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巢依旧不以为然,”那些军户就知道种田,平日里就算是巡检司的官兵见着我们,哪次不是如避瘟疫?你穿话去,叫兄弟们小心戒备就是~~老子在这里坐等他来。一定要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小子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那我打发来人回去~?”鱼生问道“对~~”刘巢说道:”你赶紧带上兄弟们把这一船盐装满,福建那里等着要货呢~~至于那个千户,我亲自收拾他~”
“我这就去办~~”鱼生话音刚落,忽然听见远处码头传来惊呼狂叫之声“红毛夷船~~红毛夷船~~”
刘巢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艘欧式帆船出现在海面上,将自己运盐的盐船航道统统堵死pong~~pong~~pong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这艘夷船的24门舷炮全开,炮弹从18磅炮的炮口中呼啸而出,随着一声巨响,一艘小型盐船被打得粉碎,雪白的食盐翻入海中,遇水即化刘巢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夷船再次开炮,这次几艘较大的运盐船被打得木屑横飞,甲板上的搬运工惊慌不已,四散奔逃“怎么会有夷船?”刘巢抽出腰刀,气急败坏的喊道:”快把盐搬回岸上~~”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两发24磅的炮弹一起击中了大运盐船的吃水线附近,运盐船的船舱大量进水,已经开始缓缓下沉。
“寨主,这夷船来路不明~~”鱼生喊道:”快放火船,烧了这夷船~~”
“报寨主~~大批官兵从寨门口杀过来了~”一个盐丁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喊“慌什么?”刘巢用刀背在那盐丁头上轻轻一拍,”慌什么,你第一次见官兵?”
盐丁被打了一下,反倒镇静下来,”当然不是,官兵见一个杀一个~~不过这次官兵人很多~~”盐丁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一个瞭望台被夷船发出的炮弹击中,轰然倒塌刘巢恍然大悟道:”这夷船定是与官兵一伙,封我海路,官兵再从陆上掩杀~~”刘巢握着刀柄的手松了松又抓紧,”看来这次官兵是动真格的了~”
猫嘴口位于这个狭小半岛的最南端,官兵分为左中右三队,左队赵连理、中队宋友亮、右队夏鸣浩,拉开长长的战线,封锁了整个半岛的出路。刘巢登上一处瞭望楼,只见官兵拉开一条长长的战线,并且在不急不慢地开挖壕沟。
“官兵是要把咱们困死啊~”鱼生在木栏杆上重重一拍,”先用夷船封锁水路,再挖沟围困,这招真毒辣~”
“~咱们寨子里去买粮的船还没回来,就是回来了也打不过夷船。为今之计,只有趁官兵还没挖好壕沟之前冲出去~”刘巢用刀背轻轻磕了磕栏杆,”鱼生啊,看来要全很而退很难~~必须有人牺牲~”刘巢意味深长地看着鱼生鱼生的颧骨微微一跳,说道:”寨主,我鱼生的命是你救的,我鱼生随时可以为寨主牺牲~”
刘巢哈哈大笑,摸着鱼生的肩膀笑道:”我不是说你,你是我手下天字第一号干将,我哪里舍得你去死?我说的是他们~”刘巢手一指,鱼生顺着方向望去,心下不由一颤,那是寨中盐丁们的家眷们居住的窝棚“他们?那些老弱妇孺?”鱼生有些无法相信,虽然一直以来刘巢行事心狠手辣,但是与人买卖总是公平交易,也从来没有祸害过百姓~~刘巢叹了一口气,”鱼生,你道是我心狠?这盐寨也是我多年心血~~咱们冲得出去,那些老人和妇孺也冲得?”
鱼生咬了咬牙,呼地倒提钢刀,朗声道:”寨主无忧,那些卫所军不过是些平日种地的乌合之众,那记得过咱们兄弟日日刀头tian血?我这就带一百兄弟杀他个人仰马翻~”
“好兄弟~~”刘巢大喜,猛拍了一下鱼生的肩膀,”只要你杀开一个缺口,我就带着大伙往外冲,能走多少是多少~”
【30】继续围困
在猫嘴口盐寨寨前五百步开外,四百多壮汉正在卖力地开挖战壕,其中有海阳新军中的一百名工夫、大山所和ru山寨的一些军户,其余战斗部队手拿兵器在壕沟前严阵以待。
牛子明是赵连理手下的一个总旗,他穿着锈迹斑斑的锁链甲,头戴一顶同样锈迹斑斑的蝶形铁盔,手里握着旧不擦拭的雁翎刀,领着五十个军户稀稀拉拉地站在海阳新军身边。他瞥了瞥眼睛,看了几眼站在一边的海阳军士兵。他们穿着长齐膝盖、窄袖内塞棉花的红色胖袄,头戴制式兜鍪,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虽然手里拿的是朴刀,不过依旧威风凛凛。这在ru山寨,是只有百户而且还是克扣军户粮饷的百户才能置办得起的行头。再看站在这些士兵前面的长矛手,头戴碟型铁盔,铁盔两边有锁链甲的面遮。身上穿着的是整块金属板打造成的铠甲,打磨得十分光亮,在阳光下直晃眼。再看不远处三个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红毛夷,也是各个身穿盔甲,拿着快到自己胸口那么长的大剑,几个红毛夷身边站着几十个火铳手,那火铳一看就知道是全新的“那宋千户真是有钱,居然能雇红毛夷为他打仗~”
牛子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许二多,一身武官服饰显然是新作的,手里的雁翎刀一看就是上好铁料打造,而且许二多面色红润,嘴巴上泛着些许油光,显然伙食不错。
“在下ru山巡检司总旗牛子明,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啊~”牛子明问道“在下许二多~”
“兄弟官居何职啊?”
