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离眉头微微一蹙,“你若喜欢这儿,平日里多来看看小师妹不就是了。”
袂央一喜,道:“你们真会来看我吗?我怎么感觉我像被禁足在此一样,哪儿都不能去。”
“那是自然,我们总不能将你一个人扔在此处,再怎么说,也不能活活把你饿死吧。”方不知连忙回答,将手中的醉墨花摆回原处。
几位师兄帮袂央打理好了之后,只听秦昼又道:“小师妹,一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每天一个人虽然有些乏味,但若你想找我们,可以用这信翅鸟传信给我们,那时我们定会上这紫亦崖来的。”言毕,便从怀中掏出一只木鸟,递给袂央。
袂央心中一奇,端详着秦昼递来的信翅鸟,眉毛微微扬起,脸上惊异不已,“这木鸟可以传信吗?”
秦昼笑笑不语,仅仅点头,一旁的方不知道:“你按下这信翅鸟后面的按钮,它就可以飞了。”
袂央缓缓点头,照着方不知所言试试扭转信翅鸟后尾凸出来的按钮,紧接着,便听一声鸟啼,那木制的信翅鸟竟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
“竟是这般神奇!”袂央双眼睁得老大,愣是觉得这鸟儿绝妙得很。
倪川穹微微扬起嘴角,道:“你若无聊,成天玩弄这信翅鸟,倒也可以解解闷。”
见袂央点头答应,沉默片刻之后,姬夜离双眼望向洞外,道:“时候不早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可以走了,别打扰小师妹静修。”
听闻师兄们要走,袂央心头一紧,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舍立马涌向全身,连忙开口说道:“师兄们这就要走吗?”
“嗯。”姬夜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几人一直在这,若被其他首座知道,定要说些闲话,那时自会对师父老人家无益。”
袂央心一沉,低声道:“说得也是,掌门仙尊罚我一人面壁,若被人知道几位师兄陪着我,那可真是不好了。”
姬夜离又嗯了一声,道:“那我们走了,小师妹你要保重,平日里我们会轮流上崖送饭给你。”
听见“送饭”二字,袂央更加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软禁了的犯人,但眼下自己不是被软禁,又是什么?
见袂央失落重重,倪川穹干咳了一声,他自古以来是不擅长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语,当下有些别扭地说道:“不过是一年而已,又不是一辈子,眨眼之后,时间过得很快的袂央,你你就别难过了。”
“小穹竟还会安慰人,真是难得。”方不知截道,“小师妹,放心吧,我们会来看你的。”
方不知话一落,秦昼立马接上,“是啊,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修炼而已,小师妹,我们会想你的,我们等你回来。”
“知道了,多谢师兄们的好意。”面对师兄们的照顾,袂央心中很是感动,虽然要在这冷清的崖顶独住一年,但想想到自己还有师兄们的挂念,心中的烦闷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再怎么大的险阻也不怕了。
目送四位师兄的远去,他们模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袂央眼帘,不知不觉,双眼竟是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楚。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袂央慢慢走出山洞,洞外,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她一人独自立在紫亦崖顶,垂首看着云海,夕阳西下,云层被染上了厚重的金黄色,袂央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向天边晚霞,远方的大雁,也不知道会飞向何处。风声寂寂,落日的余光,拉长了她单薄的身影。
来云玑派青木苑的日子,一共也就半年来日,但是同门师兄们的情谊,已经不是寻常眼里的那般深厚,几位师兄的关照,袂央终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或许,他们从未想过要什么报答。
一年的时间,三百五十来日,四千多个时辰,如若细细算起,那还真有些漫长。
晚风习习,肆意吹刮着袂央的衣衫,这一年,要让它过得很快,那么,只有好好修行了,在忙碌中度日,时间就会如流沙划过指尖那般逝去,无影无踪得自己都无法擦觉。
袂央想着想着,双肩有些发抖,从未有过的孤独寂寞袭向自己,心里烦闷到了极点,两眼眺望远方落入西山的半边夕阳,她自言自语道:“一年的时间,会过去吗?你们会来看我吗?”
