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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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咽-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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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死结终于解开了。于是白箫搀着文蕙,荷萍扶着文兰,一行人都到了隔壁小花厅。门开了,文蕙、文兰上前一步,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椅上,两姐妹天性萌动,双膝跪下,泪似泉涌。文蕙一把拉住竺素心的右手,叫了声“妈”;文兰则拉住了竺素心的左手,泣不成声。竺素心盼着这一天不知多少年了,涕泗交流,半晌无言,只是挣脱出两手,向姐妹俩的脸上摸去。众人知道她目不能视,更为之悲叹。白箫与陈南城频频在旁劝慰。

这时沈英杰有点尴尬。

陈南城道:“两位夫人快来见见你们的继父沈大侠。”

文蕙姐妹本来不好意思招呼,乘此机会上前拜见。在这之前,婆婆已千叮万嘱,叫沈英杰在自己女儿面前别疯疯癫癫的,惹得众人取笑,女儿看轻。

沈英杰历来喜欢开玩笑,也知道今天这个场面隆重,不宜信口胡说。只是习惯成自然,又说出好听的来了:“免礼免礼。可是老头子穷,拿不出什么见面礼。嘿嘿,想不到我沈英杰到了古稀之年有了两个女儿。如今我与你妈的事,纸包不住火,给做女儿的都知道了,我也有点羞答答。不过,这怪不得我们,郎情妾意,一竹竿打到底,我们是老天爷拆不开的。这个嘛,要先说与你们两姐妹知道。”

文蕙、文兰一听,不由脸红耳赤,这个老头说的什么话!今天刚见面,就怕我们拆了他的好姻缘了??

陈南城立即岔开:“沈兄弟,你就是爱开玩笑!没轻没重的!”

白箫也笑道:“我们姥爷就是对姥姥真心实意,姥姥这些年亏了他才保住了性命,我跟两老在祁连山上住过几天,亲眼目睹他一颗心全贴在姥姥身上。婆婆。姨妈,真该好好感谢姥爷!”

文蕙原本不悦,见陈南城、白箫全做说客,况且这段情本是自己娘愿意的,做儿女的哪能不容?他又是士清的恩师,雷震派的祖师爷,如今自己夫忘子丢,有他老人家在,也可依靠。想停当后,她立即换作笑容,传了声“用膳”,接着,便一边招呼众人,一边与文兰一人一手搀了母亲往餐厅而去,

陈南城父子陪沈英杰同去。陈南城暗暗埋怨沈英杰说话不得体,引得沈英杰又要大声驳斥,他只得笑着住口。

菜肴自然丰盛。座位更为离奇。文蕙让沈英杰、竺素心坐了上座,文兰、陈南城、徐庆、白箫、陈仪、展鸿飞依次而坐。那徐庆原是士清的侍从,陈南城父子也是帮衬之人,白箫、展鸿飞都是弟子一辈,在正统人士眼里,真正做得不伦不类。文蕙这次还别出心裁,桌面上只让徐永、丁二、荷萍服侍,其他人等一概不得跨入餐厅一步。

文蕙的用意是不让下人把众人的话传出去,母亲带回后夫,外传毕竟不雅。于是吩咐下去,对外一律把沈英杰唤作“文爷”,直以“父亲”相称。

沈英杰原本不肯,说自己姓了七十年的“沈”,认了继女,反改姓了,不合算。

后来陈仪嬉皮笑脸地对他说:“常言道得好:强作的夫妻苦又咸,情愿的两口甜中甜。您老既与婆婆佳人有意郎君俏,蜜里调糖乐子找,又何必在乎暂时姓了别人的姓?更何况这姓原是婆婆前夫的姓,那便更好了!”

沈英杰不解道:“好什么好来着?”

陈仪悄悄地在他耳边道:“这这就是说,婆婆没嫁过别人,当初就嫁了你,活着说姓问的与姓沈的原本就是你一个人!”

“是吗?这也不错!”

众人都是武林中人,大多耳朵极亮,不禁暗乐。亏得两姐妹近年武功生疏,两耳不聪,都不知情。

文蕙身为云台山之主妇,一向不大大理山庄事务。徐士清死后,所有的事都托给陈老管家,想不到老掌故不久便被投入大牢。后来托了谢剑云。他新婚之夜又被人杀了,如今林清芬写信来要继承庄主之位,摆明就是要吞了云台山庄,她正不知该怎么办呢。亏得媳妇及时回来,如今她略一计较,已有了主意。

当下她大声宣布道:“这几年,云台山庄如一潭死水,雷震派武功也面临凋零。今天,辛得老天垂怜,媳妇回庄。又得士清他师父与鸿飞来庄,更有三代元老陈伯回归,我心里自是万分喜悦!山庄虽小,不可一日无主。我爱子至今生死不明,媳妇徐玉箫武艺高超,人品端正,深的众人敬爱。我乘此聚会,当众布告:从今以后,由玉箫担任本庄庄主,兼任雷霆派掌门人!大弟子展鸿飞对师门一向忠心耿耿,况武功、人品极为武师们称道,由他担任本庄二庄主,辅助玉箫。徐庆兄弟与我夫士清,名为主仆,实为至交,我命他担任本庄总管。陈伯与陈仪兄弟历来大理南街店铺生意,今后仍由他们管理南街。丁二、荷萍年纪尚小,依旧充任玉箫的使唤之人。至于我母亲与继父,年事已高,我不便委派他们任职。但他们在颐养天年之际,不妨指点一下本门功夫。以上是我适才慎重考虑后,得出的想法,不知大家有何见解?如果没有,就依此而行。接着请新庄主徐玉箫就位。”说罢,让出了主座。众人纷纷起立,齐向白箫祝贺。

沈英杰大喜道:“师妹,你大闺女这个主意好!把我们大家安置得也好!不愧是我爱徒的夫人!”

