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阵笑,有熟人笑那问话的:“这猴画得像,画你肯定也画得像!老刘,画一张画一张!”
那老刘憨笑:“姑娘,我是想买那猴子的画给我儿子玩,不画像。”
拾兰看了看他,点头道:“行!就卖给你了!”
“那,这画,多少钱一张?十文钱行不?”
“行!你收好了,差不多干了,叠起来没事的。”
有人问:“猴子画儿十文,那人画儿多少钱?”
拾兰笑道:“二十文如何?”
就有个妇人道:“你等等,我去叫他过来,你给画一张。”不等拾兰应答就跑走了。
拾兰也不在意,见没有人其他要画,便又画了另一只猴子。——其实她是看见别人的猴子,想起孙六空了。
这小墨猴在那片绿色的空间里如鱼得水,连她要走时,都一副“我还想玩”的表情,让湖水中的前辈都心软了,开口让小墨猴留下,待它进阶了再说。
周围的人见她又画一只猴子,笑问:“姑娘,你怎么又画猴子?怎么不画人?”
拾兰看到先前那妇人已经回来了,还拉着个少年,便又铺了新纸,答道:“我画猴子它有意见也不会找我,要是画了人,恐怕就来找我啦。”
那妇人也到了近前,把少年推到拾兰桌前,道:“给他画一张,画得像点。”
拾兰看了那少年一眼,问道:“是画整个人还是只画上半身?”
少年神色有些不耐烦,明显是被那妇人强来着来的,抢着道:“上半身就行,你快些!”
拾兰也不在意,也不再看他,低头刷刷飞快地画起来。让初次看到如此画画速度的少年有些惊异,也收敛了轻视和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她画。
未几,画完了,拾兰调转方向拿给那妇人和少年看。
围观的人也看到了,都不断地对比人和画,几乎都在说:“像,真像!”
妇人也很满意,接了画,递过二十文钱,道:“姑娘,谢谢你!我儿子要出远门了,画个像,也留个念想。”
拾兰微笑,心里却有些无力:为什么都在我这个身世未知的人面前秀亲情呢?唔,什么是秀来着?
有了第一个,就有人受了启发,接下来有好几个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画的。
到午饭时,太阳晒起来,人少了些,拾兰应邀转移到旁边一家饭铺的屋檐下。
正考虑要进去象征性地吃点东西,来了两个人。像是小夫妻或者是情侣,男子身上有少量的黑雾,被女子半拉半劝地拽到跟前。
女子道:“姑娘,能画两个人一起的画像吗?”
拾兰点头,然后女子让男子站好,又擦了汗,整理下自己的头发衣服,才站在男子身边。
拾兰看了一眼,点头道:“可以了。”就低头画起来,打算画成一样的两张。
女子放松了姿势,开始说些让男子出门小心之类的话,男子回答的时候,提到城主吩咐什么的。
画好之后,男子很惊讶画像的相像度,很爽快地付了钱。
拾兰悄悄在他身上做了个灵力标记,这样,只要他在方圆二十里之内,拾兰就能感应到他的大致位置和状况,越近感应越清晰。这也是筑基之后学会的新术法。
最终拾兰还是进去吃了点凉面。本打算下午继续的,却有小厮来请,说是去给家里老人画像。
看周围人的反应,这户人家似乎口碑不错,拾兰就欣然前往了。
随后就一直忙碌到暮色四合。
倒不是画像有多累,而是应付这家上下的女人们太累了。
老夫人关心她的身世婚事,慈悲心发;中年的夫人们关心她的仪态品行,怕她品行不端,引诱了自己的丈夫儿子;年轻的夫人们和姑娘们关心她“走南闯北”的经历,几多好奇——拾兰算是怕了她们了。
遇到不好回答的话就只有祭出“笑而不语”大法了,再问,就是“低头不语”甚至要“泫然欲泣”了。
于是,晚饭后,终于被允许出府的拾兰从正堂走到大门,一路听了数个关于她身世的故事。
最正常的一个是:从小学艺,力压群雄,挣得这次来参加“集美大会”的资格。路途之上艰难险阻,囊中羞涩才到西市卖画。被老妇人慧眼识珠。
最离谱的一个是:府中某位风流老爷的私生女,藉机进府企图留下,被老妇人察觉等等。
拾兰走出几条街才摆脱整个下午的经历带来的影响。
她回了客栈房间,假装睡下,又隐身悄悄地出门,向着仁泽王府去了。
到了府外,欲进门的时候,忽然心生警觉,连忙止步。
用了“耳聪目明”,发觉王府中心居然有金黄|色的毫光迸射,应是开启了王族的防护阵法。
看来,是仁泽王回来了。
拾兰不想硬闯,以免触动了阵法发生误会,转头要走,却见侧门打开,一辆马车驶出。
跟出一条街,拾兰才发觉,这辆黑雾缭绕的马车居然是早晨在城门口见到过的那辆。
可早晨并没有这么多黑雾的,那么,是现在乘车的人有问题!不,除了车夫,她感应不到活物的气息。
拾兰小心地靠近,趁着夜风吹起车帘,想看看车里是什么。
第一次什么都没看到,第二次才看到,有一个隐约的小小的人形影子坐在车座上,而车厢中间的地面上,放着个一尺见方的箱子。
拾兰跟着马车,发现目的地居然是城内的仙师殿。
