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手掐腰瞪着她,“贱人,还有心睡觉?夫人说了,你不配留在韩家,快点滚出去,自生自灭算了。”
“自生自灭?”韩露手掌抹掉脸上冰冷液体,一下子懵了,这外面数九寒天的,纵是在屋里还能冻得她搓手搓脚,若是这般出去,她还有活路吗?
心里转弯无数,最后她无力问出:“我爹爹呢?他如何说?”毕竟古代家庭男人说了算,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大小姐,老奴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老爷听说你不守妇道,与男人斯通,如今尽人皆知,老爷如此爱脸面的人,还能来看你,若不念在亲生,早让你投河换个青白去了。”
容嬷嬷蹙眉,拍打面颊,“真是丢死人喽!韩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要是老奴早就不活喽!”
“哼哼”韩露冷笑出口,挑眉看向那肥硕若壮汉的大妈:“是啊!您多有刚有度,您多有脸有皮,但您也不想想,就您这副尊荣,倒找钱,怕也没人敢上吧?”
“你”容嬷嬷气的一口气没上来,伸巴掌就要打,韩露侧身躲避,她扑空不及,韩露猛拉她脚下踩的被子,容嬷嬷躲闪不及呼嗵一声摔在地上,揉着腰直滚,“我的腰,老身的腰断了。”
第二章 饿死就吃嗟来之食
这膀大腰圆的,腰断了还能滚,韩露怕是腰断了,人家还好好的呢!回瞪一眼,看着一贫如洗的自己,狠心的爹娘,也没啥好留恋的了,既然下令赶人,她厚颜留在这里,也是自取其辱,不如豁出去,到外面谋个生路。
就真的不信了,凭借她大学四年考研三年的本事,在这文化贫瘠商业缓步攀爬的古代,会饿死?
以后会不会饿死她不知道,可现在她要饿疯。已经被赶出来两天了,她竟然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唯一糊口的便是那半个馒头,还是跟狗抢来的。
这两日韩露曾去过客栈,酒肆想应聘账房,然此处不准女人外出做工,所以怎么进去又是怎么被轰了出来。后来她自减了身份,去那些大户人家的后院敲门,哪怕洗碗刷盘子都行,能混口温饱就成,可这也不行,因她要卖身,却连身份文谍都没有,她纯粹一黑户,无人敢要。
就这么颠沛流离两日之久,她终于混到了组织,跟乞丐一起讨食吃,可这也不容易,来这里混饭吃的,都是单身汉,她若是擅自撞入,怕是狼多肉少,她想全身而退都难。
左右斟酌竟无计可施,韩露仰望天空默默无语两眼泪,难道真是天要绝我?早知今日,当日就不该打肿脸充胖子跑出来,不仅中了那狠毒婆娘的奸计,害的自己连顿温饱都没有,她是多么的怀念那两块小酥饼啊!
不过这也只是个想法,闲来无事韩露都在那韩家大院周围转了无数圈,却连一个类似于找人模样的家丁都没有,看来这前身活了十几年竟连个猫狗都不如。
天寒地冻,冷风仰面呼啸而过,带着冰刀般刺人的雪片,冻得脸上青红交加。收紧了身上单薄的棉袄,她走的越发艰难,没走两步脚下一滑,后脑磕在路边的石头上,早就饥寒交迫久病未愈的身体,如今又添新伤,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孤寂躺在地上,任由眼泪就着雪水横流两侧,冰花由天降,说不出的寒冷凄凉。
她好想妈妈,好想爸爸自己活脱脱一个卖女孩的小火材凄凄惨惨。
“公子,地上有个死尸挡路。”赶车的少年勒停了马,转身毕恭毕敬问话。
韩露刚想起身,忽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哎呦!”她痛呼出声,身体蜷缩在一起,似个无助可怜的小狗,发出阵阵哀鸣,“小哥,我没死”虚弱的声音传来,吓得那车上赶马小哥一跳。
车帘缓缓掀开,传来温怒声音:“何事如此慌张?”声入人耳,面迎目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雪肌被冻得微微泛红,眉若柳叶轻轻蹙起,眸若星耀清纯且深邃,朱唇因薄怒而微微抿成一线,看上去却暖意如春,身着雪狐皮大裘,举止温婉雍容有度。
试问她这个二八!老女,有多久没这般如此窥见美男,心悸不已,冤孽啊!冤孽
四目相对,挡路者是个脏乱差到了极点的小丫头,脸上青黑交加,除了勉强端详个五官轮廓,基本看不出正常人色。然说她是乞儿吧!衣着却还上的档次,就是太脏早就没了原本的颜色。玉满楼最是洁癖,讨厌一切埋汰东西,包括面前的她。
而且他还是头一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堂而皇之看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用那种色迷迷审视的姿态。不由怒从中来,冷哧:“放肆”声音轻却不怒而威,韩露浑身打了个寒颤,忙匍匐跪地,声泪俱下:“求公子给小的一口饭吃,小的纵是做牛做马,也偿还公子大恩大德。”
“呵呵”他冷笑出声,睨向跪与车下的韩露,“你凭什么求公子赐你一口饭吃?”
