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非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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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非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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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可以说,已经是面目全非……”

仿佛感同身受一般,非欢不禁微微扭动着身子,就好像有万千小虫从身上爬过一样难受。

她的唇泛出些许惨白,略颤抖着问:“是谁……害了她?”

楚兮略低了头,似乎是沉思了许久才道:“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想让你清楚一点,你娘一定很想报仇。”

报仇……么?很沉重的字眼呢……非欢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是那副沉静的神情,拳头却已在桌下悄然握紧。

忽明忽暗的烛火在二人中间不知死活地跳动着,完全无视气氛的凝重。

“师父,你不告诉我是谁害了娘,又说希望我报仇,这……不是很矛盾吗?”非欢原本紧握的手此时渐渐松开,似乎是已经选择了向情感妥协。

她从小早慧,记事也早,她至今仍记得那个温婉绵丽的女子总是喜欢轻轻地把她揽在怀中,在院子里看花开花落。渝兮时不时地会去听她的心跳,似乎是担心孩子会突然死去。可现在,非欢宁愿自己不记得,不记得母亲的好,不记得母亲那种复杂又特别的爱。

楚兮神色微动,不由得微微前倾了身子道:“你当上冥兮楼掌门的那日,我必保你报仇雪恨。”

非欢心中尚有许多疑惑,但她知道以楚兮的性子能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来已经是十分不易了。她能拒绝他吗?她有权利不答应他吗?她的命算是他捡起来的,如果不是楚兮,她早就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连性命都难以保住。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以说,他们今天晚上的谈话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说过的话都多。

她深吸了口气,凝眸定定地看向楚兮,“师父,我答应我会努力去争取掌门之位。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

楚兮眸中的光泽飞快一闪,不假思索地道:“说。”

“娘给我取名非欢,是她生下我时不高兴,还是……”她咬了咬牙,“希望我一辈子都不快乐?”

楚兮摇了摇头,“都不是。你娘说过……无爱,非欢……她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

非欢怔了一怔,神情略显怔忡。

夜已深,楚兮仍然坚持不在此处过夜。

离去的时候,因他快步行走而被激起的风带动了隔开卧房与客厅的一排光怪陆离的水晶帘。

珠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把漫漫黑夜凸显得格外寂静清冷。

――――――――――

非欢浑身瘫软地背靠在门上,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因为周围极其静谧,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只能听到小院里晚风吹拂起满架蔷薇发出的窸窣声响。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本该一幅是缠绵婉丽、意味深长的静谧美景,眼下却多了一份凄凉之意。

蔷薇开得绚丽糜艳,却是到了盛极的时刻。在极尽艳丽之后,等待它们的只有既定的命运——那就是死亡。

第三回(一)

非欢一大早醒来便听见了窗外清脆的鸟叫声,揉了揉眼睛后撑着身子爬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飞快地套上了平日穿惯了的白色衣裙后,便如一只飞鸟一般欢快地跃下了雕花木床,轻功运用得愈发的熟练自然。

她伸手推开小轩窗,前倾出大半个身子去,狠狠伸了个懒腰后才一脸满足地缩了回来。

前几日师父对她说过的事太过沉重,非欢用了三四天的时间,也没完全消化好那些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以她现在的武功虽然说自卫不成问题,但要去刺杀祺王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无异于白送小命。对目前的非欢而言,杀掉司徒沅意唯一的方法,便是以一个合理的身份混入祺王府,然后伺机行动。

今日她早起,是因为前些日子和墨殇约好了去京城买些东西。说起来她每个季节都会有一次这样的大采购。对她而言钱不是问题,因为楚兮身为冥兮楼的高位,自然是从不缺银子。

实际上,非欢最难忍受的是孤独。在这不到十四年的生命中,她有四五年是在林府里的一个小笼子里蜗居着。另外将近十年她都是在荒郊野外度过,唯有同住京郊的一对母子偶尔和她有所往来。阿殇是与她说话最多的人,所以如果很久见不到阿殇,非欢很有可能都会忘记该如何说话。

非欢已经想好,今日便告诉墨殇,她打算去祺王府做侍女。她知道,墨殇近年来和祺亲王府的几位公子小姐处得不错,关系亲密了许多,甚至还和李颢陵结为异姓兄妹。

所以非欢想进王府的话,这件事还要墨殇从中帮忙周旋才行。要不然贸然去了,人家不要,那可就白走一趟了。

说起来如今的墨殇也已经十二岁,从小便机敏伶俐的她现在出落得更是讨人喜欢,听说已经有不少达官贵人想为自家儿子讨林家三小姐这门亲了。只是林海荣一直左遮右掩的,似乎是有什么更好的打算。

非欢是骑着玄落去的京城。这几年来她已经和玄落配合得很默契了,完全不会出三年前的那等糗事。她远远就看到了墨殇在城门口含笑向她招手,便抿唇一笑加快了速度策马上前。临近了却微微一惊。墨殇身边立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下马仔细瞧了,只见面前之人肤白如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温润可人,小鼻红唇,有一种娇滴滴的江南美女气质。原来是沈家的二小姐沈湮若。

