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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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1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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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反,至于中原腹地,则是一个个叛军降将控制的藩镇林立,动不动就叛乱。
    郭子仪最初也认为杜士仪不过是借着故事的由头讽喻现如今,可随着故事的进展,他的心里就翻起了惊涛骇浪。有些人他能够分辨出明显的原型,比如仆固怀恩,比如李光弼。至于那些叛将,他反而不那么了然,可听到忠臣良将遭屈,首鼠两端的叛将却反而风生水起割据一方,他的心里自然不好受。而在这样天下不安的情况下,那位灵武登基的太子病故之后,皇后和权阉相争,操纵皇位继承,也叫他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最让他心中悸动的,还是那个挂天下兵马副元帅,一而再再而三立下汗马功劳的所谓郭二。杜士仪的故事却偏偏只到郭二封了汾阳王就告终了!
    他实在有些忍不住,当即追问道:“那郭二可曾善终?”
    “他当然得了善终,他的所有女儿都嫁得很好,每一个儿子也都出仕到高官,其中一个儿子还有幸娶了公主,当了驸马。而公主和驸马的一个女儿,则是嫁入皇家为太子妃。虽说因为出于前头太多后宫祸国的往事,太子登基没有立皇后,只以郭氏为贵妃,但最后,郭贵妃最终还是成了郭太后。”
    捏着一把汗的郭子仪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接下来杜士仪说出的话,却让他的笑容立刻就没了。
    “只不过,郭二的满门荣华富贵,看上去是因为自解兵权得来的,实际上却是因为,天下藩镇林立,皇权不振,所以天子对郭二善始善终,一来是他善于自保,二来也是需要这样一个老将来震慑那些虎视眈眈的藩镇。故而那位曾经对平叛有大功的怀将军被逼反,引北面回纥入寇后,郭二一出面,便引得敌方兵马纷纷倒戈,回纥兵亦是闻风远遁。可他一死,这天下忠义之辈纵使还有,却再也没有他那样能够震慑宵小的大将了。至于朝中,宦官专权,手掌禁军,权势滔天,纵使郭太后出身显贵,可等到她那短命的儿孙一死,宦官操纵废立,她这个太后最终也就是一个幽居深宫的下场。”
    说到这里,杜士仪方才站起身道:“子仪,人各有志,你的决定我无权置喙。我只想说,功高盖主者,要不就是飞鸟尽,良弓藏;要不就是韬光养晦,醇酒美姬自污度日;再要不然便是大逆不道。我的故事里,没有一个杜士仪的存在,所以郭二尚可善始善终,与国与朝与天子同生死,共荣辱。但如今情势不同。你觉得,那些为了一个皇位,可以杀弱妇稚童,诽谤兄弟子侄之辈,万一有事时,会对你赋予多少信赖?”r1148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又追赠一个太子
    直到出了郭子仪的私宅;杜幼麟仍然有些失魂落魄;上马时踩马镫险些一脚踏空;幸亏他见机快;这才没有出丑
    刚刚阿兹勒带着护卫在外等候;同时也负责守卫;看见杜幼麟这幅样子;他不禁有些莫名的惊疑;暗想杜士仪到底和郭子仪说了些什么;竟然会给这位小郎君带来这样大的冲击心里纳闷归纳闷;阿兹勒却没有贸贸然探问;只是按照杜士仪的吩咐;又护送这父子俩又去了程千里的私宅。相比刚刚在郭宅的长时间停留;这一次在程宅的停留时间就短得多了。而且杜士仪出来时;表情也轻松得很。
    而杜幼麟也没有前次的失态;只是在回到宣阳坊私宅之后;借着自己的坐骑要特殊照料;先跟着阿兹勒去了马厩;而后低声说道:“程大帅说;他这河东节度使虽说得阿爷保举;但归根结底仍是名不正言不顺;这次收复河北;他也如愿以偿建下了功勋;所以打算上书请辞;另选贤良为河东节度使。”
    “幼麟;你这是说真的?”阿兹勒又惊又喜地问了一句;见杜幼麟有些古怪地看着自己;他便抓了抓脑袋;因笑道;“你别会错了意;我可不曾痴心妄想过。只是我觉得;仆固将军与其远镇安北大都护府;还不如出任河东节度使。如此义父方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至于安北牙帐城;李光弼李将军稳重有大体;接任此职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仆固部这次建下大功;如若仆固将军接掌安北大都护府;难保仆固部不会再有人生出异心。”
    杜幼麟还没有想到这么深远;可听到阿兹勒竟是把河东节度使的人选都想好了;他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毕竟;程千里怎么也算是劳苦功高;这次请辞分明也是忧谗畏讥所致;怎么也应该竭力挽留;怎能趁火打劫?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阿兹勒的说法;这位出身突厥却被杜士仪收作义子的年轻人却笑了笑。
    “程千里自己也是知道的;他在河东军中说不上威信极高;只不过是因为说了公道话;代表军将驱逐了王承业;又有义父支持;这才得以正位节度使。如果他眷恋于这个位子;将来义父真的去了幽燕;朝廷一定会想方设法挑起他和义父之间的龃龉;毕竟河东和河北道相邻;朝廷需要屏障和掣肘。至于河东军将;则未必愿意和义父作对;到头来他两头不是人。与其如此;还不如博得高官厚爵养老;毕竟他已经为自己洗清了在西域的污名。”
