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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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8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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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大觉得没趣;扭头便看着高力士道:“力士;怎的连你也装哑巴了?莫非也对张子寿心有余悸;故而不敢出言?”
    “大家说笑了;张相国再厉害;那也是大家的臣子;更何况;没有太宗皇帝;何来魏征?没有大家的容人雅量;张相国又怎会犯言直谏?”
    高力士巧妙地四两拨千斤给李隆基戴了个高帽子;心里却很清楚今天这件事的由来。要说张守畦也确实是国之大将;当初攻伐契丹生擒可突于以及契丹王送了洛阳斩首的时候;李隆基就有意拜其宰相;却被张九龄一再劝阻;现如今张守畦送了一员失律的将领安禄山来请天子处置;奏折中却说尽好话;分明是想要为其求得宽免。而李隆基也看出来了;打算顺其自然;谁知道张九龄又再次煞风景地坚持非杀不可。
    这些年走马灯似的换了不少宰相;张九龄算是很不识相的一个;对他亦一直保持距离。可是;张九龄风仪无双;人品在这么多宰相之中算是极其无可挑剔的;再加上大多数事情上都能秉持公心;李隆基竟是硬生生容下了此人。可只听今日天子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高力士便隐隐觉察到了一个迹象。
    这种容忍虽已经延续了几年;可看这光景;只怕是也快到头了
    “你倒是会说好听的。”李隆基哂然一笑;待到前头一座宫院在望;他突然听到一阵琵琶声;顿时就这么站住了。闭目聆听了好一会儿;知道必定是寿王妃杨氏;他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去对张子寿说;朕意已决;让那安禄山依旧以白衣检校捉生将;听张守畦调遣。若只是一次轻敌冒进便要斩杀;这全天下有多少打了败仗的将军非死不可?先头杜君礼奏节度判官来圣严失察之罪;还不是罢免官爵戴罪立功?”
    高力士答应一声转身便去;果然;等他对张九龄转述此意时;张九龄先是惊愕;随即竟是痛心疾首:“身为主将;令行禁止;张守畦战功赫赫;若真的有心学那些古来名将;就应该学孙武诛宫嫔;学穰苴诛庄贾;竟然就因为自己爱重安禄山这么一个蕃将;自己不处置却将其送到洛阳来;分明是期冀于使其免罪而且;这安禄山送来后我曾见过一次;奸诈滑胥;脑生反骨;杀了又有何惜我大唐拥有四海;何愁没有一员勇将”
    说到这里;张九龄竟是反身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打。若是换成别的宦官;这时候早就没好气地嘀咕了;高力士却只是盯着张九龄的背影默默看了一会儿;随即摇摇头回去复命。然而;等他在天子那儿复命后再次回到内侍省的时候;却发现政事堂已经送来了今日的奏疏;头前第一份不是别的;正是杜士仪在朔方灵州灵武城杀了那几个闹事刺头的事。别说他往日就常常挑出杜士仪所奏仔细查看;这次是第一份;他就更加不得不重视了。
    可等到仔仔细细看完;他却不禁露出了错愕不解的神情。区区几个士卒却一度挟阴私而制将校;这就已经很离谱了;更离谱的是这么多年竟是始终没人治理他们?李炜好歹也是大唐位列前三的名将;怎也放任麾下如此?还有杜士仪;杀了人也就罢了;那些案卷说烧就烧;从前做过这种事的不是人主;就是权臣;杜士仪就不怕人指着脊梁骨说他这是笼络人心?
    果然;他看裴耀卿和李林甫批语;一个谨慎地责备杜士仪莽撞;另一个则是轻描淡写地说其冲动;却没有张九龄的;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即便杜士仪在最后说明了一句正值突厥兵马犯境;可他仍是禁不住发怔了起来。即便如此;当他把这些整理过的要紧奏疏呈送御前时;却丝毫都没有露出半点异色;甚至没有在御前多做停留便回了内侍省。这次他的屁股还没坐热;麦雄就托人递话顺带送了东西进来。
    “这是”
    “高将军;麦总管说;这是来自朔方杜大帅呈送;极其要紧务必要直接给高将军的。”
    高力士登时一愣;他见那个箱子看上去并不沉重;宽度却有些微妙;突然霍地起身:“带上箱子;随我去见陛下”
    一刻钟之后;李隆基就错愕难当地看到了高力士带来的这个箱子。彼时他正因为几件前前后后一起来的奏疏而心烦意乱;等明白事情原委后;他便立时吩咐高力士亲自打开箱子;随手拿了一卷东西展开浏览。可是;当他看明白那极其粗鄙言语记述的事情之后;那张脸上却极其精彩;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到最后只能没好气地将东西一扔了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连看了三五卷;他终于确定;这些确实都是鸡零狗碎乱七八糟的东西;与其说是记载了什么将校偏裨的阴私;还不如说是集听壁角之大成;连各家妻妾婢女之间的阴私也都给记全了。其中掺杂着一些送礼求军职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却也不过队正队副之类的底层军职;总而言之;就是根本没有真正上得了台面的。而随附的杜士仪另一份手札;言辞却比之前那一道更加恳切。
    “所记虽无大恶;然虚张声势挟制将卒;居心可恶。而欺上瞒下、闹事起哄、欺凌同僚、挑肥拣瘦无所不敢为;军中士卒敢怒不敢言。其心可诛;故杖杀之以儆效尤”
    “家中所积案卷三十余;皆秘若珍宝;而不知情者以讹传讹;遂以为其尽知朔方将卒阴私;惶惶难安者众;所以当众焚之”
    李隆基看着看着将奏疏往案头一摔;没好气地说道:“就是这么一帮虚张声势的小人;竟是让那些朔方军将投鼠忌器不敢稍动;简直是笑话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他们就不知道?”
