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嘉拨了拨蓬松的长发,慵懒地说:“哦,没什麽,我只是想试试看这铃铛好不好用。”
“”加穆滑下黑线,表情霎时跨下来。
“开玩笑的,我找你来有重要的事。”玛嘉揪着睡衣的领口,将头探出房间,小心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小声问,“你过来的路上,没有被人看见吧?”
“没有,这座塔楼的守卫不多。”
“很好。”玛嘉满意地称赞道。
“可是殿下,这麽晚了你究竟想做什麽?”
玛嘉拿起衣架上的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走出房间,轻轻阖上门,随後蹑手蹑脚躲进走廊的阴影中:“我想要去见昂理王储一面。”
“诶?现在?”加穆诧异道。
“不错,就是现在。”
“可是再过七天,就要举行你们的婚礼了,到时候再见面不行吗?为什麽要在半夜偷偷去见他?”
玛嘉在黑暗中扶着墙壁,边向前走,边轻声说:“你不觉得很可疑吗?明明要娶我的人是昂理,可是接待我的却是国王赫瑞和三王子亚刹,而且外交大臣还说,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大婚前夜”
加穆紧跟在她身後,猜测道:“也许昂理王储最近身体不适,或者公务繁忙,不方便见客?”
“不,我觉得没这麽简单。”玛嘉语气严肃地说,“刚才的晚宴上,那些贵族们的聊天内容百无禁忌,连国王的闺房秘史都可以拿来开玩笑,却没有一个人谈论到昂理不觉得很奇怪吗?他可是未来的国王陛下啊,而且还是即将大婚的新郎,为什麽整个王宫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到他的名字?”
加穆无法反驳,小声嘟哝着说:“但不管怎样,一个公主半夜三更穿着睡衣去和男性私会,终究是不成体统。”
“呿!又来了。”玛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纠结於这种小事?”
“这才不是小事呢,名誉可是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啊!”
“别罗嗦了,明天他们就会把女仆送到我房里来,我能够单独行动的时间只有今晚,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机会了。”
“就算这样,也不能”
加穆说到一半,突然,玛嘉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你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加穆立即警惕地停下脚步,拔出佩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随後她摇摇头,表示什麽都没听到。
但玛嘉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低婉哀愁的叹息声,声音非常遥远,像是隔了好几道门,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能听得到。
望向声音的源头,她眉头紧蹙,神情凝重道:“加穆,这个王宫里,一定有什麽问题我们两个恐怕”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听见身後传来加穆急促的惊呼,随後是短剑掉落地面的“!当”声。
她瞪大眼睛转身,只见月光下,加穆被倒吊在半空中,全身缠绕着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粗大树枝。
“加穆!”情急之下,玛嘉拾起短剑,想也没多想,便朝离她最近的树枝用力砍了下去。
加穆的一只手霎时得以解放,她立即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将其余的树枝砍断,翻身落地,然後拥住玛嘉的肩膀,以最快的速度带她逃离植物的攻击范围。
“这是怎麽回事?”加穆气恼地高声大叫起来,“卫兵!卫兵!快来保护公主!”
可是如何他们的意料,整座塔楼竟毫无回应。原来她们之前都搞错了,这里的守卫不是很少,而是根本连一个都没有!
加穆见形势不妙,急忙改变战术,将玛嘉放下,转身背对她说:“殿下,你一个人先逃,我来为你断後快!”
玛嘉却僵立在原地,一脸迷茫。
现在的她,能逃到哪里去呢?除了加穆之外,她在这个王国里举目无亲,也还没得到众人的尊重:国王不把她放在眼里,未婚夫避而不见,三王子更是冷若冰霜,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还能向谁求助呢?
短暂的思考之後,她骄傲地抬起头,口气坚决地说:“不,我不逃。我倒想留下来看看,我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
作家的话:
☆、01 第三章 亚刹王子4
天性中的执拗和好胜心直冲而上,使玛嘉霎时血液沸腾起来,她不但不後退,反而脱下斗篷,举起短剑向前方的植物一阵猛打乱砍。
“太乱来了!殿下,住手!”加穆吓得面无血色。
“别拦我!如果这就是鹰格兰的待客之道,凭什麽我不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我是担心殿下的安危啊!”
“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过来一起砍!”
