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
荣成臻凉接过荷花灯,双手捧住,虔诚地放到水里,“我便祈求,让我家小猪梦想成真。”
荷花灯随着水流飘向拱桥,穿过石拱,流向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走,去别处看看。”
拱桥之下,紧紧地贴着一个黑衣人,一挥手,拂过众多花灯,将荣成臻凉放得那只卷进袖中,一个倒翻跳入远处等待的小舟上。
小舟的船舱内,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撩开帘布,将黑衣人接近船舱。
“头,人抓到了,东西拿到了?”
黑衣人将花灯掷于桌上,看着船内被五花大绑的人,低声道:“打开看看,也许有我们想要的证据。”
那仆人小心的拆开花灯,慢慢地展开被河水打湿了一半的纸,琢磨了半饷,将纸片横着竖着斜着都看了一遍,犹豫道:“头,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还是图腾,小的看不懂。”
“废物!”黑衣人甩过手,夺过纸片,直勾勾盯着纸片上的字,彷佛要将它看出个洞,蓦地,将纸条搓揉成一团,仍在地上,“看来,他还是谨慎的很!”
当然,那是因为此人不知字出于竺卿宛之手,不然,怕是要喷血的,然而,若是他看懂了纸片上的字,那就是要吐血身亡了。
有腐女在纸上涂鸦似的写道:Make love;No war!(越战期间约翰列侬的名言:只做爱,不作战。好吧,至少有只腐女是这么理解的。)
原本是防着某人偷看的,所以画了英文,结果歪打正着,某人没偷看,却被一些不知名不干好事连灯都偷的人给盗了。
“把她弄醒,问她!”
船中被绑的人,赫然是和烟郡主!
那人拿出一根银针,扎在她的翳风穴,袁和烟突感刺痛,睁开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本郡主!”
黑衣人将纸条摊在她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袁和烟看着纸条,怒道:“画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号来忽悠本郡主,等我出去,灭你九族。”
“不好意思,我全家就我一个人。不想绑你的,可是荣成臻凉眼神三步不离那丫头。”黑衣人随手拿了块布,塞到她嘴里。
袁和烟挣扎着,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讥笑。
左右看不懂,刚要将这纸条丢掉,黑衣人俯下|身,捡起纸条,塞在怀中,“也许以后用得着。”
行走在人群中的竺卿宛和荣成臻凉自是不知道一直荷花灯引发的一系列事情的,正好好地东张西望看这不同于往昔的大街。
“奇怪,袁和烟人呢?你哥呢?”正是干完了,竺卿宛才想到他们一伙人少了两个。
“我哥向来觉得逛街放灯是女人做的活,大约是回去了。”
“我感觉你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虽然粗鲁了些,可大抵还是个人才。我真是想不通,为何会有之前夺位只说?”
“政治谋略的是,你就不要多想了。”
“切,要知道我从小学着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为何政治就不让我参合了?”
“这些人,都是你们村的村长?你们村有几个村长?”
“呃,是从古至今历史上我们村的村长!”
“你们村很奇怪,我真是很想知道什么样的村养出了你这样的人。你们村叫什么?”
“天朝!”
“”
“你看那里在干嘛?”
竺卿宛拉着荣成臻凉,挤进人群,看着前方空地上搭了个唱戏台和一个祭棚,祭棚内供了个用纸糊的一尊身长丈六的普度公,青脸獠牙,异常怕人,放在布棚里供奉,面前烧三条大香,两条大烛,祭礼台上放了烧猪、鸡、鸭、白米包、水果、糖、油、盐,还有干粮杂果、素食斋品,而且都插上三角的五色旗和香,色彩缤纷一片。
“这是街普,这整条街上的人做祭祀,各家各户都出点钱,祭奠先人和鬼魂,过会还有唱大戏的。”
“很热闹的样子,我们去过看看。”
竺卿宛拉着荣成臻凉以自身的身材优势左三下又三下越过无数大小不一的脚丫穿梭在细小的夹缝中挤到人群最前排。
街普资历最老的老人将酒洒在街面,祈佑子孙平安。
“咿呀呀呀呀!”那边戏台以粉墨登场,戏子浓妆,演谁的戏,掩谁的殇。
这出戏:长生殿。
“端冕中天,垂衣南面,山河一统皇朝。层霄雨露回春,深宫草木齐芳。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韶华入禁闱,宫树发春晖。天喜时相合,人和事不违。九歌扬政要,六舞散朝衣。别赏阳台乐,前旬暮雨飞。”
“花摇烛,月映窗,把良夜欢情细讲。莫问他别院离宫玉漏长。”
“”
“明月在何许?挥手上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天路迢遥,怎生飞渡?离却玉山仙院,行到彩蟾月殿,盼着紫宸人面。三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
“”
竺卿宛听着听着,却觉得似哪般熟悉,这般别而聚,离而还,三生念,不知何日是终。多少次分离之后的重聚,胜昔年。
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的力度越发厚重,像是怕一不留神的再次分离。汗水粘杂在一起,却不感油腻,台上的戏子,沙哑的声音溶进被窗棂隔开缝隙的月光,那般深入骨髓,那般蔓入心扉。
心中小鹿乱撞,不知是羞涩还是焦虑。
“凉凉,我有点不详的预感。”
“怎么?”
