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九点二十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间喊了一句，“总编还有十分钟到。”
然后，猛地，原本懒懒散散没什么精神的办公室里突然间变的沸腾而忙碌起来。
沈凡带着一种看到神奇事物的眼神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整理服装的，将脚下的拖鞋脱下换上高跟鞋的，补妆的这样的气氛，沈凡以前只在军训的时候见过，那就是你睡的正香然后教官突然吹响口哨喊集合的时候。
然后，伴随着电梯到达时叮——的一声响，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在门前排成左右两条队，弯腰鞠躬，齐声道，“总编好。”
当然，沈凡也是这其中之一。虽然她有点被这犹如迎接总理般的气场给惊到了，但她还是默默地站到了队伍的最末尾，跟着人群说了句“总编好”。
而电影中成为经典的那一幕也确实地在沈凡的面前上演了，只见周芬踩着她那一双十公分的超细高跟鞋，踏着干练的步伐吩咐道，“Baby，打电话给France那边确认拍摄服装的情况；告诉JK_Model_pany，说这一次的girls_not_bad，but，那个男model不仅表情僵硬双眼像条dead_fish肌肉线条也不够漂亮，我想要用回上上一次的Bowen；还有，回复Abbott说关于周三那个Party我会准时到场；中午11：10让driver在公司门口等我，我有个lunch_appointment，然后在12：45接我离开Kevin，昨天的photos全部重拍，我要的是变动中蕴藏宁静，你好好想想再给我新的project；阿Ben，今天的泳装拍摄时间改为14：20，场地那边重新reserve”
高宝贝跟在周芬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记录着周芬所吩咐的每一件事情，而被叫到名字的人则是瞬间冲到周芬面前记下她所吩咐的事情然后又转身离开
这样一连串的吩咐，中间甚至都没有过多的停顿，当时沈凡的脑袋里想的居然是一口气说这么多难道不用换气的吗？
不过，沈凡心里的想法显然没有被人察觉出来，否则，她一定会被群起围攻。
终于，眼看着周芬就要踏进她那间办公室的大门了，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还没等众人来得及长长地舒完这口气，周芬那双精致的高跟鞋突然就停下了。
所有人都神经一紧，紧张的气氛瞬间又恢复过来。
众人静静地屏着呼吸等待着周芬的发话，然后只看见周芬转身走了两步，停住，定定地看着站在最末尾位置上的沈凡。
四周过于安静的气氛一下子就让沈凡注意到了异样，她疑惑地抬起头来，就看见周芬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正严肃地看着自己。
沈凡缩了缩脖子，指着自己的鼻尖，疑惑地问道，“总编找我？”
这句问话才刚一出，沈凡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又“犯忌讳”了，她甚至清楚地听到了四周其他同仁传来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沈凡来不及在心里吐槽“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就听见周芬不冷不淡地说道，“我应该说过，我不苛求你能够在一天之内就改变你原有的habit，but，我要看到你的change。So，please_tell_me，你的change在哪里？我甚至都看不出你今天跟昨天穿的衣服差别在哪里。难道把胸前那只长的变形的Pooh_Bear换成现在这张可笑的笑脸就代表着换了一身衣服吗？”
“换了图案不就是换了衣服吗？”原本沈凡是不想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她又觉得如果自己不回答的话好像显得更加不礼貌，所以她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但是，看着周芬的那一双眼睛，沈凡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心虚越来越没有立场，最后说出口的话也都变成了断断续续。
在听到沈凡的话之后，周芬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很神奇的是，沈凡在周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无药可救”的信息。
就在沈凡觉得周芬可能会在下一秒就发飙的时候，没想到周芬却依旧还是用那样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说道，“我说过，我不管你是谁的谁又是什么身份，既然到了我的手底下办事就必须按照我的step办事。虽然公司没有明确规定员工的服装，but，我希望你能够依照我的rules_and_regulations来要求自己。我不要你做到完全符合我的taste，因为你做不到，但至少要给我覥aoeart，要让我看得出你有搭配的concept。Understand？”
“是，我明白了。”沈凡非常诚恳地应到。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的心里说着的是：
就算要改变那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更何况，没工资没家底的我，突然之间要去哪里找来一些完全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衣柜里的符合“时尚”品味的衣服啊？
