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衣轻叹道:“人世间,何曾有什么真正的平静之地?”
我愣了一愣,只得轻轻笑道:“大哥这样胸怀广阔之人,怎么也感慨起人生来了?你是不是武林盟主当腻了,想退隐江湖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做武林盟主,还是可以当这风月楼的老板!呵呵!”
宫雪衣轻笑道:“小丫头,你这么大方?我做了风月楼的老板,那你呢?”
我佯作无奈道:“没办法,我只有……去锦斓庄和念珠那丫头混去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叹道:“你呀!一张嘴越来越利了。”过了一会儿,他却敛了神色,轻轻道:“三年前天威将军战死,褚复突然失踪,惹来江湖中人猜测纷纷,那褚复,的确象是铁血门的人,四年来我四处查访他的踪迹,也只得知他定是往这东南方而来。只是不知这凡中城的事,是否和他有关。”
我叹道:“褚复?可是被人怀疑害了赫连越之人?”
宫雪衣道:“正是。此人武功高强,不在无盐之下。你若是遇到,定要小心。”
我笑道:“大哥又在瞎操心了,好端端的,我遇到他做什么?就算遇到,我们素不相识,难道还要起什么争端不成?”
宫雪衣道:“此人正邪难辨,不好捉摸。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叹了一口气,倒在软椅之上,闭了眼养神。却听宫雪衣柔声道:“无垠,你当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吗?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睁开眼笑道:“大哥又想说什么?我现在觉得就这样挺好的。这里风景秀丽,气候也好,神仙也不想走。如果命里注定我……回不去,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宫雪衣微怔,叹道:“你……干娘,就没为你操心?”
我淡淡道:“她倒是想,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寡妇!就算是我想,也没人愿意娶呀!”
宫雪衣道:“你有多久没去镜花小筑了?”我怔了怔,闭了眼没说话。他又叹道:“原玑说,上次你去,姨娘想给你说门亲来着……”
我连忙坐起身来,打断道:“停!这种事原玑也跟你说?到底我是她主子,还是你是她主子啊?真是的!”
宫雪衣轻笑出声,叹道:“你呀,她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轻……”
我有些不耐道:“行了,大哥,亏你还是武林盟主,怎么也管起这些七大姑八大婆的事情来?干娘和原玑多事,你也跟着多事不成?”
宫雪衣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自己……还是要有个打算才是。”
我闭了闭眼,阳光忽有一缕晃到我的眼上,我心中微动,淡淡道:“昕……还好吗?”
宫雪衣一怔,轻声道:“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起色。她……也想来看你,只不过,凌宵宫路途遥远,她的身体不便奔波,所以……”
我心中微沉,闭上眼睛,苦笑道:“四年了,她……还真是忍心,不来看我。算了!我看,我还是找个时间,去看她算了。”
宫雪衣叹道:“她一番苦心,你又何苦去辜负?四年来,凌宵宫的一举一动,都避不开他的耳目,你以为他当真就戒心全无?虽然阮心璃已经死了四年,不过,他却并未放下……”
我叹道:“大哥,你别说了。”
宫雪衣道:“此处虽是东藩,但我可不敢保证,若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全然不知。当年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阮心璃下葬,普天之下,恐怕没什么会让他相信……”
我脸色一沉,不快道:“大哥!”宫雪衣停了口,一双眼睛温柔地朝我望来,我放缓了脸色,轻轻笑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别煞风景好不好?”
宫雪衣双眸如水,却是无奈居多。他沉思半晌,叹道:“这些年来,一提他就是你的禁忌。无垠,你知道吗,你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你心里,其实并未真正放下……”
我怔住,沉了眼,没有答话。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撕裂般的呼喊,心头微微一痛。他却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温柔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我希望你能真正快乐地活着,明白吗?”
我轻轻地笑了,叹道:“你可真是……唉!那我告诉你,我非常满意我现在的生活,如果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可相信?”他淡淡地收回了手,微微地笑了,舒一口气。转过头去,躺在软椅上,不再言语。我也闭了眼,不再说话。只觉得阳光和煦,微风轻柔,无比惬意。
坐了不过两刻钟,突然听到湖面上“扑通”一声,立时有人大叫起来:“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哪!”
我一惊,赶紧坐起身来。眼前白影一晃,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暗暗叹一口气,凝神往湖面上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抓着一个浅绿的身影飞上不远处的一艘华丽的游船。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举目张望。那华丽的游船上站了不少的人,此刻正嘈杂一片。我看了半天,也看不真切,只得摇着小舟,缓缓地向那游船移去。
摇到跟前,方才看清宫雪衣站在甲板上,他身旁有两三个丫头围着一个浑身已经湿透的绿衫女子,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年纪约摸五十多岁,却是精神矍铄,奇∨書∨網朗声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下部 第一卷:第3章 纪老爷子]
宫雪衣长身玉立,站在甲板上,白衣飘飘,风采无双。他略略打望了那老者一眼,淡淡道:“在下只是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客气。”
那老者哈哈笑道:“大恩不言谢!阁下真是侠义无双啊!当今天下,有公子这般身手的人可不多。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看阁下的气度非凡,莫非是武林盟主宫雪衣?”