“我凭”韩露想急功近利,却一时语塞,无言以对。郑重跪在他面前,两眼一闭,似忍受世间最不耻之事,神色凛厉:“小的虽然会的很少,但可以学,愿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主子安好,只求主子能可怜小的,赐口饭吃。”
那是种什么眼神,决绝且果断,明明说着世间最卑微的话,却难掩神色间高人一等的孤傲,真是矛盾的中合体。玉满楼从未在任何一个女子眼中见过如此多变有趣的神色,竟觉得微微震慑,何其怪哉?心道,有意思。
玉满楼面含暖笑,晶白玉手放下棕色车帘,“见你如此忠心,好,跟我走吧!”
韩露似闻听天外来音,惶恐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小跑跟随其后,然马车似吃了猛药,一路狂奔而去,车轮扬起雪片足有一米之高。任她如何紧跟慢赶都无济于事,才一刻钟不到,韩露已经被抛至脑后。
韩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低头双手扶膝,喘着粗气,闷头看着地上车辙,眉眼带笑冷声道:“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
第三章 阎王好过
玉满楼下来马车,径直行到街面上,举目远眺向来时路。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今日又逢大雪飘飞,地面积雪足摸过脚踝。无一人在街上闲逛,更不见刚才女子娇小身影。
顺儿不明,公子刚才明明让自己加快马速,可如今竟站在街口看那女子还是否会出现,委实想不通。
“公子,回去吧,怕是跟不上的。”玉满楼微微一笑,想来也是,收紧大裘护领,吐出一股温暖含香之气,转身回去。
明已断定她绝不能跟上,说不定丢到了那里,但冥冥之中还是有种想法,她说不定能找到,这种感觉让他很疑惑,又觉得新奇好玩。进来二道门先去了玉老爷和老夫人那里拜见之后,便回来卧房休息。
翡翠,白玉,琥珀,珍珠四个丫头见自家公子回来,皆笑容满面,有的端温水净洗,有的奉上常衣替换,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如清脆鸣啼,将寒冷的冬日蒙上一层柔美暖色。
恰此时一不和谐之人,火急火燎冲了进来,喜出望外喊道:“公子,公子,那丫头,她竟然找到府上了!”
“真的?”玉满楼既惊又喜,面上却无太大波澜,狐疑道:“她可说是如何跟上来的?”
“恩,说了,她说看车辙印记就知道这马车往那里拐的。”顺儿说着,还不相信的笑问:“公子您说,这车辙那么多,她如何能看得清楚。”
雪虽然下的大且急,但若是留心亦不难分辨车辙痕迹,玉满楼心中略有思量,浅笑,“笨人有笨招,你去问问她不就结了。”顺儿笑着转身就要去问,却又回来,问道:“公子,这人是带回来了,但留着她做些什么啊?”
翡翠正为玉满楼更衣,送上便装,玉满楼想了想,道:“送入换洗房,自入了冬,衣服洗得就越发不干净,正好换了伶俐点的,洗干净些。”
玉满楼刚说完,身侧正送暖茶的白玉笑了,“公子,你这话说的,若是个伶俐的,怎不留在身边,送换洗房,岂不糟蹋了,那里可都是嬷嬷们待的地方。”
“有何不妥,她只求公子与她一口饭吃,还能要个啥职位,咱们公子好心才收留着,若是遇见别家的说不定不要,搁在外面冻死了。”顺儿奉承几句,扭身看向屋里面正忙活的几位姐儿,嬉皮一笑,又道:“再说了,公子屋里都有这么几位貌若天仙的姐姐,怎受得了那野丫头伺候?”
一席话逗得四个丫头咯咯的笑,都骂他个油嘴。玉满楼刚净手归来,便听了他下一句,面色一冷,凤目含霜扫过顺儿,“有用的时候,让你说话一句没有,今个闲了,说的满嘴是蜜,倒是个逗丫头开心的料,明个也不用说话了。”
顺儿被骂的一吐舌头,看来是被骂的皮了,跪地叩头,好一通讨饶,见公子懒得说他,笑嘻嘻扭身跑了。
韩露由后门进来,被曲嬷嬷带到很偏僻的一趟大房子门前,大声唤道:“刘家的在不?”
“来喽!来喽!”随声而出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冬风吹的她面红耳赤,手掌青白,手背上一层皮刺泛着紫红。出门便双手缩袖口,笑呵呵走过来,福了福身子,“嬷嬷可有啥指示?”
曲嬷嬷正眼不瞧韩露,手肘撞的韩露一个趔趄,“这是二公子今个捡回来的丫头,心善收着省得外面天寒地冻的活不过冬,叫老身安排个事做,老身想着你前几日不说换洗这里缺人吗?又没人愿意过来,便寻了来送到你这里,好生照看着吧!”
刘家的眉眼带笑,连连给她作揖,手掌也不知拿着生命东西,掖到曲嬷嬷兜里,“还是嬷嬷心疼我,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洗衣服遭罪,如今有个帮手,我这老手也不至于皲成这幅模样。”
两人有说有笑你来我往,丝毫不把韩露当个人,眼看着雪越下越大,曲嬷嬷冻得跺脚,也不愿多说,便扔下她走了。木讷跟随着刘家的进屋。
入目是一敞堂子,两侧开窗户的地方挂满了未干的衣服,中间是一口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