各地的仙师殿也是又所限制的,不允许低阶修士在仙师殿上空飞越,也不允许拾兰这样隐身潜入。
不过,拾兰看到车夫把箱子搬出来的时候,那个小影子还在车座上,就不打算进仙师殿了。
这晚接下来的时间,这辆马车就在王府和仙师殿之间来回,静街了之后,也没有停止。
拾兰跟了3个来回,之后就一直等在仙师殿外面了。
每次都是一个箱子,可那小影子总在。
第七次之后,已经近子时了,拾兰决定,冒险跟进王府里去,看看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拾兰在隐身之外,又用了个“和光同尘”的符篆,待在马车顶上,把自己的气息和马车融合在一起。
马车回到王府门前,还是从侧门进去。然后居然一直走到仁泽王府的第一进正殿外,门外侍立的人打开了去掉门槛的门,马车从旁边绕到门前,就要进去。
拾兰发觉这大殿内正是金色毫光散发的地方,只得离了马车,转而藏在大殿窗外。
第四十八章 美人心
更新时间2014…8…13 9:05:48 字数:3734
听到马车停车的声音,接着是车夫下车,和有些惶恐的回报声:“物品已送到。请王爷查看。”说着撩起了车门帘。
一个好听的声音轻咳了声,道:“你先出去吧,马车也赶出去。”
车夫走后,这个声音道:“你不愿走,可我真的无法再留你了。”
拾兰凝神细听,也没听到答话,却又听这声音道:“我想,可你要的代价,我不愿付,不能付。”
停了停,又说:“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你威胁我也没有用。”
接着又轻轻一笑,笑的咳起来,待平息了才道:“就算真的如你所说,我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身首分离,也比肮脏地做个假美人要好。”
停了停,有些发怒,声音提高了些,道:“你,你卑鄙!林信和叶易秋他们,你!”说着又是一阵咳。
拾兰又等了好一会儿,咳嗽声停下来之后,只有一声长叹,就再没有说话的声音了。
从咳嗽声,拾兰听出,这位王爷就是早晨在城外马车里的男子。咳嗽的原因,一般是受寒,可这大夏天的还咳嗽
还有那个小人儿,仁泽王明显是可以和它交流的,拾兰却听不见。这种状况,有些类似灵兽主人与灵兽之间通过神识交流的方式。不过仁泽王神识不强,只能说出来。
可,这小人儿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是裂隙形成的关键?
拾兰皱着眉,用了“鼻”符篆,不出所料地闻到了裂隙所有的那种恶臭。此时,恶臭的来源并不在大殿内,而是在后面一进的院子里。
那小人儿走了?
拾兰实在好奇仁泽王的状况,当然还有他的容貌。这只一墙之隔,美人似乎还在落难之中,那,不现身地关心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拾兰从窗子进入了大殿,小心地漂浮在空中,避免接触到金色的毫光。
或许是因为她并无恶意,毫光也没有攻击她的意思,不过,明显地,她被发现了。
因为毫光忽然抖动了一下,本来坐在王座上,侧面对着她的男子,若有所感地看向她的方向。
因为隐身,当然是看不到她的。
可,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被看到了!而那双清澈的眼,让拾兰有一瞬间地呆滞。等听到他的声音,她才醒悟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花痴。
“不管你是谁,请离开吧。它已经发觉你了。今晚来回这么多次,只不过要引你出来而已。它,怕,湖——”
拾兰听到已经被发现,就开始向着最近的窗子飞身而去,在窗外,凭借灵敏的听力才听到了他后面的话,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艰难,最后一个还说得有些模糊。
拾兰一边快速离开,一边检讨自己行事不周。
特别是,闻到那股恶臭的味道近在咫尺,更是觉得,一定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心念转动间,觉得恶臭似有远离,一边疾驰一边一回头,却见一大团黑雾正在凝聚成一个尖角,似乎在积蓄力量做致命一击。
拾兰连忙拿出“玉兰谨帕”,向后一掷,帕子变大,正挡住黑雾刺的攻击。
帕子的灵力被腐蚀了一些,黑雾也被挡得后退了些。
拾兰趁机收回帕子,一个“瞬移”之后,又用了一次“和光同尘”,把自己的气息和十丈之外的一棵大树融合。只觉得那股恶臭在附近徘徊翻涌了一阵,才渐渐远去。
拾兰不敢放松,一直待到天色微明,路上有了行人,才又伪装成路人的气息,离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