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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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9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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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别一味只知道猛冲”
    “放心放心”崔俭玄满口答应;心中却在转着另外一个念头。
    杜士仪对他说过;昔年威名赫赫的裴将军裴果已经去世;而辞官前往裴果处学剑的李白刚从洛阳回归;整日流连酒肆谋求一醉。李白曾经客居蜀中很多年;如今又习得一手好剑术;既是辅佐帝王的大志不得舒展;能不能把人拐去菖州;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离京之前;杜士仪方才造访了玉真观;结果却在玉真公主那座小楼前吃了闭门羹。领他进来的霍清见此情景;不禁尴尬地解释道:“贵主这些天一直在生闷气;我原本还以为杜大帅来;能够开解开解;没想到贵主竟是”
    “什么杜大帅;如今是杜相国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随着这一声;大门猛然之间被人拉开;紧跟着玉真公主便倏然出来;满面愠怒:“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及早通个气;那是昔日的突厥牙帐;不是我大唐治下的任何一个州郡你胆大包天也要有个限度;如果有个万一;你让玉曜怎么办;让太真”
    她这两个字刚一出口便戛然而止;随即悻悻说道:“太真在泉下也会不安心的”
    知道玉真公主是防止隔墙有耳;杜士仪少不得赔礼道:“我知道观主素来厚爱于我;实在是对不住。可这大冷天的;难道忍心我在风地里说话?容我进去避避风吧”
    玉真公主顿时给杜士仪气乐了:“都是当大官的人了;还好意思来这套进来就进来;我听你的解释”
    见杜士仪成功混入了小楼中;霍清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杜士仪出镇在外;难得回京来此一次;也不用顾虑到外人的风言风语;谁都不会相信玉真公主会容得情郎成天在外不回京。可如果杜士仪这个宰相是在政事堂处置国事的宰相;反而就要避嫌;再不能登门了。
    可此去漠北何等凶险;杜士仪就真的不怕;不担心;不后悔?
    刚刚杜士仪先去见过的固安公主;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对张耀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把自己彻底从长安这漩涡中摘出去;阿弟果然是越发炉火纯青了。而且有了这个宰相的名头;他做起事来就会方便很多;李林甫要想对他指手画脚就更难了。难得的是王忠嗣力辞朔方节度使;朔方依旧没有离开他的掌控;如此一来;朔方、漠北连成一线;纵使回纥、葛逻禄、仆固、同罗各怀异心;可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总不能永不回朝。”
    听到张耀这样一句话;固安公主看着铜镜中已经两鬓微霜的自己;嘿然一笑道:“等他回来的时候;必然是天翻地覆的一刻”
    放逐岭南的三庶人;就在这两年;可是相继无声无息“病故”了

第九百九十章 异域团圆
    长安城已经渐行渐远;重新蓄满头发的薛氏回首望去;就只见那座生她养她的天下第一雄城;此时此刻已经望不见踪影了。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是泪流满面;整个人伏倒在了马上;竟是哭得无法自拔。
    想当初;即便兄长被赐死;父亲被流放;薛氏子弟被株连无数的时候;她也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甚至对人说;等薛家都死绝了再来报她;可潜意识中;她无时不刻不在牵挂娘家。可是;自从嫁给李瑛的第一天起;她就不再是薛氏女;而是太子妇。她和李瑛这一路走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艰难险阻;以至于多年来天各一方。当那个“死讯”传来的时候;倘若不是得人提醒;就在当天晚上;她几乎就悬梁自尽;随着一块去了。
    所以;时隔多年;她这个安分守己在甘露尼寺出家了六七年的废太子妃“病故”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没有御医检视;没有惊动宫中贵人;只是简简单单入殓;简简单单下葬;其中那些疏漏之处;足以⊥某些人将她偷梁换柱弄了出来。如果不是得知太子李瑛以及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兄弟都还活着;如果不是知道;她被流放岭南的父亲固然受不得苦而去世了;却还有两个弟弟仍然活着;她也许会抗拒这显然带着阴谋气息的安排;但如今她却无法抗拒那些思念。
    她的儿女有膝下荒凉的庆王收养;不必再担心他们的死活;可是她的丈夫和她的亲人;她无论如何都想见一面;无论冒多大的风险
    薛氏乃是关中豪门的千金;这么多年来;她顶多也就是在长安和洛阳之间打过几个来回;可其他的路途却是半点不认识。所以;当发现自己的行进路线竟是北上时;她不禁有些莫名惊悸。可是;两个弟弟的私信;她则生怕出事;早早烧毁了;只有那块李瑛的帕子她冒险留了下来。那块绢帕上的字分明是李瑛字迹;还有他几样近身之物;她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如果说东西和笔迹都能冒充;可李瑛那种行文口吻她这个当妻子的却印象深刻。
    到了这份上;就算被人奇货可居也罢;她只求能见丈夫最后一面
    带着这种决意;尽管路上行程很赶;天气又是乍暖还寒;可薛氏的精神却反而越来越健旺。她在甘露尼寺这么多年;尽管主持不许人苛待她;可她却经常主动去于那些粗活;希望在一日日的劳作中忘却思念。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没有消失;可她的身体却反而比平日养尊处优时状况更好;再加上路上那些从者对她都极尽照顾;她反而不觉疲累;只恨脚程不能再快些。当通过一座座城池;最终发现已然来到了那一片广袤草原时;她更是为之失神。
    “二郎真的在这儿?”
