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陈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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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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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把斗篷放进笸箩里,吩咐一旁站着的香榧去找了油纸伞过来。她亲自拿着伞往抄手游廊去,绣渠忙跟在她身后:“夫人,让我来吧!”
  锦朝摆摆手让她回去,她没带伞跟上来,可别淋湿了。
  走过抄手游廊,再经过一片青石小路,就看到厅房了。厅堂外的大树遮住大半的雨,反倒让厅堂显得十分幽静,侧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门口守着陈三爷的一个小厮,叫书砚的。见着她忙请了安道:“这么大的雨,夫人怎么过来了小的去通传一声。”
  锦朝打量了厅堂一眼,正堂布置着六把太师椅,供着香炉,正上方挂着一块‘春和景明’的牌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她上次不还没有吗?
  书砚出来请她进去。
  陈三爷正站在书案后面,身前还站了两个人。陈三爷招手让她过来,柔声问她:“雨下得这么大,你过来做什么?”
  锦朝见他一脸平和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解释道:“我怕您这儿没伞。”
  陈三爷却笑起来:“淋一点雨也没什么。”
  她走过来之后才看到陈三爷对面的两个人。一个穿着件竹叶纹杭绸直裰,长得有几分像陈老夫人,但是男生此相却有些阴柔,细眉薄唇,面容干净。打量了她一眼没说话。一个穿着件织金丝团花纹锦袍,长相俊朗,笑容满面。正是陈四爷和陈六爷。
  陈六爷笑眯眯地喊了声:“三嫂嫂。”又多看了她一眼,称赞了一句:“三嫂嫂的发梳得好”
  陈三爷脸上的笑容就收起来,低声让她先去里头坐着等。抬起头陈六爷才看到他目光严厉,不由得解释道:“三嫂嫂的丫头好,发梳得好看。”见陈彦允还没说话,他心里发虚,忙涎着脸笑道,“三哥,你知道我嘴上没个把门的”
  陈三爷才嗯了一声,知道他是无心惯了,张口就来。才说:“那崔氏的事,你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陈六爷喃喃道,“就这么过了呗!反正人都死了”
  陈彦允笑了笑:“怎么过?怀着你的孩子,一尸两命了?你还想就这么过了?”
  陈六爷又道:“你你虽然是个尚书,也不能扭自己的弟弟去见官吧!”
  “见官?”陈彦允冷声喝他,“你以为我不会吗!陈家多少年积攒的名声,就让你败坏光了。你现在还敢拿见官来威胁我了,我说一声判你砍头,那就是砍头,你以为知府敢判你个流放?”
  锦朝在里头听到都吓了一跳,她还没见陈彦允这么生气过!
  陈六爷生性风流,任谁都管不住。锦朝记得陈老夫人跟她说过,他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回来被陈老太爷打得爬都爬不起来,鼻青脸肿地哭着说:“二哥、三哥喜欢读书,我什么都不喜欢,就这么一个喜好,您看在我是您儿子份上,留儿子一条命吧”陈老太爷气得把他打个半死,养了三个月才好过来。
  但是等伤好了,陈六爷依旧眠花宿柳。天生多情。
  不过陈三爷说的那个崔氏锦朝倒是记得。因为这件事最后闹得很大,陈六爷在外面养了外室,好像是个寡妇女儿,陈家上下都反对他纳崔氏为妾,陈六爷也失去了新鲜劲儿,渐渐就不去找崔氏了。崔氏托人给他带信,说怀了他的骨肉要他过去看看。要是他再不过去,她就一头撞死,也免得不干不净活着。
  陈六爷好像还冷笑着说了句:“让她死去,我看谁拦着她!”
  女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实在看太多了,一点都不新鲜。
  没想到,崔氏真的死了死得极为凄惨不说,那肚子里四个月的孩子,也跟着母亲去了。
  这事传得很大,陈家声誉难免受损。后来陈六爷只能去寺庙住了半年,算是给那对母子赎罪。
  她继续听着书房里的动静,陈彦允发怒之后,陈六爷就不敢说话了。
  陈四爷才开口道:“三哥,是老六的错但现在人都没了”
  陈彦允过了许久才说:“等雨停了,你带他去给崔氏的家人赔罪,备重礼。崔氏是凶死,再从宝相寺请人去做法事超度,别的事等做完了再说。”陈四爷应是,和陈六爷一起出了书房。
  锦朝才从里面出来,陈彦允看着窗扇外的大雨不说话。听到她走过来,叹了口气问她:“刚才你听到了?”
  锦朝点头应了一声。陈三爷才拿起她带过来的油纸伞:“先进午膳吧。”
  陈三爷撑着伞,手臂拦着她的肩怕她淋到雨,青石砖路上满是残枝落叶,锦朝低头就看到他一双皂色靴子,脚步稳重又优雅。等到了游廊上收了伞,锦朝才看到他半侧肩都湿了
  陈三爷很自然地拉着她往正房走去,她侧望着他高大的身影,突然有种有人为她遮风挡雨的感觉。
  她不由说:“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
  陈三爷不想她理会这些事,摇摇头道:“等他回来再看看你别管这些。”他生气并不全是是因为陈六爷逼死了崔氏。而是他做错事也就罢了,偏偏一副无赖样子,知道自己的亲人不会置之不理,一点悔过的样子都没人,等着别人帮他善后也不知道谁惯出的脾气!