“总旗~”
“人家是总旗,我也是总旗,怎么人家就过得这么滋润?”牛子明艳羡地看着许二多,”许兄~你~~~”牛子明刚想多问几句,忽听前面有人高喊:”盐枭杀来了~~”
一听这话,有过惨痛经历的ru山巡检司军户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大山所的军户没有和盐枭交过手,但是看到一百多盐枭手拿兵器,在一个彪形大汉的带领下吼叫着冲过来,双脚也在不知不觉间缓缓后移唯独海阳新军的士兵们露出了一丝兴奋,可能是自信,也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听许二多高声喊道:”兄弟们,我早就说过,实实在在地打上一架,赛过十天的操练,今天咱们这几个月来的血汗有没有白流,就要手底下见真章啦~”
“吼~~~”新军士兵们一阵高喊“火枪手准备~~”米歇尔高声喊道,虽然那些火铳手都是中国人,虽然米歇尔那句”火枪手准备”始终用的是法语,几个月停下来,士兵们早就听得条件反射了,只要听见米歇尔喊出这声话,五十名火枪手们立刻齐刷刷地举起手里的火铳,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一面狂奔一面狂叫的盐枭们。
不过,现在火枪手们使用的燧发枪依旧是滑膛枪,螺旋膛线枪的制造速度和成本都太高,以眼下海阳军械所的设备和工艺,两个月的时间里,只造出了十支。
盐枭们冲到了距离海阳军前方约八十步的距离,手握西洋剑的米歇尔依旧用法语发号施令,”开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火枪手们依照早就演练熟悉的三列射击法开始齐射鱼生自从投奔刘巢以后,和官兵交手多次,这次还是第一回见到官兵带着火器来的。官兵放枪之后,鱼生只听肩头轻轻发出一声~噗~同时一阵剧痛从肩膀向四周扩散。鱼生低头一看,自己右肩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正往外冒血“这点小伤算不的什么~~”鱼生咬咬牙,忍住了疼,”兄弟们,跟这些狗官们拼了~~”
“杀呀~~”
事实上滑膛枪射出的圆形铅弹对人体的伤害程度有限,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并不会立刻致命,被击中的人甚至依旧可以挥刀奋战。所以,几轮齐射下来,虽然有近三十名盐丁被击中,但其中有一半都只是身子晃了一晃就继续往前冲五十步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又是一阵枪声响起,眼看就要和官兵短兵相接的鱼生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和小腹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两刀,剧痛难忍,冲出没几步就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寨主~~”鱼生不甘心地用手紧紧地扣抓地面,刨起了一把黄土,他那一双曾经令登莱一带官兵胆寒的铜瓜锤还没派上用处,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但这由不得他做主见折了鱼生,盐丁们顿时慌了神,”鱼生死啦~~鱼生死啦~~”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盐丁们犹如失去了擎天柱,慌乱地朝盐寨逃去“这就完了?”骑在马上观战的赵连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就完了?”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宋友亮却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己拥有比盐枭强大的多的军事技术,压倒性的力量差异可以摧毁一些所谓不怕死的精神。”姑父~~以后这样的胜利会越来越多~~”
当月亮出来的时候,官兵完成了防御工事的建造,刘巢在陆地上的通路完全被堵死,同时海阳、ru山、大山又派出大量武装渔民和那维克号一起封锁了海陆,刘巢完全成了瓮中之鳖。
海阳所的工夫们早早地支好了锅,开始为战斗部队烹调晚饭,大块的猪肉在汤里上下翻滚,一阵阵肉香悠悠飘出。海阳所的士兵们排着队,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白碗从几个工夫面前走过,先是一碗厚厚的小麦粥,再是一块菜馅儿的麦饼,最后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猪肉。虽然不丰盛,但绝对管饱解馋。
“当兵的都有肉吃?”ru山寨和大山所的军户兵丁们看得口水直流,比起人家的伙食,自己手里的杂粮饼又干又硬,跟鞋底子似的。
“哟~许兄弟,吃饭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牛子明出现在许二多身边“啊~吃饭呢~~”许二多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猪肉,猪油把他的嘴唇抹得油光光牛子明吞了一口口水,”听说你们宋千户和咱赵巡检是亲戚~”
“啊~”许二多点了点头,”你问这干嘛?”
“我也就是这么问问~”牛子明继续咽口水在海阳所中军大帐里,宋友亮、赵连理和夏鸣浩正一起吃饭。大帐中间铺着一块厚厚的大麻布,麻布上是一张临时搭起来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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