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随便你。”明振天失了兴趣,转脸望向了陆重阳,笑的很温润,“任中,既然来了此处,就安心置下。一切所需,吩咐幼晴便是。”
“谢主上抬爱。”陆重阳表现的有礼有节。
“交给你了。”明振天轻揽着幼晴的腰肢,“办的妥当些。”他耳语一番,含笑离去。
“来人。”幼晴懒懒的坐下了身去。
“苏姑娘”两个水灵灵的小侍女应声躬身,
“领董姑娘去见‘碧琉璃’见琉璃姑娘,就说是我送去的,好好待着。”幼晴望着涵玉,笑的很是开心。
“幼晴。”陆重阳突然开口了。
“放心。”幼晴含笑止住了他的话,“我有数,只是让她去帮帮忙,又没真让她去。闲着没事做,会闷坏了妹妹的”
涵玉疑惑万分,一江明月碧琉璃这个‘碧琉璃’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董姑娘请。”两个小侍女脆声作引。
涵玉望着幼晴那开心无比的笑,越来越觉得心跳加快。
——“能透露出来的消息很少,只知道是很多女子在内,别无其他”
难道是她打了个哆嗦,是干那个的她紧张的瞪向了陆重阳,却发现他的神色正常,眼神平静安缓。
应该不会吧她微微放心了些那还能做什么呢
“董姑娘请。”侍女们二请了。
“带下去。”幼晴端起了茶杯,有些不耐烦了。
涵玉被搀扶了起来,她一挣扎,竟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牢牢的固定住了!
这两个小侍女,竟暗暗的身藏内力
一时间,她被架着硬拖了出去!
“慢着!”
一个无比傲慢的声音打破了花厅内的沉闷。
呼啦啦,一阵头晕目眩,自外快步闯入了一大群衣着华丽的仆从丫鬟。
涵玉定睛一望,愣住了。
正中那人,身着夺目灿金的绣凤锦衣,身上东珠碧翠、玉石宝饰俱有,映衬着绝世美艳的面容灿若明霞
——月容公主?!
她惊呆了!
“放开。”月容公主傲慢的口气还是没变。
两个侍女望了眼苏幼晴,只是将手上的力度微微松了几分。
“啪啪!”随着两声巴掌脆响,这两名侍女利索的跪到了地上。
“跟我走。”月容公主扫了眼涵玉,扭身便走。
涵玉一时呆滞,她来不及想什么,赶紧机械的迈开双腿,随着月容公主而去。
“慢着!”苏幼晴站了起来。
“小姐,”她缓缓的走上前来,“堂上的事,无须您费心了。”幼晴自得的笑着,“这人,是要送去‘碧琉璃’的,您还是”
“啪!”又一声脆响。
涵玉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一道金光过后,苏幼晴闭上了嘴,她恨恨的捂着脸,那目光,简直能喷出火来。
“苏幼晴,”月容公主收了手,冷蔑的开了口,“下次说话之前,一定要先记得自己的身份。”
“动她,你还不配。”
“走。”
月容公主高傲的回了身,带着涵玉在内的一众人扬长而去。
涵玉如同梦游般,随着大队人马离开了别院花厅。
她终于明白了。
那日,吴欢为何会对着轿子里的人说那句,“别来无恙乎?”
原来,软轿内伸出的那只如玉皓腕,竟是月容公主的!
——“旧识,旧识!”吴欢坚定而正色的重复着。
原来如此!
可是,
既然,暗卫都知道月容公主已找到了明振天,为何还要说那句,“那货已经不值钱了”呢?
吴欢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月容公主找到明振天就不值钱了?可是说不过去啊那样行话只能说货物送抵,而不能说“不值钱”了啊
难道,吴欢说的不是说她?