其实文蕙向来不是个明白人,只因这几年身受切肤之痛,最近又屡受打击,几无容身之地,这才幡然醒悟。

陈南城父子位居原职,有了用武之地,徐庆的身份已由仆为主,这也是对他多年尽心尽职的报答,他自己倒没什么得意,白箫、展鸿飞、沈英杰等人都觉得庄主夫人此举极得人心。荷萍、丁二是一对小情侣,又跟惯了白箫,听得一起服侍白箫,就欢蹦乱跳起来。

只有白箫对婆婆的赋予重任有点不知所措。她觉得姥爷理所当然应作为雷震派掌门人,再说她之前已经当了蓬莱派的掌门,同时担任两派掌门,不知是否合礼数。而且,她始终认为,庄主的位子应该由滨哥来坐。

见众人推她坐到主位,她哪里肯坐,忙不迭地摇手:“不成,不成!这里许多人都是我的长辈,我年轻辈分低,绝对不敢担当此任。庄主一职,暂请婆婆做了,况且还有大师兄辅助,我等诸人也会随时听命。婆婆,你就不要难为媳妇了。那个掌门人嘛,姥爷原是雷震派武功的创始人,舍他其谁?他虽年已古稀,身子骨好得很哪!姥爷,是不是?”

沈英杰大怒,喝道:“丫头!你莫非是没心的蜡烛——点不亮!蠢姑娘一个!你是徐家的媳妇,你男人不在,你不担当谁担当?将来你改嫁了,那做不做由着你!我的身子骨好不好,该问你姥姥,你管它作甚?”

他的话愈说愈难听,文蕙一团高兴被他气得怔在那里。陈南城一听,也喝沈英杰道:“酒还没喝,就撒酒疯了!小辈都在这里呢!”他俩是穿开裆裤时的兄弟,他这么一吼,沈英杰不敢回嘴,却仍虎着脸。

最羞的要算外婆了,当着两个二十年未见的女儿,这半路丈夫竟一味出乖露丑。听两个女儿都不说话,大约都被他气昏了,只得含羞带愧地对他说:“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今天特别高兴,总算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为了她们,这些年来,我不知流了多少泪。你今天这么闹,是想气我吗?”盲外婆是个聪明的女人,虽是责备,但言语和婉,又给了两个女儿脸面。

沈英杰也怪,听了婆婆这几句话,风头立刻转向。他站起身来,向盲外婆赔罪道:“师妹,你别介意,我决不敢气你。”他也看出两个继女脸露不悦之色,便向她们拱拱手道:“我在江湖上混久了,谈吐不雅,尚望原宥。”

两姐妹乍听,还以为是别人在说话呢。不过,令她们欣慰的是这位继父对她们的母亲确实很不错,又见他拱手作礼,也忙万福还礼。

白箫被他骂得正在挂着脸,忽见这一幕,真是啼笑皆非。

不料,沈英杰又对她说话了:“箫儿,当两个门派的掌门人,有何不好?你今天不做这个庄主和掌门人,我还要骂!”

两个门派的掌门人?文蕙和文兰均好奇地看着白箫。

白箫知道今天不依,这个疯姥爷不定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令姥姥难堪,便向婆婆文蕙道:“婆婆,既然你这么相信我,就是为了你这份信任,我也要承担起责任来。”

这下,皆大欢喜。

“上酒!”文蕙一声唤,荷萍、丁二齐声向门外叫道:“上酒!”

当日夜里,文蕙精神特别好,酒席散了,还拉着白箫和陈南城两人促膝谈心。

“媳妇,你此次回来,可有什么打算?”她问白箫。

“我要找到滨哥,还要找到谋害义父的凶手。”

“凶手?”文蕙很是诧异。

白箫这才想到婆婆还不知义父的真正死因,坐在一边的陈南城便将徐士清当日的死因、他的临终遗言,张神医的被害,以及他们对林涌泉及谢剑云的怀疑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文蕙听说谢剑云是林清芬亲手所杀时,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想不到她如此狠毒。”说罢,她叹道,“剑云虽说有错,可对清芬是一心一意的。况且他从小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本来盼着他成亲之后,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可没想到,这贱人竟然……”说到此,气得落下泪来。

白箫想到往昔跟谢剑云练功的情景,也禁不住心中酸楚。

“这都是林涌泉这厮教的!”文蕙拭泪又道,“你们可知道,如今那林涌泉又纳了个妾。按理说,她一个妾总要给主妇来敬个茶吧,可她压根儿没露过面,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跟林涌泉年龄一般大,是蓬莱派的,原名叫什么皓月。上次剑云与林清芬办喜事,她的师姐师兄还闹了过来,说要抓她回去,那女人就跑了,后来过了好几天她才回来。就因为她,文兰还被林涌泉踢伤了。她一个人在庄子里,也没人照应,连她女儿平时都对她冷冷淡淡的。没办法,她只好住到我这儿来了。文兰真是命苦!”

陈南城听她说完,说道:“夫人,容我说句不中听的。文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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