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八班六房、刑名师爷,全部出动。另外,在大堂公案的旁边设了两套桌椅,上首给太师,下首给李天祥,在屏风的后面准备一把椅子,给受害人李玉秋。众人先请太师和李尚书归座,又安置被害人坐在屏风后面。其他的人各就各班全都站好。
就见堂口的上首站的是翻江鼠蒋平,下首南侠御猫展熊飞,左边站立小五义,右边站立小七杰,下边站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小侠龙天彪、圣手秀士冯渊、震八方雷英、蒋昭蒋小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董平、薛霸、李贵、娄青、耿春、杜顺、蒋番,再往下就是勇金刚张豹、双刀将马龙、开路鬼乔宾等人,一个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各佩腰刀伺立两旁。在堂口的下边站着一百二十名站堂军,一个个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铁盔铁甲,手中擎着大刀长枪,一个个好不威严。在堂上陈列着三口铜铡: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三口铡刀之外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让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因为开封府是倒坐南衙不见阳光,就是白天升堂也得点着蜡灯,大堂左右点着十八支胳膊那么粗的大蜡,堂口两边是对对气死风灯,让人一看真好比五帝阎罗殿一般。
就见这时二十名站堂差员往两旁一闪,包大人满身官服,咳嗽一声升坐公位。一刹那间大堂上鸦雀无声。包大人刚坐好,赵虎从下边上来,急冲冲来到包大人身边,趴在包大人的耳朵上说:〃回相爷,白芸瑞回来了。〃〃哦?现在何处?〃〃回屋更换官服去了。〃〃好吧,既然如此,暂叫他归班伺候。〃〃哎!〃包大人心里想:天到这般时候白芸瑞才回来,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赵虎下去了,时间不大,包大人往下一看,就见白芸瑞身穿二品副将的衣着,挎着宝剑走上大堂,意思想要见包大人。就见包大人冲他一摆手,那意思先别说话,白芸瑞心领神会,一句话没说,低着头闪退到旁边,庞吉、李天祥和在堂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老庞吉一咬牙心说:白芸瑞,你小子躲到哪去了?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真回来了,我看包黑头怎么处理这件事,稍微不公我就告他的御状!李天祥也持此想法。
再说包大人稳了稳心血,〃啪〃把虎案一拍:〃来呀,带原告李玉秋。〃〃是!带原告!〃新娘李玉秋从屏风后边站起来浑身颤抖往前挪步,刚走到太师庞吉近前,老太师庞吉站起身来告诉她:〃孩子,这是讲理的地方,别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李玉秋点点头,道过万福跪在堂口之下。包大人看了看她,〃下跪何人?〃〃小女子李玉秋。〃〃抬起头来。〃〃是!〃李玉秋往上一仰面吓了一哆嗦,就见包大人在堂口上端坐稳如泰山一般,头戴金翅象雕,身穿青缎子烈蟒袍,上绣蟒翻身龙探爪,边绣灵芝草,下绣海水来潮,中间绣着晴天捧日,腰横玉带,脚下蹬着厚底斑头灶,真好比五帝阎罗相似。李玉秋不敢多看,又把头低下了。包大人先给她相相面,看看她是刁顽之徒,还是善良之辈。包大人居官多年,审问的案子不计其数,跟形形色色的犯人打过交道,他察颜观色就能断定这案子八九分。包大人一看李玉秋面带忠厚,是个好姑娘,不像说瞎话的人,心里越发感觉到沉重。〃李玉秋!〃〃在!〃〃还不把洞房发生的一切据实讲来,不准虚掩搪塞。〃〃吓死小女子也不敢,大人容禀。〃李玉秋又把昨天晚上的经过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旁边记录的先生全给记下,包大人把不明的地方又问了几遍,李玉秋做了补充,包大人点点头:〃来呀,画供。〃记录的先生把记录单给李玉秋又念一遍,新娘子一听一点都不错,这才画了供。包大人一摆手,记录先生退到一旁。包公又问:〃李玉秋,你口口声声说凶手是白芸瑞,还记得此人的相貌吗?〃〃记得。〃〃假如白芸瑞在你的眼前你能认得出?〃〃能!我们厮打了多时,他的五官相貌我记得非常清楚。〃〃好!我告诉你白芸瑞就在我大堂之上,你分辨一下哪个是他。〃〃遵命。〃
包大人叫张龙、赵虎陪着她挨个给相面找白芸瑞。李玉秋擦擦眼睛挨着个儿地看,先瞅瞅蒋平再看看展南侠,一边看一边摇晃脑袋意思说这都不是。又来到小五义面前又晃晃头。然后又来到小七杰的面前,她呆的时间稍微长点,因为小七杰长得都挺俊,岁数比白芸瑞也大不了多少,所以她怕看错都仔细地看看,然后摇摇头。张龙、赵虎领着她又往下走看这看那,最后一眼就看见小达摩白芸瑞,李玉秋像疯了似地〃嗷〃一声,一把抓住白芸瑞的前心:〃相爷,就是他!〃
包大人脑袋〃嗡〃一声,心说:坏了!这个案子白芸瑞算抖搂不清了。连包大人这阵心里也没了底,把虎案一拍:〃白芸瑞!〃芸瑞赶紧出班跪倒:〃参见相爷。〃〃来呀!摘掉他的帽子,扒他的衣服。〃帽子一摘,功名没了;衣服一扒二品的副将没了,就成了无职的白人,白芸瑞头发披散:〃回相爷,卑职不知身犯何律,法犯哪条?〃〃嗯!白芸瑞,只因有人把你告了,你到太师府酒后无德大闹新房调戏新人,抢走宝物二十一件。最不能容忍的是你刀杀三国舅庞虎,还不从实招来!〃芸瑞大吃一惊:〃相爷,卑职没有此事,一点都不知道,小人冤枉,求相爷做主!〃老庞吉一听把桌子一拍:〃白芸瑞,人证在此你还敢抵赖?〃〃包相爷,他是个刁民,不打他怎么能招?请相爷用刑。〃〃是啊!包大人你赶紧就用刑吧,对这号人绝不能心慈手软。〃户部尚书李天祥也说。
包大人没有用刑,他还得往深里问:〃白芸瑞,既然你口称冤枉,我且问你,昨夜晚间你到哪去了?因何这般时候才回转开封府?〃〃相爷容禀。〃白芸瑞就把经过讲述一遍。特别是大脑袋房书安支棱着耳朵在旁边仔细听着。
白芸瑞一去到现在才回来,谁能不画问号呢?这里的事情很复杂呀!