加穆胆战心惊地看着暴走的玛嘉,拖住她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跟她上前一起砍?就在她从背後抱住玛嘉,拼命想要阻止她时,巨大的植物却突然偃旗息鼓,明明之前还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枝条,转眼间竟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一时间静得不可思议。
许久,加穆低声询问:“要我去禀告国王吗?”
“不用了。”玛嘉思考了一会儿,蹲下身在地上四处摸索,却连一片树叶也没摸到。她喃喃道:“这不是普通的植物会不会是法术制造出的幻影?”
加穆收起短剑和匕首,苦笑着说:“这个世上可没有法术那种东西,只是有人故弄玄虚,想要吓唬我们罢了。”
“是吗?”玛嘉却有些怀疑。
失去了记忆,并不代表她会连常识也一起忘记,就好像人一出生就懂得呼吸一样,在她的认知里,法术也是一种如同呼吸般普通的常识。但加穆却说这个世上没有法术
怎麽回事,是她的思维错乱了吗?
“殿下,还是回房间去吧。在这样的黑暗中,我没有十足的自信能保护你。”
“不,现在回去就输了,我才不会向这种只会躲在背後暗算的家夥低头呢!”玛嘉露出一脸倔强的表情,不甘心地说,“有人不希望我刺探这个国家的秘密,我就偏要追究到底给他看看!”
“唉”加穆头疼地扶额,像是早就料到玛嘉会有此反应,“那你想要怎麽做?”
玛嘉想了想,决定道:“先陪我去一个地方,跟我来。”
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在一旁窥伺着自己,又得知整个塔楼没有一个守卫,玛嘉索性大方地点起油灯,和加穆两人正大光明地在塔楼里走动起来。
凭着之前模糊的印象,玛嘉循着那道哀伤的叹息声,谨慎地向塔楼上层走去。而那个声音也像是在指引她一样,她离得越近,叹息就越频繁。
奇怪的是,加穆却完全听不到。
最後,两人在塔楼的顶层找到一扇阖拢的小门。玛嘉二话不说,抬起脚就要踢门,吓得加穆惊慌地制止道:
“呜啊啊啊!不要乱来,你可是公主啊!”
“公主就没有脚吗?公主就不能踢门吗?”玛嘉若无其事地一脚把门踢飞,“看!这不就踢开了吗?”
“”加穆扶着墙壁,无言以对。
玛嘉弯腰进入小门,沿着一条狭窄的石阶盘旋向上,绕了大约三、四圈後,终於找到了位於顶层之上的隐秘阁楼。
阁楼的四面点着蜡烛,虽然烛光微弱,但比起楼下几层的黑灯瞎火,这里显然明亮得多。
一走进阁楼,玛嘉便明白自己找对了地方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裹着绷带的男人,而他所发出的声音,正是她之前隐约听到的叹息声。
玛嘉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钻入鼻腔,她急忙捂住口鼻,剧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强忍着刺鼻恶臭,远远地问他:“你是谁?”
裹着绷带的男人呻吟了两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嘶哑地回答:“我是昂理…都铎,鹰格兰的王储。”
蓦地,玛嘉瞪大眼睛,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上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一时间,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一方面,她为自己被鹰格兰王室欺骗而气得发抖:这个昂理王储明明就已经病入膏肓,身上的肉都腐烂得差不多了,他们竟然还敢厚着脸皮向狮斑牙提亲,还卑鄙无耻地想要隐瞒到大婚之夜?他们怎麽可以这样对她?!若不是她今晚坚持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七天後被送进婚房时,她可能还像个白痴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但另一方面,她又无法忽视胸口揪心般的疼痛:假如失忆前她真的爱过这个男人,那麽如今这个凄惨的画面,对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为了他,她舍弃尊严,顶着众人的非议和流言蜚语,一意孤行地代替姐姐嫁到陌生的国家,可结果,她却得到了什麽?
可恶,这样实在是太悲惨了,她怎麽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就在她捂着头混乱到不知所措时,昂理再次开口,虚弱地问:
“你是我的未婚妻?”
玛嘉蹙眉瞪着他,犹豫了一会,才十分不情愿地承认道:“我是。”
“可以走近一点,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对於一个快死的人来说,这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玛嘉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地向他走过去。
“等等。”一旁的加穆却拦住她,小声说,“还是让我先过去吧,等确定不会有危险以後,你再过来。”
说完,她便大步走到床边,举起油灯,往昂理的脸上照了一照。
那张同样包裹着绷带的脸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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