第五十四章 师父戒酒
清晨的紫亦峰,阳光初洒,无尽暖意,令人感到有些懒懒之味。
走出山洞的袂央,轻揉着惺忪睡眼,眯起双眼看着洞外景色,红花遍地,绿草翠绿,伴随阵阵暖风,这感觉倒也不似想象中那般不好过。
袂央觉得这早晨气息很是清爽,当下也忘掉了自己被罚思过给她带来的烦闷,从那日被罚思过起,时日已然过去十来天了。
袂央走到一块干净石板上,便双膝盘腿,静心吐纳,吸收天地灵气。
股股熟悉的气流透过全身奇经八脉,袂央不断吸纳这些天地气息,淬炼自己的身体,假以时日,经脉通过淬炼得以扩充,那便是达到了凝气和淬体的最终目的了。
凝气淬体了不久,时间已及晌午时分,虽是气节已经立秋,但骄阳高悬,始终会令人感到有些火辣。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袂央一喜,连忙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云玑派专有的门派服饰的男弟子,宽大衣衫,随风鼓舞,他长得一表人才,模样俊美,嘴角挂着笑意,手上提着一个盛饭的竹篮。
“秦师兄!”袂央立马起身,往前来的秦昼行去,“今日你又给我送饭吗?”这几日给袂央送饭的活儿,皆有秦昼一人扛着。
秦昼咧嘴一笑,道:“是啊,方不知刚刚做的竹叶莲子鸡,趁热吃了吧。”说罢,秦昼揭开竹篮盖子,登时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袭来,盈。满整个紫亦崖顶。
袂央早就有些饿了,眼下看着色泽极好的竹叶莲子鸡,腹中不由得发出了一些声音,使得秦昼忍不住偷偷直笑。
“快吃吧。”秦昼取出早已盛好的一碗饭,递给了袂央。
袂央接过,早已顾不得什么,当下立马拿着竹筷夹了一口鸡肉,塞进嘴里,入口尽是香滑,令袂央香津四溢。
“秦师兄,你也来点吧。”袂央吃了几口,这才反应过来秦昼还在身前。
秦昼见袂央吃得如此欢乐,摇头笑道:“不必了,午膳我已用过,这些是替你准备的。”
秦师兄不吃,袂央也不再多劝,这下的袂央只顾得眼前的佳肴,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
饭后,阳光慵懒地照在二人身上,秦昼睫毛细长,倒影在一张俊脸上,袂央敲得亲切,心中不由得暗道:“这秦师兄生得好看,但是竟然只好龙阳,倒真是有些可惜了。”
“小师妹,你在想什么?”秦昼见袂央一直盯着自己沉思,自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好奇之心作祟,便开口这般问了。
袂央一惊,连忙别过脸去,眼神恍惚,故作镇定地道:“我没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说这鸡肉还真好吃。”
秦昼轻轻点了点头,赞成道:“别看方不知平日不正经,但他在烹饪上还是挺有造诣的。”
袂央脸一沉,心里偷笑,小声道:“什么三师兄平日不正经?明明师兄们最不正经的是你好吧,秦师兄”
袂央话如蚊语,秦昼听不真切,便问道:“小师妹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见秦昼满怀笑意地看着自己,袂央支支吾吾道:“秦师兄听错了,我哪有说话?”言毕,发现秦昼还在不相信自己,便扯开话题,“秦师兄,最近大家过得怎样?尤其是师父,上次在静明堂,掌门仙尊曾说要罚他的”
秦昼不由得一怔,神色有些尴尬道:“师父最近的确也是在受罚。”
“啊!”袂央心头一紧,激动之下,竟是伸手握紧了秦昼的手臂,道:“师父他受什么罚?要紧吗?”
“小师妹,你亲点,掐得我好生疼啊。”秦昼“啧”了一声,眉头紧紧皱作一团。
袂央脸红了起来,立即松开双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适才不是有些担心师父嘛秦师兄,你说,师父到底怎么样了啊?”
秦昼见袂央如此担心,当下竟笑出了声,“师父若是知道你这般为他着想,心头定是欢喜得很。”他顿了顿,轻轻拍了拍袂央后背,安慰道:“放心吧,师父没有怎么样,他受的罚,在我们眼里是平常小事,但对师父来说,可称得上要他老人家的命了。”
袂央咦了一声,同是蹙紧了眉头,好奇道:“是什么罚在我们眼里视为平常,可在师父眼里,就是要了他的命呢?”
秦昼又沉默了片刻,这下午后时分,烈日之下,夹杂些许冷风,倒也有些舒爽。
“你可知师父平日最爱什么?”秦昼开始拐弯抹角起来。
袂央沉吟了片刻,细细回想这半年来师父的一些举动,想了半晌,依然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于是只好作罢,摇头道:“秦师兄,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秦昼眉毛微挑,笑意连连,“喝酒啊,师父他老人家最喜欢喝酒。”
“这么说来,师父他受的罚就是不能喝酒吗?”
“你猜对了,你面壁的这一年,师父也得戒酒一年。”
袂央身子微微颤抖,有些自责道:“师父他这般爱喝酒,若要他一年不喝酒,真是有些难为他了。”她轻轻一叹,苦起脸来,“都怪我,师父受我连累了。”说到这里,袂央话语竟显得有些悲凉。
“也不怪你,云玑派门规你不知道,无知者无罪,一年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还是很快的。”秦昼又轻轻拍了拍袂央的后背,又是暖入人心的安慰。
许久,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这一年我也不能偷懒,等我出这后山的紫亦崖,定要在修为上有所进步,或许那样会令师父高兴些。”
秦昼欣慰笑了笑,“师父他老人家和其他几位首座不同,他不求名利,也不强求弟子在修真上发光发亮,威震天下,他希望的是,自己座下的几位弟子能好好保护自己,不受危难就好了。”说到这儿,秦昼的脸上浮现出往日难以表现的正经,“小师妹,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有些修为的事情,若是难以突破,莫要强求自己。”
听完秦昼的话,袂央顿时心里一热,重重点头,道:“师兄的话,袂央谨记于心了。”
秦昼起身,收回袂央吃剩的残羹冷炙,准备回青木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