不可能那吴欢分明就是一路跟随着来了汉北其中隐藏的蹊跷,真是后悔没有好好的问问陆重阳啊
陆重阳啊陆重阳
涵玉满怀愁思的回身望了望远远的,陆重阳和苏幼晴的身影渐渐的黯淡在了花厅的黑雾之中
他们之间,还有多少事,是不为她所知的呢
“唉”她轻叹一声,幽幽的回了头。
“呦,还真是你的心上人啊”
月容公主竟不知何时停了脚步,华丽的回了身。
她那一双俏丽的媚眼,正饶有兴趣的凝视着涵玉毫无防备的表情。
涵玉哆嗦了一下,尴尬的停住了脚步。表情被人看个光光,一时间有些站立不是。
“怪不得”月容公主吃吃的笑了,“这么多年你的心,原来藏在那里啊”
134。难得玉人心下事(中)
涵玉被月容公主说的面色一红,只能低头不语。
“‘碧琉璃’?”月容公主嘴角噙着冷冷的笑,“呵呵也就是那贱人苏幼晴,才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她拂袖昂首,莲步前移。
涵玉木然随之向内宅走去,才发现这天香别苑的规模实在不小,狭长的布局显得整所宅子曲径幽深,宏大的很。
月容的住处一到,丫鬟婆子麻利的将门一推,都自觉的立到了门外。
“进来吧。”月容公主入内,随手将外肩的金色披沙抽下。
“这汉北郡的夏天真是难捱”她摇起了团扇,臃懒的斜倚在了窗边的贵妃榻上。
房门,被丫鬟们体贴的带上了。
一瞬间,炎热和吵杂都被隔离了。
涵玉立在正中,愈发的尴尬起来。这明月容莫名其妙的突然出手相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场面,一时间沉寂下来。
许久,
“竟又见面了”月容公主才缓缓的感慨而言,“看来我们大周的天下,真是小啊”
涵玉心思百转,但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垂首,望地。
“你那个心上人怎么有些眼熟啊”月容公主微微的皱着眉头,发问了。
涵玉一愣,寻思片刻后,顷刻钦佩万分。
“当初在集芳社的时候,他曾代过太子太保蒋於辑大人授业一回”她低声干笑着,“真是没想到公主竟还有印象”
“哦!”月容公主竟突然乐了起来,“他啊!呵呵,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还记着呢原来是长的像我宫里小春子的那人啊哈哈”她大笑起来。
涵玉一怔,突的勾起了些许回忆,当年正是不知谁说到了陆重阳长的像太监,才引发了女官们的全场爆笑。原来,始作俑者竟是月容公主
“不过,”月容公主的笑收的很是讽刺,“我看你那心上人,比太监也强不到哪里去”
涵玉一愣,呆呆的瞪向了她。
“也是个没胆量、没骨气、没担当的缩头乌龟”她很不屑的捏着团扇的边隙,“真不知,你是怎么看上的”
涵玉被噎住了,半晌没琢磨过味来。
“有趣”月容却在一旁自顾嘀咕着,“难怪我家的兄弟,你一个个都伺候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我当初还以为你脑子有毛病,原来,竟真是暗存了私心啊好利害,居然连母后都骗过了你真是,太阴险、太狡猾了”她笑的花枝招展。
涵玉郁闷万分,心想,真得插嘴说句什么了,否则再让明月容这么一个人说下去,还指不定蹦出来什么话呢
“公主”她支吾的开了口,“刚才为何救我”
“救你?”月容公主似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
“我为什么要救你?”她笑的很讽刺,“我只不过是,不想让那个姓苏的贱人坏了哥哥的大事!”月容公主很不屑的将团扇扔到一旁,“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涵玉呆住了。
“你真的爱那个人?”月容公主眼波一动,重拾了话语权。
涵玉尴尬,不语。
“我能看的出来”月容狡诘又有点调皮的笑着,“你那时的眼神不会骗人的”
“说说,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她竟饶有兴趣的支起了下巴。
涵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多年以前,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你”月容柳眉一挑,“真不是太子的女人?”她还是固执的称呼如今龙椅上的那个人为“太子”。
涵玉语塞。
如此问题,她只能尴尬的转着弯回答,“我说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且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证明的了”她有气无力的嘟囔着,“可是,你当时偏不相信。”
“我现在信了。”月容的话跟的很快。
“唉,汉北郡真的好无聊啊”她又恢复了天真无害的小儿女模样,“既然,这次算我救了你,就坐下来好好陪我说说话吧”
涵玉满怀心事的郁闷坐下。
福儿到底去了汉北大都督府报信没有啊找对了人吗没出什么事吧能寻到这里来救她吗
唉,说什么她苦笑着,她和月容之间,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话题吗
“你爱他吗?”还是月容先开了口,她竟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涵玉一愣,有了片刻的迟疑。
“我们闲聊”月容幽幽的凝视着涵玉的眼睛,言语寂寥、惆怅,“只是闲聊而已。”
涵玉心下一颤,仔细寻思片刻,竟发现无法开口
“你会为他死吗?”月容又跟了一句。
涵玉再次迟疑。
“呵呵”月容笑着,闭上了眼睛。
“你是个老实人诚实的人”她淡淡的笑着。
涵玉有些恍然。
她不是为月容这句话惊愕,而是,为自己心里那一丝奇怪的镇静、淡然的感觉惊愕
若是以前,自己肯定会义无返顾的大声说“爱”吧?
为他死算什么,她竟在一直都为他咬牙活着!
可如今,人事依旧,心却变了
她此时,此刻,才真正的发现
——她的心,真的变了。
她还爱着他,但已经不再那么绝对、那么强烈、那么疯狂、那么致命了
当时年少,几许痴狂的日子,不知不觉间,竟一去不返了。
也许,未来的未来,
她都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傻了吧
爱谁?为谁死?呵呵,她在心里竟笑了。
谁值得我鸳鸯白首?
谁值得我人老珠黄?
只剩得一声感慨,
无限思量。
“他爱你吗?”月容幽幽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