  等到了正房,东次间的饭菜已经摆好了,果然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外头雨下得更大了,竟然开始打雷闪电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教画
  
  陈三爷其实也是个信奉言不如行的人,平时话也不多。在她面前还略多说几句。他心情不好,就只沉默着吃饭,时不时给她夹菜。东次间只听得到碗箸的声音,显得很沉寂。
  锦朝听到外头打雷的声音,就笑着跟三爷说:“我小时候很怕打雷,每次雷雨天的时候,就要躲到外祖母的被窝里去,装小耗子咬她的手把她吓一跳。”
  陈彦允抬起头看她,从没听她提起过小时候的事,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想了想跟她说:“刚成亲那天你偷偷躲在被子里啃花生,原来小时候就有这个习惯。”他那个时候觉得她可爱极了。
  外头一道闪电突然亮起,又一阵闷雷轰隆隆滚过。
  陈彦允见她低头吃青菜,好像很不喜欢的样子,咬了好几下才把菜吞下去。不由问她:“你现在还怕打雷吗?”
  锦朝摇摇头:“长大了自然不怕了,怎么了?”
  他嗯了一声说:“随便问问。”
  锦朝却听出他的语气,似乎是觉得有点可惜的样子。
  这有什么可惜的锦朝不太想得明白。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过午膳就停了。陈三爷不再去书房了,就靠在罗汉床上看书。锦朝坐在另一侧,从笸箩里拿出斗篷,她觉得陈三爷靠着罗汉床看书并不舒服,他换了好几次姿势。
  锦朝招手让青蒲凑过来,吩咐了几句。一会儿她去拿了个迎枕过来,请陈三爷垫着。
  陈三爷摆摆手:“我不习惯,不必了。”
  不习惯这样看书,那还在这儿陪着她。
  锦朝让青蒲退到一边去,不再说话。
  太阳出来了,光芒照进槅扇里,锦朝抬起头时看到阳光照在陈三爷侧脸上。更显得他鼻梁挺直,垂眸看书的样子十分认真,她看得入神了。陈彦允这样的长相,初看并不惊艳,不像叶限那种色若天人的美。但越看越觉得深邃温和,令人心神平和。陈三爷抬起头时突然对上她的视线。
  他淡淡地笑:“在看什么?”
  锦朝摇摇头呐呐道:“没什么。”斗篷上竹叶才绣了一片
  陈三爷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着我,我就不能专心了。”
  他注意到锦朝手里天青色的斗篷,用的是皂色的斓边,绣的是石竹纹。这样的东西应该不是她用的吧。他放下书册走到她身边,笑着道:“寻常闺阁女子的女红,多半精致秀气。你绣的石竹却有几分凌厉倒有几分意蕴在里面。”
  锦朝也是仿了他的墨竹图。夸来夸去还是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看出来没有
  陈彦允手指划过竹枝的纹路,“只是竹骨形散,浓淡相称,必要留白。”顿了顿道,“你跟我来。”
  他率先向东梢间去,锦朝的书房布置在那里。
  锦朝让青蒲把东西收起来,跟在陈三爷身后进了东梢间,却见他已经铺了纸,指了指砚台示意替他磨墨。锦朝挽了一截袖子,替他磨起墨来。
  陈三爷选了一只毛笔,先润了水再蘸了墨。他的手骨节分明,握着毛笔十分好看。寥寥几笔,竹干挺拔之姿跃然纸上。锦朝临摹了好久都画不出这样的感觉,不由侧过身去仔细看。
  陈彦允搁下笔跟她说:“从檀山院过去有个竹野堂,是我少时居住的地方,竹野堂的名字还是从杜荀鹤《题弟侄书堂》里来的。我以前喜欢观竹,看多了就能画出其意蕴了。”
  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
  锦朝很喜欢这两句诗。
  她拿起毛笔,问陈彦允:“三爷能让我试试吗?”
  陈三爷笑道:“就是要教你的。”他走到一旁替她磨起墨来。
  锦朝依壶画瓢,总觉得差了几分味道。还要劳烦堂堂东阁大学士给自己磨墨她有点心虚,搁下笔道:“我这方面很愚钝,总是画不好。”
  陈彦允走到她身后,握着她的手道:“算了,我来教你走笔吧。”他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好似把她拢在怀里,她的手由他握着,走笔十分有力。锦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侧目就看到他手腕上的奇楠佛珠串。他的下巴抵在锦朝头上,声音柔和:“笔尖用力,毛笔要微侧,把墨晕染开。”
  他的手很大,将她完全包覆着。锦朝只能集中精神听他说话。
  陈彦允放开她的时候又问:“知道吗?”
  锦朝只是听了个大概,点了点头说:“恐怕还要多练才是。”
  陈彦允就安慰她:“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做不好也是应该的。我小时候字写得不好,每天都要练二十篇小篆,练了三年才端正了些。你有不懂的来问我就是,以夫君的学问应该还是答得上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香榧在外面通传了一声,说是陈老夫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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