昨天他跟房书安在太师府的花园正看戏,来了个小个子找他,口口声声说白芸瑞有个好朋友有紧要的事情找他商议,让芸瑞出去一趟。白芸瑞告诉房书安等着,就跟着那个人出了太师府,结果到太师府门外一看没人,芸瑞就问那个人:〃谁找我?〃他说:〃太师府门前讲话不便,人在四喜堂等着您。〃〃四喜堂是什么地方?〃〃四喜堂是京城有名的开心取乐的地方。〃白芸瑞一听十分不悦,心想:说不定是窑场妓院吧。我身为堂堂的将军岂能到那地方!芸瑞在这就愣住了。小个子一笑:〃白大将军,你别介意,这不是请您去寻花问柳,确实有重要的事情,那位在那儿等着您。至于为什么到四喜堂我也不清楚,请您跟我去一趟吧。〃〃你是谁〃〃在下姓庚,我叫庚四。是那人花钱雇出来的。〃〃你是干什么的?〃〃我是四喜堂的伙计。〃白芸瑞想把这件事弄清楚,就跟着庚四来到四喜堂。
四喜堂在裤衩胡同,这地方属于下九流的地方,但四喜堂还是金字牌匾的买卖,在这块儿来说是首屈一指的,就在胡同口。白芸瑞跟着庚四进了四喜堂,有不少窑姐上前打招呼,芸瑞理也没理上二楼到了一间房间,庚四挑起帘来让芸瑞进去:〃白大将军您请坐。〃白芸瑞看看屋里摆得倒挺阔气,但是没人:〃庚四,找我的那个人现在何处?〃〃大概他等的时间长了到外头转一圈,也说不定上茅房了,我去找找。〃结果这个自称庚四的人走了也没回来。白芸瑞一直等到三更天也不见有人影,他心中怀疑:〃哟!难道说我上当了?〃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庚四回来,他就坐不住了,把四喜堂掌班的给找来:〃我且问你,你们四喜堂的伙计庚四哪去了?〃〃我们这儿的伙计庚四?哎呀,大爷您记错了吧?咱这儿没有叫庚四的。〃〃啊?就是刚才陪我一块儿来的那个人。〃〃噢,那个大爷不是我们这儿的伙计。这房间是他包的不假,他给了我们二十两银子。〃〃哦?〃芸瑞一听更怀疑了,这是个什么人?他为什么要骗我?芸瑞就感觉到事情复杂,不能在这呆着,这才离开四喜堂,起身要回转开封府。刚到半道,大街上静静悄悄,他突然发现眼前〃欻!〃黑影一晃,芸瑞眼尖,就发现这条黑影还冲着自己点了点手,芸瑞知道深更半夜绝非好人,在后头就追。这人的腿脚还挺快,走大街穿胡同,其快如飞。芸瑞还没撵上他,跑来跑去这人上城了,往城垛口上一坐,鸭子腿一拧,等着白芸瑞,等芸瑞追到快近前了,那人一扭头,跳出城外,站在城根底下还点手唤芸瑞。芸瑞这火就不打一处来,心说:你是谁?你跟刚才那庚四有什么关系?你这是逗气还是找我真有事?怎么连话都不说?我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故此芸瑞也跳到城外,那人转身就跑,芸瑞紧追不舍。前边这个人跑得可真不慢,等到了城外头顺着大道〃欻欻欻〃尽钻树林,芸瑞在后头撵相当费劲。因为追着追着找不着了,就耽误了很长时间,一直追到天光大亮也没把这人找着,白芸瑞只得作罢。
白芸瑞往回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中追出来四十多里地,他再回到城里都什么时候了?芸瑞就感觉到饥肠辘辘,等进了风丘门,靠着十字街不远有个马家茶汤馆,他就喝了两碗茶汤,吃了点早点歇歇腿,这才回开封府。哪知道一到开封府包大人正升堂,白芸瑞心里真不是滋味,进开封府头一次升堂自己就迟到了。他打算跟包大人解释解释,但包大人冲他一摆手,没让他说话,芸瑞就退在一旁。他也没想到一个女人过来就一把把他抓住硬说他是凶手,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跪倒在堂上口呼冤枉,把昨夜晚的经过讲说一遍。
包大人静静地听着,大堂上的人也都注意听着,等芸瑞说完,旁边记录的把芸瑞所说的也都记下来了。包大人用眼睛盯着他:〃白芸瑞!〃〃在!〃〃你说的是事实吗?〃〃回相爷,没有半字虚假。倘若我隐瞒实情,相爷您就用铡刀铡了我。被害人所说的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