨下做给吃。”
“不一样的,祖母,咱家的就是没秦家的做的好吃。”宋嘉让一脸遗憾。
孩子多了,屋里格外热闹。
不一时,厨下送上烤好的白薯,宋嘉言先捡了一个给了辛舅婆,辛竹筝也用帕子托着给宋老太太送了一个。接着,孩子们各拿各的,剥了皮,啃着吃。因为是刚烤出来的,掰开来,从雪白的白薯心里冒起白白的热气,咬一口,烫的舌头疼,又透出浓浓的糯甜。
天气越来越冷,男孩子们也懒得出去疯跑了,都围老太太屋里说话。
唯宋嘉语闲坐自己房里,搂着个精巧的黄铜小手炉静静看书,小纪氏实有些发愁,问,”语儿,怎么不跟弟弟去祖母那里呢?”即便她希望女儿功课出色,但是,这样所有的孩子都去老太太那里凑热闹,就自家女儿不去,小纪氏也觉着不大好。
宋嘉语嘟一嘟小嘴,道,“老太太又不喜欢,去了也是干坐着。尤其老太太总是吃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吃不惯。”
“吃不惯就不要吃,去坐一坐也好。总不过去,老太太不常见,哪里能喜欢呢?”小纪氏苦口婆心,“看大姐姐,多会做,天天去老太太屋里奉承。上次老太太得了太后皇上的赏赐,孙子孙女辈的,谁都没得老太太的东西,就大姐姐得了。”到底是管家的,小纪氏消息颇是灵通。
于是,小纪氏不厌其烦的念叨声中,宋嘉言很快成了宋嘉语心中比隔壁小孩儿还要讨厌的角色。
宋嘉语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抱着书本扭过身去,干脆连自己母亲也不理了。
小纪氏叹口气,想着另寻什么法子跟女儿说一说才好呢。
女儿这样执拗,小纪氏挂心的还有另一事,原本章明特意过来说的,二皇子不日就要为章庶妃请封侧妃。结果事情过了一个多月,怎么,侧妃的事倒没动静了呢?
☆、30晋江原创发表
小纪氏对于久久未能收到章庶妃请封侧妃一事略感心急;因宋荣从不与她说朝堂之事,故此小纪氏不知,因章庶妃请封侧妃之事;还在朝堂上引起不小波澜。
二皇子的确是喜欢章庶妃;不然章庶妃跟他好几年了,若无宠不可能现在还能诞下子嗣。而且;二皇子觉着,章庶妃都给他生儿子了;为他们老穆家传宗接代了,这是大大的功劳啊,所以;为章庶妃请封侧妃没问题的吧。
二皇子显然太理所当然了;甚至于忽视了自己的老丈人韩氏家族。
二皇子妃是礼部侍郎韩钊嫡嫡亲的侄女;武安侯府的长媳韩氏是礼部侍郎韩钊的亲闺女,不管是自己侄女,还是自家闺女,都给姓章的小老婆坑惨了,韩家怎能没有怨气。
不过,因原礼部尚书老秦大人致仕,尚书一职空缺,韩钊便有意想争夺礼部尚书一职,偏偏礼部还有个比他更加老资历的侍郎李竹修李侍郎。
就在这礼部尚书尚不知花落谁家的时候,二皇子上了一道为自己庶妃请封侧妃的折子。
韩钊正管礼部,见二皇子要为章庶妃请封,当下窝了一肚子火。只是,在争夺礼部尚书的要紧关头,韩钊还不是非常想得罪二皇子,一时倒犹豫了
其实,这也是文人的通病,既想要名,还想要利。
韩钊正犹豫呢,自家闺女韩氏回娘家了。
闺 女嫁的不大痛快,韩钊也知道。不过,韩氏家族世代书香,从未有和离之女。故此,韩钊死都不肯让闺女和离。好在韩氏是个想的开的,在武安侯府也活的悠游自 在。只是,一回娘家便要听母亲唠叨生儿子的事,按其母张氏的说法,自己安安稳稳的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