非欢认识她。她知道沈湮若和墨殇一向要好。以前她们俩也见过几次,两人同岁,还算合得来。只不过非欢和她之间的来往不算密切,只有通过墨殇一年见那么一两次面罢了。

二人互相打了招呼后,便听一旁的墨殇解释道:“二姐姐,湮若她今早可是求了我好久了,想要和你一同出门玩儿的。事先没知会姐姐一声,二姐姐可不要怪我。”

非欢哪里舍得真的怪她,只是轻轻揉了揉墨殇的脑袋便牵马随二人一同进城了。

五月的京城天气尚好,和煦的晨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中,柔风曼舞,带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异香。当真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非欢在布店量身订做了两条白色的纯棉裙子和一件浅绿色的丝绸中衣,和墨殇约好了下次见面时带给她。

付了银子后非欢正欲离去,却发觉她被人拽住了衣角。非欢回眸看去,原来是沈湮若。非欢和善地笑了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沈湮若点了点头,表情颇无奈地指着一旁的墨殇,娇声道:“嗯!非欢你看,墨殇可是赖在那衣服边不肯走了。”

非欢顺着沈湮若的目光看去,只见墨殇像只小猫儿一样,蹲在一条以嫩绿为主色、绣着大片碧蓝水纹的罗裙前。她眼光直直的,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非欢苦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墨殇的肩,有些无奈地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墨殇闻声吓了一跳似的,急忙回了神看向非欢,解释道:“二姐姐,我只是在想你穿这件衣服一定很好看。”

一旁的沈湮若亦点头附和道:“是啊,这件裙子可真漂亮,非欢人更漂亮,穿上这身衣服一定美极了!”其实非欢心里清楚,沈湮若要比她漂亮上许多。

但她终究是耐不住二人的磨蹭,非欢只得撇撇嘴,买下了那条价值不菲的绫罗裙。

出了布店后三人又去了鞋庄,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软香玉”。非欢订做了两双绣鞋,一双绛红一双雪白,每只鞋子都镶上几十颗细密的珍珠。红的绣鸳鸯图案,白的只绣三朵茉莉。

离了软香玉,非欢一行人又去了专卖梳妆用品的云泥居。大到梨木镜奁,小到珍珠流苏簪,包括装雪花膏、茯苓霜的小瓷瓶,非欢买的是一应俱全。

此时的墨殇倒庆幸起来她一并带了湮若来,不然非欢买这些东西,就算是玄落这匹名马也得被压死。

谁知非欢还未选购完毕,又要拉着二人去买糕点药材。墨殇倒还好,沈湮若却是个十足的贵族小姐,此时已是累到极点,说什么都不肯再走了。

非欢叹了口气,便要墨殇带她们随便找个茶楼休息一下。

湮若闻言立即喜笑颜开,墨殇也爽快地应下,然后便着带二人朝京城赫赫有名的湖心亭茶楼走去。

非欢气结,这丫头哪是按照她说的随便找个茶楼小憩?分明是想敲诈她一笔!

说起来这还是非欢第一次来湖心亭茶楼,早便听说这里清幽静谧,恍若人间仙境,吸引甚多达官贵族及皇亲国戚来此一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京城地处内陆,除了皇宫三面环着一条护城河外,便只有这湖心亭茶楼一处有一个人工挖掘的湖。

湖的面积不算特别大,不过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湖面上总闪耀着莹莹的光芒,让人如置蕊珠宫一般产生迷离的错觉。

湖心亭四处都种植着葱郁的树木与花草,既装点了茶楼周围的环境,又使茶楼与外界悄然隔开。湖水中央有一处奇妙的建筑,临水而建,亭台楼阁秀婉而不失庄严。角楼四周围着几个亭子,有大有小,此时正三三两两坐着人。

隔着飘渺的银丝纱,非欢看不真切他们的表情,但隐约可闻谈笑之声晏晏。

想要进入湖心的茶楼,必须从湖边乘坐一条小船。听说这里原先也是有一座桥的,十年前因为那桥意外断了出了人命,才将那桥撤了下来,改乘小舟。当然,船夫们的小费要客人自己来付。

阳光透过细密的云层一缕缕地撒在潋滟清波上,犹如细碎的流金。

墨殇毫不在意那刺眼的光泽,率先跳上了小木船。小手如滑溜的泥鳅一般,趁非欢一不注意便伸进了湖水里,恣意感受着那份清凉。“《诗经》里说的‘河水清且涟猗’之美景怕也不过如此了。怎么样二姐姐,这个地方不错吧?”

听着墨殇颇带自得的话,非欢微微扯了扯嘴角,想起韦庄曾言:“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眼下这水有了,天还在,船正悠,便只差雨了。一时间不由得心情大好,只觉心境开阔了许多,脑中不再那么乱了。

临近岸边,船速便缓缓慢了下来。非欢顺手递给船夫一串铜板后便上了岸,不忘回眸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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