“和烟郡主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她会一个人回去吗?来的时候我还跟她顶了嘴。她一个人,可认识这里的路?”
“她什么时候失踪的?”
“你去买花灯的时候!”
荣成臻凉脑海中一闪而过在大德兰寺的情景,“糟!走!”
**
一条乌篷船飘荡在玥沫河,晃晃悠悠地驶向城西。
粼粼河光,像一面水晶琉璃镜,在交错的人群中格外的幽静,驶过迎面而来的小船,那样招摇,又那样平凡。
两艘船擦肩而过的片刻,小船上的修长人影一闪而过,攀上乌篷船的船顶。
船仍旧毫无知觉的前行,行过城中心,行到荒芜的城西郊。
船顶的人突然一跃而下,将乌篷船的船顶生生砸穿了一个洞,一个措手不及地站到黑衣人面前。
被绑的袁和烟此刻兴奋,却因为被堵着嘴,只能嗯嗯啊啊。
船内持刀眯眼小憩的黑衣人猛然睁眼,一刀劈向偷袭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荣成臻凉和竺卿宛再次回到放河灯之地,从人群中穿过,立在河边。
玥沫河的人群尚未退散,河面满满的各色各型或秀丽或豪华或简陋或将要散架的灯将河水照的透亮见底。
人这么多,从何而找,况袁和烟是大翼郡主,若是真出了三长两短,朝廷必然会落下重责。
荣成臻凉思索片刻,拽起竺卿宛,逆着人流向西而去。
“你确定是水路?还是向西?”竺卿宛不解道。
“若是袁和烟醒着,被暗袭之时就应该反抗,我们毫无察觉,说明对方第一下应该打晕了她,带着一个大活人从人流中走很快会被注意到。我们近河,肯定是将人装在了床穿上。玥沫河以西是下流,直通郊外,顺流而下才不会被发现。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二人眼中玥沫河一路向西,晚风吹散遮星蔽月的云层,杂草不规则的颤栗,远离城中央,那空气中散发着静谧的安详,就这么一路沿河而去。
“前面有船!”
二人悄悄接近乌篷船,荣成臻凉紧握寒魄,随时出剑。
“不对!”荣成臻凉浅闻着空气中夹带的一丝血腥,一把挑开船上的布帘。
船中哪里还有人影!
小小乌篷船的船顶已被人破坏,四处的东西碎了一地,有麻绳散乱在地上,隐约可见利器削割的影子,有点点血迹洒在船壁上,地上一盏飞花四溅的能看出个轮廓的花灯。
荣成臻凉俯身拾起花灯,脸上阴郁比夜晚的雾气还浓重些,不知觉握着灯的手稍稍用力,那原本还依稀可见的灯便化成了粉末。
“我们来迟了。”
“袁和烟不会出事吧?”
“像是被人救走了,可不知是谁。”荣成臻凉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又凹了一点,“血还是新的,有人受伤了,跑不远,我们去外面找找。”
古树杂草倒影斑驳透着点月色,像是有工匠用新染的梨花色涂料将它画了一遍,知了叫声此起彼伏,给野外作业加大了难度。好在练武之人五官通透,风中还未遣散的血腥气遥遥指向河边的一片小树林。
这气息越靠近小树林便越是浓郁,荣成臻凉突然停下脚步,略有所思。这交杂的空气中闻不到袁和烟身上的金珠绿云香。
“袁和烟是被人救走了。谁会救她?为何救她?”荣成臻凉沉吟道。
竺卿宛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密室之中的荼勒,难道是他?可那又是谁劫走她的呢?
“去里面看看!”
两人悄然无声地走在落满树叶的泥地之中,那脚步恍若踏在纯白柔软的棉花云朵之上,落叶从面颊擦过,在身边画上一道折线轻轻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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