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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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 第8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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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譬如说,对那些低品级的官吏僚佐,官衙循例分发应时年货以为恩赏,又有店铺商家的年节‘例敬’在内,诸如米面、肉蛋、熏腊、青蔬、茶果、油盐、柴炭、绸缎、布帛、纸张、器皿、用具等等实惠物事,各衙库房也自有许多,只是发给数额的多少却也颇费各衙长官们的一番思量了。话说这腊月里,街市上百货万品都有得买卖,什么核桃、柿饼、枣栗、干菱角米、糖瓜、糖饼、江米糕、肥野鸡、野猫、野鹜、腌腊肉、铁雀儿、馓架果罩、香炉烛台、大佛花、年画、门神、剪纸画、挂钱、金银箔、销金倒酉、马子烧纸、玻璃镜、西洋钟、窗户纸,等等等等。还有廿三日送灶饷神马的糟草炒豆,小儿藉以存钱的闷葫芦,钱店银炉新出炉的压岁小梅花海棠金银元宝、金银锞子,官局新铸的夔龙金币、蟠龙银圆、西北甘霖铜圆,无物不有。只是腊月里诸物价昂,人工忙促,俗谓腊月水土贵三分正是如实的写照,官厅衙署中一体发放年货实物,其实比赏下银钱还要实惠些,小官胥吏也都是衷心欢愉的,过年嘛,手中有货心中不慌,自然就家和万事兴,老小俱开颜了。
  就这些琐碎的事务,看着虽然小,但汇集总数也是足够骇人的一笔大支出,西北上下所有吃公粮拿俸禄差饷的官吏差役和军官士卒加在一起,那可是好几百万口,再加上各处官学校、儒学舍、少年营的学生,还有形形色色依靠公库钱粮支应供奉供养的人们,到了这年关岁尾,西北幕府就得支应一大笔钱粮出去,虽然有长史府掌理着这个事,雷瑾也得吩咐得力的人仔细看着,毕竟最后掏腰包的可是他这‘大东家’啊,因此雷瑾手头上等着定夺、处置、批复的各种琐碎事项,也是相当的多就是了,自然不会太在意朴二提及的一些小事儿,能顺口多问上两句已经很不错了。
  河中府的宫殿禁苑眼下尚在修缮营造之中。雷瑾现在驻跸的行馆是当年帖木儿帝国一位王子的藩邸,占地还算广大,屋宇众多,也是行军在外,诸事从简,所以雷瑾才选在这里安顿平虏侯府的一干人等,恰与行辕比邻,方便他就近处置军政上的公事。
  万点灯光夺月光,一弓云畔挂昏黄。
  雷瑾更衣毕,因为夫人孙雨晴以及绿痕、紫绡等一众妾室都已陆陆续续从武威平虏堡来到了河中直隶府团圆,当下吩咐即去夫人孙雨晴寝居之所‘碧漪馆’用晚膳。
  碧漪馆中,帷幕重重,地炕温煦,俨然如春。
  这是西征久别之后的第一次团圆家宴,先后抵达河中府的内眷也还算齐整,除了平虏侯尚在襁褓稚年的那二十几个儿女之外,再没有其他无关之人能参与到今夜在河中府行馆举办的家宴聚会当中了。
  正室大妇孙雨晴之外,侧室妾侍当中譬如绿痕、紫绡、阿蛮、云雁、冰縠、凝霜、金荷这几个打小就在雷瑾跟前侍侯巾栉的亲信人儿;譬如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红丝儿、拂儿这几个孙家陪嫁过来且向来被孙氏所倚重的心腹;譬如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倪法胜、倪净渊这样曾与雷瑾生死与共随护左右的贴身侍妾;譬如乌日娜这样纯粹属于结盟需要而联姻的青海蒙古部贵族美女;譬如因各种原因而托庇于平虏侯府的前蜀藩太妃费氏、前蜀藩王妃苏氏、前四川执政府右参议何健之遗孀北氏、前弥勒教天师玉灵姑、前弥勒教龙虎大天师秘府总领席红芍、魏紫郢等等妾妇;譬如屈从于雷瑾的种种强势手段而被其霸占强取的‘青霜’虞青桐、‘桃花夫人’息妫、‘太虚瑶姬’南腾空、‘十丈飞红’卢端、‘豹子’ 淳于小丽、‘药叉’马红儿等侍妾;再譬如雷瑾近年新纳的不少美貌妾婢,凡是没有奉命外出也无其他事耽搁的侯府内眷,这刻都在殿堂之上闲坐吃茶,各自聊些私密体己的闲话,等着雷瑾的到来。
  殿堂之上,脂光粉艳。风情万般;三千粉黛,争娇斗妍,妩媚千种。
  直到云板鸣响,雷瑾升座入席,殿堂上莺莺燕燕的娇声笑语才算告一段落。
  随着一声‘传膳’,家宴即刻开席,于是乎丝竹合韵,八音齐奏,侍女们宛如穿花蝴蝶一般来回上菜,烫酒、斟酒,传巾、捧盏。递刀、剔骨,倒水、换碟,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酒水如金华、沉缸、花雕、兰陵之类,就是女人们也多能喝上一大盏的,酒过一轮之后,女眷中不少人已经面如桃花,娇若海棠,煞是妩媚动人,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满堂花醉三千客’!
