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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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咽-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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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岂能眼巴巴看他被人关着?再说我们都七十多了,谁知还能活多久?我要是不去,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他。我是非去不可的,你别劝了。”

盲眼外婆还想说什么,却又打住了。

白箫看看外婆脸上的神情,说道:“我看要不……”

“要不什么?”沈英杰大概以为她也要劝他多等两天,便朝她瞪了一眼。

“我是想说,要不我们带姥姥一起下山吧!”白箫道,“我在离宿城不远的费县里有一处房,名叫‘怡园’,面积甚大,我想让两老跟我们一起住那里去。这里练武固然好,但姥姥眼睛不济,万一有什么病痛,又缺医少药,没人照顾。我婆婆她们均在宿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一直惦记着她们,既如此,何不下山相聚,免去思念之苦呢?”

白箫的一席话让盲外婆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哽咽道:“外孙媳妇,你看到姥姥的心底里去了!师兄,今天,我要说几句藏在心底里的话。我当家的屈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为他报仇雪恨,连坟也没上过,我对不起他啊!”

白箫从未听姥姥提起过前夫文镖师,总觉得两人感情淡薄,她心里只有沈英杰一人,现在才知道他们夫妻尚有情意在,外婆岁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留着亡夫的位置。

“我只想有生之年能到临沂去给他修修墓,带两个女儿去祭拜。”盲外婆抽抽搭搭地说。

沈英杰低声道:“你不说我也明白。我怕你伤心,前次下山早就偷偷地去墓地拜祭过他了,这次我又先去拜祭了。他的墓修得很好,也有人管。据说你的大女婿——我徒弟士清以前派当地人专职看管的。后来士清殁了,你两个女儿接着叫人看墓。你放心,文哥的事我哪会不记住?等这些事了了,我们一齐去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那又得等多少天?我……我更想看着活人呀!我的女儿!我的两个女儿!我的眼不能看见两个女儿了,我的手可以摸摸呀。已经二十年没见面了,我也快入土了,你就先了却我这一心愿吧!”外婆呜咽道。

沈英杰听罢,半响无言。

“也罢,那咱们就一起下山吧。”最后他道。

四人当天中午便整装出发。此番,白箫已不像以前那样女扮男装,而是恢复了女儿装。不过脸上、手上抹了些黑粉,扮作一个村姑。一路上,几人极其小心,晓行夜宿,约莫走了十来天,才来到费县。

怡园仍是当日白箫离去时的样子,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的,屋里倒是收掇得挺干净,只是一个多月无人居住,家具物什上都蒙上了一层灰。

“丫头,这就是你说的怡园?地方可不小。”沈英杰进门就大声道。

“是啊,少夫人,这地方看上去不错哦,院子够大,又有三进房,到时候,如果荷萍和丁二他们来的话,地方也足够了。”

白箫见他们喜欢自己购置的宅子,不免心中欢喜,便道:“永叔,你把云香也带来吧,这里有的是地方。”

徐永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她碍手碍脚的,带来做什么?”

“永叔,别见外了,今后大家住在一起,都是自家人。再说,我也怪想她的,一时半会儿,如果回不了山庄,我就打算在这儿落户,如果云香过来,还能给我做个伴。”白箫笑道,她看见盲外婆面前有十几块小石头,忙上前扶着绕开,“姥姥,小心啊,这里有石头。”她心里纳闷,路中间怎会有这么多石头?

“呵呵,好,好。”外婆一边答应着,一边东张西望,“院子里一定种了不少花吧,可惜我眼睛不好,看不见……”

“现在还没种呢,等以后荷萍和丁二来了,让他们种。”白箫说罢,又兀自担心起来,“就是不知道庆叔会不会将他们带来。”

“少夫人,我和沈老爷子上次离开玉龙山庄的时候,就跟徐庆和展大爷商定,初四中午在费县的马场碰头。初四就是明天,到时候,我跟他们说好,让他们来见少夫人时把荷萍他们也带来,这不就成了?”

“好啊!那我们这怡园就热闹了!”白箫拍手叫好。

“他们现在一个在厨房帮忙,一个在问候文兰夫人,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听说林庄主主要纳妾,文兰夫人一气之下就搬到云台山庄去住了。大概也是心情不好,她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荷萍要是知道能回来继续服侍少夫人,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谁要纳妾?”外婆问道。

“就是你那小女婿!”沈英杰大声回答她,“就冲他在园子里设这么多机关,我就知道此人非善类。你想想,若那园子里没猫腻,他干吗搞这些东西?现在又把陈南城关了起来。我看啊,哼!我那徒儿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

几句话说得白箫心惊肉跳,难道外公是想说,义父的死也是林涌泉一手造成的?仔细想想,还真的大有可能。他现在跟谢剑云勾结得如此紧密,没准谢剑云早就被他收买了,如果他们当初里应外合,一个是从小养大的徒弟,一个是交往甚密的至亲,那义父必定是防不胜防。事实上,义父也是真的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这么说来滨哥的被劫,还有张神医的被杀,也许都是他们所为。对了,还有幽莲姐的失踪,一定跟他们也有关系!

