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凌易,平静的面容之中似乎也动荡这某种含义不明的云雨
只见他手中的笔随他脸上逐渐拧紧表情而加快
就在这时,顾长宏和仲伯等人匆匆走来,凌易悄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明白了他们此刻的来意,便故作若无其事地一边画着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废话,说:
“几位来了?你们看,这优美景致,如果添上你们的墨宝,那就更加优美了”说着便把笔递给顾长宏,微微一笑,说:“长宏先生你先来吧!我可是听过你的琴曲,妙极了!想必你一定是妙语连珠”
说着便把笔堵给顾长宏,顾长宏此刻不知所措,拿着笔左看右看,随后无奈地放下,说:“还还是先生你来吧”
凌易接过笔,仔细地看着大家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笑,仍然漫不经心,似乎话有所指,说:
“为什么?你们个个才华横溢,满腔热血,你们看,这优美的景致,多可惜啊?来”说着又把笔递给林虚竹,说:“林虚竹生你来”
“满腔热血?”林虚竹没有接笔,却是一脸严肃,背着双手,看着四周,说:“这是自家的风景,我们随时都能来欣赏,但是外面是什么样我们一无所知”说着回头看着凌易,似乎也是话里有话,说:“先生,你都离开一年了,有什么见闻,却从来没用跟我们说过,我们还真想同先生一样,走出南华,看看外面是什么一片锦绣山河”
“什么锦绣山河”凌易放下笔,脱口而出,说:“南华之外一片狼藉,百姓流离,连中原以外的诸国也因战火连连而处处鼠蛇当道,惨不忍睹”
“哦?”林虚竹疑惑:“你走到那么远的地方?”
“嗯!”凌易背着双手,看着四周,故意把话题引向战事,说:“这一年来,我的眼界开阔许多,各地的民生习俗、种植方式、贸易、货物大有不同可惜了!战火不断,民不聊生,农田荒弃,货不互通,货物溃烂”
“可怜天下苍生”林虚竹忽然感慨,说:“汉原王为什么变成这样?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没有尽头”凌易看着了林虚竹一眼,微微一笑,说:“虚竹先生没必要这样的感慨吧!尽管生灵涂炭,你能这么办?”说着瞭望着远处摇摆的枫叶,深深吸一口气,说:“大家看看,这云宇茗庐是多么安静,只要不影响我们,管他什么世间风云变幻!”
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有别的含义,他说着便有意地走向聚翆堂
聚翆堂
四周窗户敞开,清风似乎从四方吹来,屋檐下的竹叶闪烁着红色光泽,按照惯例,侍女们早就把茶沏好了,茶气满屋飘香,
顾长宏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热气,看了凌易一眼,神情有些冷酷,说:
“先生刚才的话似乎有些消极,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景,当时,我们也同你现在一样的心情,可是,当铭宇先生训斥你时,说起一个读书人对天下的重任之时,却被你简单的一句反问令我们无从开口”说着冷冷地问:“怎么?先生难道忘了吗?”
“是,我是说过”凌易喝了口茶,暇逸一笑说:“不过,各位先生,我只是对你们当初的心情而言,我觉得你们那时候以心不甘,而我不同我只想这样的生活,你们呢!虽然说是归隐森林,可是内心却是蠢蠢欲动”
顾长宏有些忍耐不住,他本来就是一个内心蠢蠢欲动的人,他放下茶杯,慷慨激昂,说:
“先生此言差矣,什么叫只是对我们说?大丈夫生不能为民造福,那生有何意”说着缓步走到凌易的面前,有些讽刺说:“先生此此次云游似乎性情有所改变!越发的高古了,我等望尘莫及啊!”
说完,哼了一声便狠狠地坐下
凌易并不在乎顾长宏的态度,对他来说这些人越是内心蠢蠢欲动,实现他的梦想就越有帮助!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大家脸上那沉重的表情,他想了想,豁然一笑,说:
“你们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吧接说吧!”
大家一时不语,凌易犹豫片刻,又说:“你们不说我走了,我的画还没画完呢”
说着故意迈开脚步,这时,林虚竹,忍不住终于开口,说:
“哎呀,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天下又要大乱了”
一时之间,大家突然高涨,然而,无奈的是在他们的背后都有着迥然不同的目的和立场。凌易的情绪是最激动的,他欣喜地意识到,这离复仇的计划已经不远了,大家的情绪正中他下怀,他心生暗喜,缓缓回头看着大家,却仍然佯装不屑地说:
“天下大乱?什么时候了?这与我何干?我又能怎么样?”