    杜幼麟不得不承认;阿兹勒的分析并没有半点谬误;也许是他此前太沉浸于父亲的那个故事;这才以至于太过感情用事。尽管知道这种显然会引人无限遐思的故事不应该随便提起;可想想阿兹勒是父亲的义子;自己的义兄;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那股说不出的冲动;将其一股脑儿对阿兹勒给倒了出来。
    因为是处于倾听者的立场;郭子仪又不在;阿兹勒受到的冲击要比杜幼麟小得多。他是标准的凡事唯杜士仪至上者;听着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杜士仪存在的故事;他反而能够以最冷静的旁观者态度;审视这个故事背后的深意。等到杜幼麟讲述完;最终平静了下来;他便嗤笑了一声。
    “也就是说;在义父的这个故事里;大唐最终由盛转衰;从此藩镇林立;永无宁日。相比之下;如今的情势真是好太多了。如果郭大帅还是坚持原来的选择;那么朔方节度使也有浑释之在;不至于无人。幼麟;你也不用想太多;就当义父只是给郭大帅讲一个故事;仅此而已。如今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复推之日;是否会真正有个结果;而广平王妃崔氏母子莫名被杀一案;是不是也能水落石出。义父今天从宫里带你回来;肯定另有要事;你别在我这里耽搁太久了。”
    能有个人听自己倾诉;杜幼麟心里那点郁结已经纾解得差不多了。他感激地谢了一声阿兹勒;当即快步往书斋走去。他一离开;阿兹勒刚刚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和阴晦。
    如果杜士仪故事里;那个在灵武登基的太子就是已故懿肃太子李亨;那么后来那位和宦官相争却丢了性命的皇后;是不是就是懿肃太子妃张氏?如果是这样;那么有必要借着崔氏母子一事;把东宫的势力彻底打压清洗一番;绝对不能让南阳王李得逞
    见了父亲从书斋出来;杜幼麟刚刚明朗几分的面孔上;却是又振奋;又为难。杜士仪挑明接下来会再次闭门谢客;直到三日之后的复推;所以外头的事情就要全都交给他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并不是串联那些有推举权的大臣;而是让他设法再追封一个太子可问题在于;天子已经显然没那个能力签署任何诰敕了;而且追封李瑛的意向性太强;容易让人认为这是在给平原王李伸铺路。
    张九皋之前只是提请;此事到底还没定下来
    一路心不在焉地骑马回宫;眼看大明宫在望的时候;杜幼麟突然灵机一动。父亲让他再追封一个太子;可又没说是哪个太子一贯行事谦让的他忘了这里是出入宫中的大道;竟是在路当中驻马足足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在随从的提醒下回过神;赶紧策马徐行几步;在宫门前下了马。没有去理会周围人那些窥视打探的目光;他直接来到了政事堂求见裴宽。当被令史带到裴宽的直房;见人竟然还有空闲品茗;他不禁笑了笑。
    裴宽面色不善地问道:“怎么;觉得我这个宰相太悠闲?再悠闲也比不上你父亲;他这个右相就没在政事堂干过一天正经事”
    “子不言父过;相国若是有抱怨;家父就在家里;您可以移步前往提点。”
    杜幼麟不卑不亢地回击了一句;见裴宽没好气地轻哼一声;他便恭敬地行了礼;随即开口说道:“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示相国。十六王宅最近事变连连;以至于长安城亦是人心纷乱。荣王李琬从前刚刚挂招讨元帅之衔不久就暴薨;长安官民无不扼腕;至今也未曾有谥号。荣王文名卓著;颇得人望;如今既然已经平叛;何妨追赠荣王为太子;仿照昔日惠宣太子等人的旧例?也好安抚一下人心。”
    所谓旧例;指的就是李隆基的那些兄弟;宁王李宪追赠为让皇帝;而岐王、薛王、申王则是全都追赠太子。可这是李隆基为了标榜自己的孝悌;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却连李亨的追封都是没办法才同意的;又岂会同意再追封一个荣王李琬为太子?只不过;相比杜士仪当初提出的废太子李瑛;李琬好歹没有那么牵涉广大;毕竟;荣王李琬并未被废黜王位;也没有儿子入选复推的名单。
    所以;斟酌来斟酌去;裴宽最终点头说道:“也好;此事我会请示陛下;料想陛下会点头的。”
    由于御医刚刚传来消息;天子已经完全失语;于是;以裴宽自己的标准来判断;是否矫诏只剩下了一个最可怜的标志;那就是李隆基是否点头即便知道意义不大;很多事情也不可能一一等待天子点头;可事关追封一个太子;裴宽还是决定带上杜幼麟去兴庆殿请示;至少;他还当自己是大唐臣子。
    当等候在兴庆殿门口的杜幼麟看到裴宽出来时向自己点了点头;他登时舒了一口气;暗想总算是完成父亲的托付了。
    “陛下首肯了。”裴宽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李隆基那毫无生气的眼神和表情。只不过;天子听到追封李琬时;那一瞬间的犹豫和动容;却也瞒不过他的观察。尽管那点头的幅度很是轻微;但他明白;那确实是李隆基的心意。可天子心中究竟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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