    “娘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能够不入大唐管辖的地方;除却吐蕃以及极西之地;也就是这里了。如今突厥已灭;漠北反而比中原更加安全;你说对不对?”
    听到这个沙哑的声音;薛氏顿时沉吟了起来。即便她只是废太子妃;可若是落入了敌国的手中受辱;她自然宁可一死;可如今漠北突厥已经覆灭;这是之前长安城君臣大肆庆祝的事;既如此;能够救出李瑛他们几个的人将人安置在漠北;这也不无可能。即便如此;她仍是多了个心眼;偷偷将一支长长的金簪尾部磨得尖锐无比;以防突发事件时能够保住自己的清白。
    一路日以继夜;当骑在马上的薛氏跟着众人登上一处小丘;居高临下俯瞰;就只见河畔散落着数以千计的帐篷;一片繁忙而生机勃勃的景象时;第一次看到塞外异族人是何等光景的她不禁看得目不转睛。可发现内中一行上百名衣衫鲜亮统一的骑兵突然驰来之际;她仍是骇得面上失色;禁不住一手紧紧握住了金簪;却不想身边那一路护送自己的首领突然低声说道:“接的人来了;娘子;走吧;你很快就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薛氏只微微一愣;缰绳就被人不由分说拽了一把;她唯有身不由己地跟着上前。待到那一行骑兵到了跟前;即便她完全不知兵;可也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势。她一直听说;那些胡兵不像大唐;历来是不会拘泥于统一服色;可这些兵马却截然不同;说停就停;声息全无;深得令行禁止之道;而且通身黑衫;整齐肃穆。为首那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对带她来的人言语了几句后;随即便抚胸向她行礼;态度甚为恭敬;说的也是汉语。
    “娘子既然来了都播;还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乡。”
    都播?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薛氏有些茫然;可对方那良好的态度却至少给了她几分信心。这里并没有城池;四面八方看上去都是区别不大的营帐;可那一队兵马却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这一行人在其中穿行;不多时就在一座看上去比周边营帐都要大几倍的大帐前勒马停下;而后跳下马走到了门前。他刚用突厥语说了几句话;里头便旋风似的冲出来一个人。尽管通身胡服;可薛氏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人来。
    那是光王李琚当年在南薰殿以身撞柱表示清白;而后昏迷许久;谁都以为他命不久矣的光王李琚
    薛氏的声音不知不觉流露出了几分颤抖:“八弟”
    李琚在死死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突然于嚎了一声;反身冲回了大帐之中;不多时便把一个人拖了出来。
    尽管一别七年;对方已经不是国之储副;东宫之主;整个人也比从前瘦削冷峭了许多;可是;那轮廓却是薛氏最熟悉不过的。她有心挪动双腿跳下马来奔上前去;可她却根本动弹不得;甚至连每一根手指都仿佛不听使唤了。眼睁睁看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缓缓走上前来;继而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突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二郎;真的是你”
    “真没想到;我们真的还有重新相见的一天。”
    看着双鬓花白的妻子;李瑛只觉得眼角一热;强自按捺感伤;伸出手来扶着人下了马背;随即一把将薛氏拥入了怀中。
    在岭南的一个个日日夜夜;尽管有人不停地鼓励他;又灌输给他各种各样从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的各种东西;可是;能够让他熬过那些时日的最大动力;便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女已经被长兄庆王收养;而自己的妻子虽然已经出家;可还在甘露尼寺中活得好好的。而和他一样被流放岭南;实则却根本见不着的两个弟弟;也都在坚强地过每一天;他没有任何理由放弃。现如今;这些坚持总算是有回报了
    李琚在刚刚把李瑛生拉硬拽出来之后;此刻又入内把李瑶拉了出来。他们兄弟三个都继承了父母的长处;从小就生得丰神俊朗;容貌出众;可历经这些年的颠沛流离;除非是极其熟悉他们的人;等闲人根本就难以认出他们来。当年爱读书的李瑶;眼神已经有些不好使了;而当年最好骑射马球的李琚;则因为当初那惨烈的一撞;从此留下了常常晕眩的后遗症;再也无法如当初那样上马驰骋。
    而他们也没有李瑛那样的运气;李瑶的妻子韦氏被御准离婚;李琚的妻子则是已经过世。可现在;看着李瑛和薛氏忘情地抱在一起;宣泄着离别多年的痛楚;他们在高兴的同时;也不禁生出了丝丝感伤。
    “阿兄;阿嫂;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真要抗议了”
    听到李琚这声音;薛氏方才猛然醒悟过来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等到李瑛松开手;她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乱掉的鬓发;见周遭护送她来的人和引路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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