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萧飞扬连句场面话都不说,直接就来这么一句,一时愣住,不知道怎样来应答。耳旁续又听到萧飞扬说:“你做事太执着,太决绝,太苛求完美,对自己太残忍,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这一点,其实你们俩个很像。子归太执着于曾经的过去,他一直遵循一个信念,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当你说你确实不是杜云影的时候,他会近乎崩溃。你给了他一个希望,又给了他狠狠一击。白闲,其实你也是这么一个人,你一直想要你的爱情是从一而终的,你根本就是介怀叶子归曾经的过往。你之所以现在还是一个人,就是因为你有感情洁癖。所以,你会选择逃开。可是白闲,除非你就是杜云影,不然,在你这个年岁,这辈子是再也不能遇上一个感情从来空白的男人。可你说你记起了以往的记忆,你说你不会是杜云影,所以,白闲,做为白闲,你该给自己有个交待。你要知道,他现在面对的这个人,是你白闲,不是杜云影。我想他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寻你而去。给他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希望看到你们幸福!”
萧飞扬这一番话当真是肺腑之言,做为一个朋友,他懂我太多。陆漫曾说我们俩个真真是相见恨晚。我不知道萧飞扬是怎么想的,可是在我,却是相当有同感,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能早些遇到,不做其他,只做相知相惜的朋友,一辈子。
是谁说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忍住要落泪的冲动,一字一顿地对着萧飞扬说:“我会幸福,你会没事。”
走出包厢的时候,正遇到提着行李匆忙而至的叶子归,一付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是他连家也没回,便直接来了这里。胡子蓄得跟以前一样地长,皮肤黑了许多,精神状态倒还好,只是眼里的深遂总是看不清。其实看不清的原因在于,我的眼里起了薄雾。就这么痴痴望着这个我这辈子唯一爱着的男子,怕眼泪终会掉落,快步走了过去。只是身子却在下一秒被抱住,熟悉的墨香袭来,叶子归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对不起。”
眼泪终于自眼眶滴落,我吸了吸鼻子:“别说,我懂。”
我觉得我与叶子归当真具有戏剧性,合合分分,如今重新在一起,也算是众望所归!
叶子归坐在我的左侧,却始终执住我的左手,似乎怕我会再次消失不见。心里泛起一抹酸楚,叶子归,你如此模样,他日我若离开这个世界,你当如何处?如此还不如你对我白闲无情无义,那么我死后,你便少些伤痛。纠结地想着,回来,究竟是对还是不对?重新让叶子归执手,是该还是不该?
抬眼环顾四下,见杨君和萧飞扬以及管旭琴皆一付欣慰之神情,只是细微之处还是略有不同。杨君是唯一一个知根底的人,所以他的欣慰中带着酸楚,知道我已没有将来;萧飞扬不知道自己明天的结果会是怎样,所以他的欣慰中带着临终托孤的成功;管旭琴刚刚才劝说完我,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重新接纳对方,这情形怎不叫她欣慰,只是欣慰中带着某种嫉妒。是啊,怎么会没有嫉妒呢?做为一个女人,最难得的是遇到一个知心的爱人和知己,而我白闲,却在半老年华,全数遇到,而且不止一个知己。萧飞扬是,杨君是,陆漫更是。陆漫虽然性格跟我南辕北辙,但是这一路走来,却是陪在我身边最久的朋友。此番我远游,也只是给她发了个与别人一样的短信。在游荡时经常会想,如果有命回去见到陆漫,她是不是会活活劈死我。
我时常觉得自己有时会相当地没心没肺,就像今日归来,竟没想到给陆漫报个平安,只是我忘了倒还罢了,怎么连他们几个也一同忘了。于是把这疑问丢给萧飞扬,只见萧飞扬支吾了下说忘了,脸上带着一抹为难。我即刻掏出手机拨打,传来的是对方已关机的语音。心顿时便坠落下来,陆漫从来都是24小时开机,这个时候无端关机,想来是出事了。抬眼望向萧飞扬,萧飞扬叹了口气道:“三天前陆漫她老公出事了,听说是上来一新官,第一把火的目标是这位江湖大哥,只是他们早些得到消息,举家避难去了,怎么都联系不上。原想她怎么也该联系你的,只是你又玩失踪,这才真把她给弄丢了!不过我估计不会有事,陆漫的老公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过来的,不过多花些钱,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没事了。”
虽然陆漫一早就说过,在道上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可是真正听到他们如此境况,心还是不由得发紧。仿佛一瞬间,在我身边的人便一个个遭遇不幸,首先是我妈,再是我自己,然后是萧飞扬,现在是陆漫,以后又会是哪个?如若在以前,我便会想,我当真是命硬,克了自己不说,连带着身边的亲友也一并祸害到了。只是现如今我不再如斯想,冥冥中一切应有注定,一切皆应有因才会有果,我白闲何德何能能主宰人的祸福生死。虽是这样想,只是心里却一时无法承受这么多的灾难一齐发生。
萧飞扬手举茶杯道:“祸福在天,死生由命,只是我萧飞扬偏不信这个邪,我不信这是我萧某人最后的晚餐。我今以水敬苍天,佑我萧飞扬明日定能历过这个劫。”
我们一起举杯与苍天,祈求能平安历劫。人生来与这世上,要历各种劫,有安然渡过的,也有中途搁浅的,如果注定我白闲这一生终会在劫难逃,那便让我的朋友都能安然吧!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发觉,我还当真是伟大。
虽然我们都祈盼这一顿不会是最后的晚餐,但却迟迟不肯散席。大家都以为这留恋只为萧飞扬,却不知我还为我自己。当然杨君自然是知的,所以他会时常将哀怨的目光投向我。哎,叹一声,人生果真如戏。
终究考虑到明早萧飞扬要手术,管旭琴果断地结束了这次聚餐,我们虽不舍,也只能散席。老早就有俗语说,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以前虽然经常聚聚散散却远没有这次这般让人如此不舍。
至此,我才晓得,我是如此地留恋这一方红尘。因为这红尘中有着这些人。是我满心爱着的不忍舍弃的人。
散席后,萧飞扬拥抱了我们每一个人。他笑着说,估计明早的告别会会相当忙碌,所以,提早告别。
叶子归拥抱完后对萧飞扬道:“我们的拥抱不是告别,是给你满满的鼓励,让你明天在手术台上想着,我们在等着你回来,那你便一定能回来!”
