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上)
东宫的侍卫最近很是烦闷,这景泷殿的宫女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了一群群的议论起他们来了!
当然,涵玉是罪魁祸首。谁让她们白天没什么事干呢
终于,侍卫副官冯严轮值的时候,“战事”爆发了
“这个人是谁?”涵玉指着在外巡查的冯严。她认出了她的所谓“恩公”。
“姑娘好眼光,”一个太监奸笑着凑了上来,“东宫侍卫副指挥使冯严,冯国公的孙子”
涵玉干笑了两声,他果然叫冯严,他居然告诉太子自己是装着不会水哼,此仇不报,白费了本姑娘得的这空闲时光。她伸手将几个伶俐的小太监招呼过来,邪邪的耳语一番。那几个小太监脸色唰的变了!
“怕什么,出事我担着!”涵玉大声训斥着。
从此,冯严一当班,景泷殿总是有事,不是有陌生人闯了进来,就是有人被推到了湖里,再就是丢了东西又离奇的找到为此,冯严没少挨大小上司的训斥,当又一次冯严气喘吁吁的冲进出事的景泷殿,只看到了一个满脸笑容的清丽身影,倚着内殿帘卷,用着半酸不酸的话说着,“恩公啊,要小心啊——留着力量明日还要用呢”
“原来是你!”冯严顿时明白了。
“是我啊。”涵玉答的很痛快,瞪大了双眼,一副你敢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你!”剑在鞘中颤抖了许久,冯严还是忍气挥袖退下了。
涵玉第一次这么放声大笑,笑的肚子都痛
第二天,涵玉请假出了宫,回宫后听着宫女太监议论的兴高采烈,说那冯严将郭仪明指挥使都叫来了,说要捉内鬼,结果一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被郭指挥使好一个骂,罚他天天在景泷殿当值,直到抓住那个“鬼”为止
涵玉笑的差点茬了气。
又是一个白天。
“董姐姐,”一个宫女探了头过来。宫女们对涵玉的称呼从司筵大人、董小姐、董姑娘最后变成了董姐姐。
“哦?”人群簇拥中的涵玉转过头去,“怎么了?”
“我觉得好奇怪啊,”那宫女凑进人群,轻声说着,“怎么这几日姐姐走到哪里,那个冯副使就跟到哪里啊”
涵玉扑呲声笑了出来,她故意向冯严处望望,大声的说道,“鬼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啊——”
“他脸红了!”一个小宫女尖叫出来。
涵玉心里笑的厉害,废话,他那是气的
“呦!”另一个小宫女像发现了大宝藏,她兴奋的满脸放光,“该不是——该不是他看上姐姐了吧!”
涵玉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到!
另一个宫女马上反驳回去,“不可能,他已经有老婆了!”
那个小宫女也回了嘴,“有老婆还惦记的人多了去了!再说我们姐姐现在的身份要嫁他也是两头大!”
“对!两头大,凭什么姐姐去了要当小的!”
“不行,美死他!”
宫女们自己吵了起来。
涵玉都快晕过去了,她大声喝住了宫女们的七嘴八舌,“都闭嘴!闭嘴!我才不会给人当小老婆呢!”
吼完了,见那群宫女的脸庞都变了色——
涵玉忙反省了下,看来是自己破坏了一直温柔可人的形象,吓着她们了!赶紧堆上笑脸,细声细气的想解释两句,却不想那群宫女全跪下了,声音响亮齐整,
“叩见太子殿下——”
涵玉那个尴尬啊,她只得转过身去,挤着笑弓身向太子请安,却冷不丁在太子身后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当下窘的更厉害了,“奴才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六殿下”他怎么也来了!
太子还是那副独有的腔调,“怎么,事儿办完了?”一语双关。
“奴才不敢怠慢”涵玉使劲低着头,“奴才这就去办”一个深跪,赶紧溜走了
回到瓴所。
涵玉捂着还在发烫的脸庞,暗呼自己真是倒霉,她伸手将吴德远给自己弄来的京城图志打开,有些气急败坏的翻着——我还不信呢,就那一条路能通到紫竹别苑
随后的几天,涵玉寻着理由带着敏儿从各个方向企图向紫竹别苑靠近,均以失败告终。那一片儿太静了,就是一个富贵豪门的宅院聚集,闲杂人等硬往里走,难免令人生疑。
敏儿都开始嘀咕了,“小姐,您到底要买什么东西啊?我们转了三天啦”
涵玉尴尬的笑了,“我就是想熟悉下京城的环境,”她马上压低了声音,“日后我们要是藏在那里,周围两眼黑怎么行呢”
敏儿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这都到哪里啦,还“周围”
涵玉不得不暂时收手了。
再寻下去,可真要引人注意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在监视着自己的举动,太子可是严令自己“无意”的,她可不想心急坏了大事。
六月,桐花馥。菡萏为莲。茉莉来宾。凌霄结。凤仙降于庭。鸡冠环户。
初三日,东宫太子迎娶新良娣、新承徽;旭王爷迎娶王妃。
涵玉的事儿本就不多,再加上太子有了新妇,回景泷殿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更是清净的过于悠闲了。
六月初八日,天气燥热。
涵玉压抑不住那种淡淡的挫败感,又出宫寻找机会去了。
她一进门,就发现敏儿的神情很是奇怪,老像在想什么上神,眼神飘忽不定。
涵玉环顾四周,一把将敏儿拉住,“什么事,说。”
“没什么”敏儿笑的很假。
涵玉皱着眉头,一手拧向她的耳朵,笑着骂道,“你个小东西,还敢和我玩心眼”
敏儿从小和她也没规矩,赶紧四处弓身躲着,嘴里还喊着,“不是我不说我说了你也不信”
涵玉楞住了,停下动作,“你说!”。
敏儿摇头,“说了你也不信,我不说。”
涵玉气的七窍生烟,“都是我把你惯的!还真没大没小了!”回身抄起一节竹杆假打了过去。
“可是您让我说的!”敏儿一把抓住了竹杆,理直气壮的正了颜色。
涵玉心下大惑,将竹杆扔在地上。
“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敏儿叹了一口气,“前天,我想是小姐的生辰,就去了流光街,想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结果在天衣坊边上那个卖香料的沉香馆不经意看见了——”敏儿拿眼瞥着涵玉。
涵玉心下一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嘴上还继续呵斥着,“有话就说!”