听了这话,顾长宏更是着急,站起来,说:
“什么话?先生,你持有神明恩赐的旷世之才,怎么能与你无关了?无论如何,先生,你都得想办法,制止这场盲目而毫无把握的战争,哪怕以你高不可攀的威望去鼓动民众向朝廷上奏一封万民劝战书”
凌易环视着大家,此刻不如在大家激动的情绪上加一把火,他沉默片刻,微微低头,来回缓步,说:
“战争,对于每一个分裂的时代来说,其实很正常,只不过比我预想的要早你们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话吗?统一天下永远是帝王之家宏伟的愿望,战争也永远是时代的凶残阴影。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是山河统一的最后一场战争,面对着局面,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以达观的态度面对被权力纷争所带来的一切灾难,以减轻这最后时刻的痛苦,或者说为这痛苦增加一丝苦涩的欢乐”
“那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吧!我们”顾长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宏先生”凌易举手势制止住打断,此刻表情宁静深沉,背着手,走到窗前,深远悠扬地说:“可是我现在需要平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支持你们,祝福你们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说着回头看着大家,眼睛迷离,说:“各位,天下能真心想为百姓做些事请的也就剩下你们了,你们的喜怒哀乐就是代表着所有天下人的心情。可惜”说着,看了看大家脸色焦虑的神色说:“你们并不快乐!我希望你们不要继续用悲观甚至是仇恨的心态去对待这个世界,甚至是自己也许杀戮时代就是你们表现生命价值的机会,是你们解脱苦恼的推一出路。你们必须以乐观的心态欣然去接受它,否则,悲观,仇恨只会使烦恼更深入!”说着便心理暗语:天啊,我怎么说这样的话,这也太虚伪了,可是这不是我所以希望的吗?
坐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仲伯终于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其实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当中为什么就他和顾长宏的情绪最为激烈,他站起来,质问凌易:
“那你为什么总爱选择悲观呢?我说的只是你不问世事的悲观”
“哦?”凌易传过身来,下意识地走到仲伯面前,仍然平和带着微笑,说:“你终于说话了?怎么?你认为我是悲观?”说着轻笑一声,不以为然,望着窗外,说:“你说的对,我现在也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但是我的心态已经铸就了我这样的性格悲观是我的品格和气质,所以我并不觉得痛苦,它是我的快乐,而你们”缓缓回头看着大家,豁然一笑,说:“不是”
听这话,仲伯很不服气,神色深沉,站起来,话带攻击,盯着凌易,说:“生于乱世,我们能怎么样?以屈服成全这邪恶横行吗”说着走到凌易面前,说:“你曾经跟我们说过,一个人不管想做什么,只要他是站在正义的立场,那么都应该去做,只要心情还在,任何困难都可以征服!而你呢?先生,你的态度,你将会输掉一切,甚至你现在已经输了,你输给了你自己”
凌易仍然无动于衷,微微低头,淡淡一笑,背着手,又抬头看天,侃侃而谈:
“仲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支持你们的执着,可是各位,有时候坚持只意味着一败涂地,我指的是你们痛苦与仇恨,你们现在的心情已经告诉了你们!你们在伤害自己!你们心里比我更清楚”说着,此刻似乎略有感慨,缓步走回大家面前,悠悠说:“各位,我其实生下来就已经输了,因为我没有权利赢,我的身份就不可能有我选择的机会;要么成为帝国统一的刀下客,这是光荣的;要么尽享杀戮后的繁华皇帝也是这样,他是国家,是政权,他对战争所在来的灾难无动于衷;对权力的渴望或者对子民的情感淡漠,这都是山河统一的必然指令。想必他也是无可奈何,有着和你们一样的痛苦”说着走到仲伯面前,说:“竟然是无可避免,个人的输赢又何必在乎?我现在只在乎我的内心是否拥有无尽的自由和整个蓝天这仅仅是我的内心”
说着,凌易走到窗前,此刻正等待着大家更激烈的攻击
似乎有着不同寻常内心的仲伯,此刻更为激动,口气越来越坚硬,说:“你控制得了自己的心情,却无法控制别人的想念!别人的野心真正逐渐的吞嗜着你的平静!先生,一个人如果丧失了意志和责任,那他就完全失去生存意义了”
凌易回头淡淡一笑,此刻的内心极为虚伪,说:
“你说的很好,仲伯,我真的很钦佩你们!佩服你们的雄心壮志,然而,我不会以我的名誉去鼓动人民,我只能用我有限的能力配合你们,支持你们的雄心,与帝王一样的雄心,我也希望你们有着这样让人敬畏的雄心,但是你们要纵观天下时局,它需要的是一种豁达的胸怀,需要用心去勘察”
“我还以为你真的大隐天下,对天下事不闻不问呢!”仲伯哼一声冷笑,藐视凌易一眼
“大隐”凌易仍然平静祥和,一直脸带微笑,此刻正在暗暗自喜,说:“我有这样的心情,甚至我在为的它付出努力但是这不等于对天下事的麻木,它其实让我更深刻的清醒。真正的隐士理应永不停止的对天下的关注,他只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