  最喜欢近身搏杀的淳于小丽一口酒一口肉吃得酣畅淋漓,大快朵颐,过足了瘾,这一高兴便大赞席上的熏马肠:“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一旁的马红儿就取笑她道:“亏你家原先还是平凉的大户人家,熏马肠也没吃过?这东西在关陇、河西,虽然不很常见,但终究也还是有的啊。”
  “熏马肠,人家就是没见过,没吃过嘛!谁规定大户人家的人,就该见过吃过这西域胡人的稀罕东西?”淳于小丽很不服气的反驳道。
  淳于小丽的嗓门可是不小,不仅她这一桌席面上同坐吃酒的几个女人听得一清二楚,就是隔着几个桌子的主席之上,每一位都也将她的话听得真真的。
  主席上的孙雨晴,这时闻言也笑着对雷瑾说道:“爷,淳于氏这话说的,也真是那么回事呢,妾身这也是头一次吃这西域的稀罕东西呢。”
  “呵呵,”雷瑾微笑,道:“稀罕?确实。除了西域那些水草丰美的放牧之地,牛羊马群藩息为盛,其他地方自然是舍不得杀马吃肉的了。再者,我西北用兵征讨,马匹向来缺乏,关陇河西虽是产马之地,却也少有杀马吃肉者,也只有西域胡地,才有这熏制的马肠子和马肉。”
  “熏马肠和熏马肉。味道着实不错。”孙雨晴颔首轻点,说道:“听说还是西域哈萨克人做的熏马肠和熏马肉最好。”
  “嗯,据说每年入冬,哈萨克人就会选膘肥体壮的马匹宰杀,然后加以熏制保存。”
  雷瑾笑而答道,心下却不由想起当年率数千骑兵亡命突围,逃遁于塞外草原深处,在转战归国途中曾经不止一次的纵兵洗劫过哈萨克人的偏僻部落,缴获的战利品中就包括了熏马肠、熏马肉在内的各种可以充饥果腹的食物。可以说,昔年在塞外草原爬冰卧雪,转徙千里万里,雷瑾最终能够率众东归,回到中土,这熏马肠也算是不无微功的。
  熏马肠、熏马肉,通常都是烟熏而成。哈萨克人一般将宰杀分割的马肉和马肠子清洗干净,然后熏制。切成碗口大小的块肉,撒上食盐、香料腌制以后熏制,就是熏马肉。而将切成小块的马肉以食盐、香料腌制并灌入小肠熏制,就是熏马肠。
  熏马肉不用多说,这熏马肠却不止一种,一种是将马的肋条带肉和脂肪切成长条状,直接灌入马肠,两头封口进行熏制,这种被认为是熏马肠中最好的上品;另一种是将马肉切成块,灌入马肠熏制,比之肋条肉熏马肠则逊色一等;还有一种则是将灌制前面两种熏马肠而最后剩下的碎肉,灌入马肠熏制,哈萨克人认为这种是熏马肠中的下品。
  雷瑾听说哈萨克人熏制马肠、马肉的时候,会将准备好的马肠和马肉放在事先搭好的木架上,周围用土坯垒围起墙,下方留一小洞通风,上方则用毛毡盖住密封。然后,他们会在木架的下方,放上松木锯末和新鲜的松树枝叶,因为松木锯末和新鲜的松树枝叶都不容易起明火,点燃之后冒烟闷燃,直到马肉和马肠在烟熏下脱水,呈现黑红之色就算熏制完成了。
  回想起那一年的塞外,万里雪原,茫茫一片,鞑靼游骑衔尾穷追,自己率着数千骑转战突围,何等的艰难,何等的窘迫,雷瑾每思及此即感慨万千。
  当年数千人亡命于塞外,鞑靼人追得紧的时候,喝马血吃生肉已经是好生活。
  后来,鞑靼人追得不那么紧了,一帮亡命徒游骑四掠,以战养战。洗劫了熏马肉、熏马肠什么的到手,亡命塞外的人们也有心思好生侍弄一番了。熏马肠清洗干净,冷水入锅,大火烧开,改小火慢煮,等上两三刻钟点之后出锅放凉,即可食用。
  切成薄片的熏马肠,佐以马奶酒,吃到嘴里便有一股子松油和马肉的清香;而熏马肉,拿起一块,一条一条的撕下来,慢慢咀嚼,再有一口酒喝着,那时候包括雷瑾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好吃极了,这东西绝了。
  再后来,鞑靼人退去不追了,深冬的雪原,大伙儿就着大碗酒,啃着手扒羊肉,吃着大块熏马肉、熏马肠,仿佛这就是甲天下的美味了。
  黑褐色的熏马肠、熏马肉,带着黄|色的马油,黑黄相间,可蒸、可煮、可烹、可炒,还有羊肝、骆驼筋、驼峰、烤驼肉等冷热菜佐酒,在生死一发间奋力生存之际,那种奇妙的味道只能意会难以言传,在那种奇特的境遇之下,身历其境之人简直是终生难忘。
  雷瑾又想起西域游牧部落的熏羊肉,方法也很有趣,将羊宰杀之后,掏空内脏,烧燎掉皮上的毛,连皮带肉一起剁成块,撤些盐熏成干肉,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不过,哈萨克人最拿手的还是熏马肠子了。
  不提雷瑾是如何回想当年亡命塞外的艰难情景,也不提女人们在筵席上微妙的‘勾心斗角’‘拈酸吃醋’,平虏侯在河中府的第一次团圆家宴却是在一片微妙而祥和的气氛中席终人散。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雷瑾与孙雨晴这对夫妻仍然不时地闹一闹别扭,不会太恩爱,也不会太情深,但毕竟俩人已经有了儿女,加上多年夫妻的情分,雷瑾在该给大妇孙雨晴脸面的地方就一定会给足,分寸他也会仔细拿捏,尽管私下的场合,他可能会有很荒唐很阴靡甚至很无耻的要求和举动,但一位侯夫人该有的脸面与尊荣却是不会少上一星半点。就比如这一晚,团圆筵席散了之后,雷瑾并不会歇在其他任何一位妾室的房中,而是直接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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