    “陛下言重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哪个人就真的一点过错都没有?自然而然生怕被人知道。而且;就算有些人知道这些家伙纯属虚张声势;可也乐意不动声色;如此支使此辈于些如同闹事之类的勾当;岂不是方便已极?故而杜君礼一把火烧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鸡零狗碎若是公布出去;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可多少人要羞死?而且;杜君礼在奏疏上说;此次用兵;他挑的是先锋使郭子仪;仆固部金微都督长子仆固怀恩;再加上安西四镇节度使来曜之子来稹;如此只要新人扶持起来了;某些尸位素餐的老将也就该退位让贤了。”
    李隆基既对这些案卷觉得不耐烦;倒是根本没去想杜士仪会不会避重就轻;而高力士岔开了话题;他就不由得思量起了朔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尽管他也不认为突厥真的能胜;可怕只怕马失前蹄。倘若时至今日再来一场当初王君鼍那样的败死;他可绝对难以容忍
    “希望杜君礼此次用人一如他往日之明吧。怪不得他走通你路子送了这些来;若是真的名正言顺送到尚书省;只怕朔方某些将领就要羞死不做人了”
    十日之后;来自朔方的军报通过六百里加急;送到了中书门下的政事堂大案上。单单一看那狼山大捷四个字;张九龄便大喜过望地站起身来;却是笑道:“我就说杜君礼不过杀了几个宵小之辈;烧了这些人多年积攒的军中阴私不是什么大事;击退突厥兵马;这才是最重要的焕之;你看看;三千余人破敌万余;斩首上千;这其中;八百是仆固部的私兵;还有千余是各部胡酋东拼西凑出来的;只有千余是经略军原班兵马。就这么一支奇兵;竟然能够大胜”
    裴耀卿本就和杜士仪关系不错;再加上听得打胜仗总是高兴的;自然也附和称赞了几句。至于李林甫虽也是满脸堆笑;可等到杜士仪那报捷的奏疏拿在他自己的手中时;他却不但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心里也同样是沉甸甸的。
    朔方何等险恶的局势;杜士仪所带的又都是文官;初来乍到提拔了一个郭子仪;收了一个仆固怀恩从军;又辟署了一个来稹;就这么三个人上阵;竟是轻轻巧巧打了胜仗;这运气是不是简直太好了?
    而张九龄镇定了一下;这才看着裴耀卿和李林甫道:“二位;前时杜君礼上疏言说群居朔方那昭武九姓诸部一事;请调右威卫翊府左郎将康庭兰;因为迁居河洛江淮的康待宾旧部未曾赦免;之前一直都压着未曾定议。事到如今;昭武诸胡凑出的兵马也算是建了功;他要一个康庭兰却并不过分。而且;康待宾旧部聚居河洛江淮也已经十多年了;河洛江淮地少人多;这些胡户屡屡盛世;而朔方地多人少;河曲之地空置终究不是办法;将这些胡户赦归旧地;也可显示陛下胸怀。”

第八百五十三章 凯旋
    正午时分;朔方灵州灵武城北门前;旌旗招展;诸将云集。因为这一天;恰是迎接之前狼山大捷凯旋归来大军的日子。杜士仪派了两位节度判官来圣严和张兴亲自领衔;高适和王昌龄也都到场;经略军自正将曹相东副将陈永以下;将校偏裨一个不缺。此时此刻;众人不知不觉就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拨人自是神采飞扬谈笑风生;但另一拨人中间;却是隐隐弥漫着一股愁云惨雾。
    “老谢又不是第一次上阵打仗了;竟是给一个郭子仪外加两个雏儿占据了上风;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说这话是一个深得曹相东信赖的兵马使;素来瞧不起谢智光是凭着一股蛮力一路升迁至副将。可这会儿一句抱怨的话才出口;他就只见曹相东那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射了过来;顿时讪讪闭嘴。
    果然;副将陈永却淡淡地说道:“老谢固然是有些轻敌;可谁也没想到骨颉利竟是不计成本把最精锐的骑兵全都给带了出来;这么多年了;突厥什么时候这么大胆过?却原来是骨颉利想当可汗想疯了;这次先败在我朔方手中;然后又被回纥;还有那支突厥王庭的兵马给捡了便宜;如今突厥口口声声说是王庭叛军作乱;骨颉利这一次可是被人坑死了”
    曹相东也知道这次郭子仪三人能够建下奇功;是因为各种因素;可不管怎么解释;杜士仪因此在朔方声威大震却是不言而喻的。郭子仪固然在朔方军中多年;大大小小的功劳确是不少;绝非无能之辈;可仆固怀恩和来稹呢?一个是仆固首领之子;一个是安西四镇节度使来曜之子;根本尚未经历战阵;可竟是就此一鸣惊人;此消彼长;他这经略军正将什么时候给人腾位子都不知道
    杜士仪有李俭这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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