此话落地,掷地有声,杨君再度幽幽望向我,我报他以一笑。哎,这男人,委实易伤情。
到医院取了行李后,我自然分配给了叶子归。叶子归一人拖着俩行李,却是满脸的幸福。
回到阔别两月的家,竟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并不是劫后,而是尚在劫中。如此怔怔,叶子归已开始收拾铺满灰尘的屋子。因为南乔复读,住校更是方便,所以我这个地方便闲置了,也因此上便尘土满地了。
看着叶子归为我而忙碌的身影,我着实是感动的,感动之中我制止道:“叶子归,别收拾了,去你家吧!”
叶子归正弯着身子擦茶几的手就此停住,像是被孙大圣施了定法一般。半晌后方挺直身子望向我,我向他笑笑,拿起刚刚放在茶几上的钥匙说:“走吧!”
我想我的这个决定着实是叫叶子归意外,而且也着实会叫他心生误会及不解。所以待进了叶子归的屋子后我就问:“有客房的是吧?”
叶子归俊眼微眯道:“我要说没有呢,是不是我得睡客厅?”
将肩上的包放到沙发上,我点头:“相当地有自知之明嘛!”
这嘛字才出口,整个人已被叶子归抱满怀。又一个静寂的拥抱。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从背后缓缓抱住我。
我将手覆在叶子归环在我胸前的手,如此温暖。
良久,叶子归喃喃叫道:“白闲。”
我懒懒嗯了一声,这境况,让人相当有想睡的欲望。
叶子归又喃喃叫了声白闲。我知他定是有话要说,这一次别后重见,虽说俩人心意已相通,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定了定神,努力赶走睡意,专心听叶子归将要说的一番表白。
果然,叶子归缓缓说道:“白闲,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看到那样一个浓妆艳抹盛装打扮的你,身上几乎没有一点杜云影的影子。可是当你说着檀香的味道,当你跟萧飞扬那样无束缚地谈笑风生,我就无端地想起了杜云影。我以为我只是又想她了,那时的我并没有将你与她联系在一起。直到蓁蓁倔强地将你的画像摆在我的书桌上,不厌其烦地在我身边唠叨着你是如何地跟他的妈妈相像,我拿着那些画像,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相像,但是很明显,那不是杜云影。我跟他说,叶蓁蓁,你的妈妈,谁也不会与她相像,她是永远的唯一。白闲,也许上天冥冥中真有安排,就在那一晚上,我遇见了生病的你。陆漫真是个值得一生相交的朋友,她就那样直直地将身子拦在我的车前,为了救你。当她转身呼喊着你的名字奔向你的时候,我才晓得原来是你。当我将痛得近乎虚脱的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月光照着你素静而苍白的脸,那一瞬间,你的神情,与杜云影是那么地相像。之后种种,你的微笑,你的谈吐,你的爱好,你的诸多习惯,都像极了杜云影。于是便被诱惑,一步步地走去你的身边。去开画展的那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强迫自己不再给你电话,我告诉我自己,这一生不能负了杜云影,而你终究不是她。可是当我回来却又不由自主地来到有你的地方,然后知道了你的离奇故事,而你的出事事件又与杜云影相同。白闲,我无法不将你当成了杜云影,我与她在学生时代,闲来无事就是那样接着诗词,而《诗经》,是她的最爱。我对《诗经》的热爱,完全是受了她的影响。我将我的疑惑告诉了杨浦,杨浦说这个简单,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可以了。我们本来计划是在你复查的时候取得你的血液,没想到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我与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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