敏儿垂下了眼帘,声音低了几度,“看见了陆陆重阳陆大人。”
涵玉心下一酸,初六日他居然在京城嘴上还不放软,“那又怎样,还不让人家逛街?”
敏儿干干的笑了,“小姐我看陆大人拿了一个描金镶翠瓷盒,那老板又亲自送了出来,我以为他定是买了什么极为昂贵的东西送给小姐就好奇的跟上去了”
涵玉预感到事情不妙。她找了处椅子坐好,言语不带半分情感,“慢慢说,别遗漏了。”
敏儿看她这副神情,心中有些后悔,但思虑再三,狠了心,还是接着往下说了,
“可那陆大人坐着马车走了,我没了法子,就进了沉香馆。”
“我听得里面的伙计和掌柜正在议论陆大人他们称他为公子,而不是大人。”
“说这位公子真是个劲,为他的”敏儿一闭眼,“为他的夫人,每月来买一次凤髓香,四五年了,从未间断”
涵玉觉得灵魂突然出窍了似的浑身发飘。凤髓香,是流求岛人焚烧用的高等礼品,一两黄金一小丸啊!可陆重阳的身上从来没有任何的香料味道,他买来做什么呢!难道真是为他的
敏儿觉得小姐的眼神似冰刀一样扫了过来,她从未见过涵玉有这样的眼神!大热天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小姐,敏儿可以以祖宗八代的性命发誓您”
“带我去沉香馆。”涵玉已飘出了院门。
沉香馆。
涵玉抬头望着这百年老店的匾额。
早有伶俐的小厮迎了上来,一路相随,简直是舌灿莲花,“小姐里面请,要熏香燎香焚香数我们这儿最全,您看这是甘松、苏合、安息、郁金、捺多、和罗、丁香、沉香、檀香,木香;这是麝香、白芷、甘松、三柰、藿香、藁本、茴香、细辛、冰片、|乳香;这还有高良姜、乌沉香、白脑香、母丁香、水安息、伽南香,不知小姐您中意哪个呢?”
涵玉听的脑袋发蒙,她有些不耐烦的将扇子挥了两下,“你们这百年老店,就拿些寻常货色招客啊?”
小厮见涵玉出口不凡,又瞥见她织金线宫装垂领,忙把笑容堆的更高,“小姐您要稀货,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是夸口,您叫的上名儿的奇香,我们这都能进到,不过”他笑的很不好意思,“那价钱也是”
涵玉冷笑一声,扔给他一两金子,“本姑娘是来替主子挑货的,你给带着眼,这就赏你了。”
那小厮又惊又喜,走路都有些踉跄,“是是是小姐,请随小的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抬手撑开了内间的珠帘。
“这是夜酣香、都梁香、曲水香、明庭香、乾达香”小厮一个一个慢慢介绍着价比黄金的奇香,却发现涵玉的脸色始终没有开颜,他心中暗叹,这背后还不知是什么主子要呢,这样的香还入不得眼去。
涵玉终于忍耐不住了,“凤髓香有吗?”
“哎哟!”那小厮感慨了一声,“怎么都来要这香”
涵玉眉头一皱,“怎么?没货?”
那小厮连忙解释,“小姐,像这样的香料我们店中一般是不备多货的,都是老主顾定货来拿,要说这以往也应该有些存货留着,可谁知这一阵子来买的人多了,现在没存货了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进的,小姐您留下贵府名号,来货小的亲自给您送去”
涵玉有些漫不经心,“一粒也没剩下?”
小厮尴尬的笑了,“那也不是”说着,他从边柜抽屉里捧出一青玉瓷盒,“小姐您看,这有些存货,但小的不能卖给您。” “
涵玉有些恼怒,“为什么?”
“小姐您别生气,”那小厮赶紧压低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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