想起夏幽莲,白箫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幽莲姐姐到哪儿去了。”她低声道。

“她是郎中的老婆,也许有人觉得她知道些什么,把她劫走了。”徐永道,说罢又忧心忡忡起来,“那人既会在此地劫人,这宅子恐怕也不安全哪。”

其实白箫之前也曾考虑过要把怡园卖了重新置间新宅子,但后来一想,匪徒劫走夏幽莲无非是为了从她嘴里获知那两件物品的去向,而旁人对此一无所知。且夏幽莲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智女流,劫走她不费吹灰之力,而今宅子里的人都会武功,想再来骚扰就没那么容易了。因而她相信,匪徒是不会再来怡园的,一来,怡园没有他需要的人,二来稍不留神也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她觉得怡园这宅子,仍可安心居住。她只是觉得奇怪,对方怎么会知道怡园的所在,而且,即便要劫走夏幽莲,也不必连丫头也一起带走吧。同时带走两人,他就不怕麻烦?莫非,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胡思乱想之际,看见徐永仍看着她,在等待她的回答,便道:“那人劫走幽莲姐有他的目的,他既已把她劫走,便不会再来。”

“可是……”徐永欲言又止。

沈英杰却笑道:“我倒巴望他再来,他一来,咱们正好逮住他,我倒要看看这龟孙子长什么样!”说罢,一脚踢开了外婆面前的石头,其中有一块滚到白箫的脚下。

白箫捡起来一看,那块石头像是被打磨打过一般,周身圆圆润润的,一边泛白,一边泛黑,泛白的那边还闪着亮光,她再弯身去捡别的石头,都一模一样。

“这些石头好奇怪。”白箫捡起其中一块递给沈英杰。

沈英杰拿着石头端详了一会儿,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怎么着?是什么稀奇的石头?让我摸摸。”盲外婆伸出了手,白箫忙又捡起一块放在她的手里,“嗯,嗯,这石头圆圆的、滑滑的,委实好玩,是不是有人去海边捡来的?这里有海吗?过去我年轻的时候在海边也捡过这样的石头。”

“这城临海,这里离宿城不远,也许真的是从海边捡来的呢。”白箫道。

盲外婆正想说话,却听沈英杰道:“这不是从海边捡来的,海边的石头我也见过,没一个是这样的,我看这是用内力震碎的。”

“用内力震碎?”白箫愕然。

“这种功夫叫‘一元功’,是蓬莱派的秘传内功之一,我虽未练过,不过我真的,练到第九层的话,便可在五米开外御气杀人。就是说,只需集中心力,向敌发掌,便可轻易杀人于无形。它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既可震碎对方的五脏,又能保持其五脏的各自形状,因而受伤者通常不会立即就死,体力好的,还能撑个半天一天,我知道过去有个高手挨过太师祖一掌,曾经撑了三天才死。”沈英杰见徐永已经背着行李去了内屋,便低声道:“那时找了你爹来验尸,剖开身体一看,所有脏器的周边都保持完好,但中间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好厉害的功夫啊!”白箫不由赞道,又问,“可它跟这些石头有什么关系?”

“这功夫最初就是拿石头来练的。”

这时盲外婆插嘴了:“这既是蓬莱的不传心法,怎会在这里出现?莫非是蓬莱派的人劫走了那个、那个叫什么?”

“夏幽莲。”白箫道,盲外婆的话也是她想说的。她和盲外婆一起朝沈英杰望去。

“蓬莱派也不是人人会练。”沈英杰道。

“那谁会这功夫?”

沈英杰眉头紧皱,隔了会儿才道:“据我知道,现在只有掌门人青木和玄净师伯会练。青木是我们这辈人中唯一会一元功的人。”

“青木。”

对于白箫来说,这个名字让她想到的只有徐永向她描述过的情景。在树林里人人厮打,最后扑倒在对方怀里,任由那人的手穿过发丝。徐永说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只有牵着“李公子”的手穿过长廊的时候,嘴角才会泛起微笑。而在外公嘴里,他却是个世外高人,蓬莱派的掌门人,唯一会一元功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正在思忖间,忽见徐永脸色惊慌地跑了过来。

“少夫人,沈老爷子,快来看,后面有个死人!”

死人!白箫大惊,不及细想便跟着徐永穿过房子,奔到了后院。

徐永所说的死人在后院马场的一大片杂草里,虽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尸体脸上的肉也缩了回去,看上去神情异常恐怖,但白箫还是一眼便认出,这是她买来伺候夏幽莲的丫环小青。她当初也曾检查过房子,可惜未来过马场,因而当时竟没发现她。

沈英杰命令徐永将小青的上衣解开。徐永有些踌躇,白箫知道他是因为男女有别,虽然小青已死,可终究是个女的,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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