宫雪衣微微一怔,笑道:“前辈目光如电,在下佩服!佩服!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走上前来,抱拳道:“不敢当。宫盟主名满天下,威震四方,在下能在这云海得见盟主一面,才是荣幸之至。在下纪尊聿,见过盟主。”
宫雪衣叹道:“原来是纪家堡的纪老爷子,真是失敬。江湖上谁人不知纪家堡行挟仗义,惩奸扶弱,人人敬仰啊!雪衣能与纪老爷子相识,真是幸事!”
纪尊聿笑道:“不敢,不敢。今日宫主救了小女,纪某感激不尽。相请不如偶遇,就请盟主进来喝一杯水酒,以表谢意,如何?”
宫雪衣微微一笑,却向我看来,淡淡道:“多谢老爷子美意,只是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在此,不便打扰。”
纪尊聿看了我两眼,笑道:“这有何难?盟主所说的朋友可是这位姑娘?就赏我老头子一个面子,请进来一起坐坐,如何?”
我愣了愣,抬眼望去,那纪尊聿满面笑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只得轻叹一口气,道:“多谢老爷子的美意,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纪尊聿大喜,连忙让人放下梯子,宫雪衣扶着我上了大船,我才得以仔细打量这艘船。这船长有二十多米,宽近十米,雕龙画凤,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宫雪衣与我随着纪尊聿慢慢地进了船舱内,这里摆了十多张椅子,皆辅有金黄色的软垫,十分耀眼华丽。纪尊聿让了坐,唤人奉上酒菜来,方才笑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连忙答道:“小女子严无垠。”
纪尊聿淡笑道:“原来是严姑娘。我也是初次来云海,早知道此地风光秀丽,美不胜收,想不晴儿玩得高兴,竟然会失足落水,幸亏盟主在此,不然老夫可要乐极生悲了。”
宫雪衣道:“老爷子太客气了,贵千金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老爷子也不必太担心。这位严姑娘是风月楼的老板,也是在下的义妹,以后纪姑娘若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她。”
我愣了愣,抬眼朝他望去,他却只是平静地笑着,心中暗叹,只得笑道:“纪老爷子有事就直管说,不必客气。”
纪尊聿眼中染上一丝喜色,举杯道:“想不到纪某无心之行,竟然能交上两位如此行侠仗义的朋友,真是令纪某喜不自胜啊!来,纪某敬二位一杯。”
宫雪衣与我连忙谢过,浅饮一杯。却听纪尊聿道:“盟主怎么会在来云海城?”
宫雪衣道:“实不相瞒,在下来这东藩边境,实是为凡中城铁血门再现一事而来。铁血门人正邪难辨,此番重现江湖,人心不定。雪衣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才会过来看看。”
纪尊聿道:“盟主为我武林中人操心劳力,不畏辛苦,实在是我等之福啊!那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此番突然重现江湖,恐怕也是为了复仇而来呀!”
宫雪衣道:“雪衣也有此疑虑。对了,纪家堡离凡中城不远,不知纪老爷子可曾听闻什么消息?”
纪尊聿沉思道:“这……不瞒盟主,我纪家堡虽然也是武林一份子,不过,老夫已经久不过问堡中之事,如今事事都是小儿乘风在料理。我四处云游,已经三月未曾回堡。盟主所问之事,老夫倒是当真不知实情。”
宫雪衣眼光微动,却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倒是多此一问了。还是纪老爷子懂得过日子,这云海龙湖,仙境一般的地方,难怪纪老子会在此流连了。”
纪尊聿笑道:“那倒是。让盟主见笑了。”正说着,却见一个穿着淡紫衣裙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纪尊聿忙道:“晴儿,快来谢过恩公!”
那女子满面笑容地走到宫雪衣身前,盈盈拜倒,口中道:“小女子纪晚晴谢过恩公!”
宫雪衣连忙虚扶一把,淡笑道:“纪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
纪晚晴抬眼朝他望了一眼,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却并不忸怩,双眸明亮,纯真大方,只是盯着他笑。站了一站,方才走到纪尊聿身旁坐了,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小女子,莫不是对宫雪衣动了心?当下轻声道:“纪姑娘没什么事吧?”
纪晚晴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乍听见我问她,怔了怔,抬头朝我望来,清脆道:“小女子没什么事。方才多亏了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湿了衣裙,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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