但这种话沈凡也只能够在心里想想，她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也许周芬原本还想多说点什么，但因为沈凡认错的态度看起来实在是非常谦恭而且诚恳，所以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有可能是周芬自身觉得与沈凡进行这种没营养的对方属于浪费时间，所以她决定不再继续废话下去。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沈凡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但是，沈凡也知道，只要她一天不改变自己的装扮，周芬迟早都会再一次拿她说事。
但沈凡是个怕事儿的人吗？
还真不是。
只要是沈凡认定的东西，她就不会去管别人怎么说的。除非周芬因为衣着这个原因而要fire她，而她又不想离开，又或者是沈凡自己受到什么刺激想要去改变，否则在短时间内沈凡大概是不会考虑对自己的装扮做任何改变的。
第二十九章 深夜加班
沈凡觉得自从她来易尚上班以后，日子就仿佛过的特别慢。而事实上，日子也的确是过的特别慢。
每天一大早就要先受一遍周芬那嫌恶的目光的洗礼，然后就要开始忙碌的工作，最最让沈凡神经紧绷的还是观察和留心周芬的脸色这种活。
其实，身为第二助理的沈凡就工作压力上来说要比第一助理高宝贝轻松不少。太过重要的文件资料她没有资格插手，联系客户合作公司等等之类的商谈也用不着她。所以，虽然工作份额的确很大，但也并没有到让沈凡绞尽脑汁而不能胜任的地步。
只是，沈凡对于时尚圈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基本上可以说在沈凡到目前为止的二十一年人生经历中她完全没有关注过任何与时尚相关的事情。因而沈凡在做起工作来的时候要比别人更加费心费力许多，她必须得一边工作一边查阅相关资料才能够明白很多时尚专业用语以及许许多多她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过的时尚品牌。一份或许在别人看来算是简单的简报到了沈凡这里她就得花上半天甚至是一整天的时间去查阅相关资料。
好死不死，沈凡偏偏赶上了月底进公司。月底就意味着要写月报，当然，月报这东西也是沈凡在上班之后才知道的名词。
结果沈凡加班了！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加班。
看着洗净了白日里的尘嚣而变得寂静甚至透着几分诡异的办公室，沈凡倒没有感觉到害怕，甚至还莫名感到轻松和舒适。
沈凡习惯一个人的工作环境，也习惯了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文赶稿，现在这个没有了人迹的办公室更加贴近她所习惯的工作环境。少了流言蜚语，少了偶尔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也少了喧嚣吵杂，这样静谧的环境让沈凡感到舒适。
自从那日周芬当着杂志社里所有的同仁说了那一句“我说过，我不管你是谁的谁又是什么身份，既然到了我的手底下办事就必须按照我的step办事”之后，沈凡多多少少感觉到了认识或者不认识、说过话或者从来就没有说过话的同事们在看她时眼神里透着的几分异常。
沈凡知道，那样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嫉妒几分嘲讽几分不屑
虽然眼神不尽相同，但终归不是什么好颜色。
每每察觉到那些似有似无的目光时沈凡就不免心中一阵好笑，暗自解嘲道：
沈凡啊沈凡，你明明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够再普通的人，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可你看看，不过是因为刚好那么凑巧认识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然后小小地走了一次“后门”，结果搞得你身边现在这些人个个都当你是什么“大人物”，甚至还有可能在背后说你是披着黄马褂的“皇亲国戚”。
其实要我说啊，如果我真的是什么“皇亲国戚”，我就不会吃多了没事跑来这边当什么实习编辑了，你以为是搞民众生活体验啊？
不过，自我解嘲终归只是自我解嘲，沈凡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去特别在意那些有色的目光。反正给他们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他们爱怎么看就给他们看呗。更何况，即便是真的能够少一块肉，那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的人不是流行减肥吗？少一块肉，变的更加瘦一点不是更开心？
沈凡揉了揉因为面对了一整天的电脑而显得有些酸痛的脖颈，抬起胳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微微休息片刻之后，微微一笑，自我鼓励道，“凡疯子，加油，今晚一定要将月报写完。”
当沈凡做完手里头所有的工作的时候，竟然已经将近十点了。
不过
沈凡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虽然时间晚了点，不过工作总算是做完了。生平的第一次加班竟然就直接加到了十点钟，怎么说呢，也算是一份了不起的回忆吧？”
沈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意外的非常不符合她行为习惯的谨慎地锁好了杂志社的门。
在办公室里头的时候，沈凡倒不觉得半夜里的办公大楼有多么的阴森恐怖，毕竟城市里的夜晚并不会寂寞沉闷，反而从窗口望下去四处灯火通明像是夜空里点点璀璨的明星。直到沈凡锁好了门转身朝电梯走去的时候，她才发现此刻走着的这一条白天看起来如此短小的过道现在却是既阴冷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