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玻璃窗,映出老人激动的神情,顾月白甚至看见,他浑浊的眼睛里淌出了泪花,是对新生命的欣喜,更是血脉延续的欣慰。
顾月白情绪纷乱,踉跄着逃了出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扬扬洒洒地下起了小雨,一阵凉意袭上身体,遍体生寒。
她在住院部的底楼,身子沿着廊柱慢慢下滑,怕冷似地拥紧自己。
大概数个小时之后,有一个人找到了她。
季秋受伤的手被吊在了胸前,纱布从胳膊挂在他的脖子里,步履稳健地找到了她,慢慢蹲下,用完好的一只手拉她入怀,她怔怔的看他一眼,眼泪瞬然流下来,身子倾斜倒进了他的怀抱里。
“别哭了,看你哭,我心里会很难受。”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手臂用力,把她抱得更紧,她身上凉凉的,衣衫半湿,“我知道姐姐生了,我有了外甥。”
“是个漂亮的婴儿。”顾月白喃喃自语,心尖忍不住闪出悲哀,为所爱之人生儿育女,这恐怕是她这辈子无法企及的梦。
两个人围在廊柱边,雨丝飞飞扬扬地洒进来,落到身上,细细密密的润着潮湿的心。
良久,顾月白才平复情绪,雨丝湿了两个人的头发,留下串串晶莹的小水珠。
“你的手怎么样了?”顾月白扶着季秋站起来,四肢酸痛发麻,一个支撑不住反而跌进了季秋怀里,季秋立刻稳住身子抱着她,脸现忧戚,“我没事,你伤着哪里了?”
顾月白觉得眼前不住地发黑,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头要裂开一样疼,忍不住双手抱头,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季秋看着倒在他怀里昏迷不醒的人哀叹,她应该伤到头部了,强自撑到现在,而他现在等同于只有一条手臂,怎么抱她进病房休息?
可是,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永恒地停止,让两颗受伤的心灵彼此靠近彼此慰藉,好过一个人游魂一样徘徊在痛苦边缘。
有男医生经过他们这边,季秋招呼一声,把顾月白送回了病房。
齐灼华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季秋脉脉地坐在一边凝睇顾月白的脸,见他来了,怔然片刻,随即离开,两个男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切自在各人的心中。
第二天,顾月白坚持出院,回家休养。
同一天,何迪的父母赶到了B市。
按照预计,季烟做完月子,齐灼华就将与其举行空前盛大的婚礼。
依旧是绵绵细雨飘飞的一天,顾月白兀自站在阳台上发呆,身后有一双铁铸的手臂探过来,把她凌空抱起送入卧室。
“外面潮湿,小心冻着头,以后老了留下病根。”
她总是不理他,齐灼华心里也梗着刺,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我已经把血液样本送过去做鉴定了,很快就会有结果,月,你不要再冷落我了,好不好?”最近,他也是心力憔悴,时常半睡半醒间看见爷爷苍老枯瘦的脸,一遍遍地指责他不听话,不孝顺,每次都从心碎中醒来。
而她又是这副模样儿,铁铸的心也会觉得冰凉。
顾月白逡巡着他的脸,他惊疑不定的眼神,他仓皇失措地抱季烟进产房,他抱着婴儿时无意中流露出为人父的祥和每一件事都让她心痛,觉得很多事真的是无从考证。
“我没有冷落你,我们慢慢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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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2节 鉴定
一个星期之后。
新生命的降生,犹如给行将就木的齐爷爷注入了一剂强劲的救生剂,犹如枯木逢春,乍然恢复生机。
病房里。
齐灼华的父亲齐安邦和后母何枫,齐齐站在床榻边。
“父亲,请原谅儿子。”简单的一句话,只为解开将近三十年的结,每天早晚各一次,就像古时候晨昏给父母请安一样。懒
齐爷爷瞧也不瞧,冷哼一声,蓦然暴吼,“滚~齐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削子孙。”
乍然骤见,气的老人家上气不接下气,一声怒吼之后,竟昏了过去。
医生进来劝两位出去,温言劝告不能打扰病人休息,不能让病人情绪恶劣,癌症晚期无可救药,为的就是快乐地能活一天是一天。
齐安邦和何枫悻悻然出来,换何迪进去守着。
门口还站着他的大儿子和世交家的小公主季烟,齐灼华一身冷漠气息,这是二十五年之后,父子两如此近的面对面,从前还在很多年前,齐安邦把何迪南天送回本国读中学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他一眼,连一句话都未说上,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心存内疚的。
“你有时间吗?我们父子两谈谈。”齐安邦一回国,季烟近水楼台先得月,几句闪烁之词,已然让这位历经红尘的人猜了个七七八八。虫
“对不起,我很忙。”齐灼华冷淡拒绝,对于眼前之人,除了徒有父亲虚名之外,他并不觉得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何枫看着齐灼华潇洒离去的背影嫣然一笑,“老公,人家并不欢迎你呀。”
季烟站在一边陪着笑脸,“齐哥哥最近太担心爷爷了,心情不是很好,伯父伯母不要放在心上。”
齐安邦夫妻看着季烟,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女孩儿挺不错。
“我去看看齐哥哥怎么样了。”说着,季烟挪着小步朝齐灼华消失的方向走过去。
这里是明光医院的实验室,最里面一间,季烟看到齐灼华坐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前,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下意识放轻脚步沿着摆放文件的柜子潜进去,躲在后面屏住呼吸,好奇地竖起耳朵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那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医生把一沓检验结果推至面色冷峻的齐灼华面前,缓声解释:“DNA相近度低于0。02%,数据显示您七天前抱来的婴儿与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件事请宋医生保密。”
紧悬的心终于缓缓落地,齐灼华眉梢眼角不禁染了一丝轻松,手指捏紧鉴定结果眼前似乎看见了顾月白含笑的美眸。可是,心中不禁又是一沉,爷爷终究是空欢喜一场,而他也不忍在他弥留之际说出这个真相打击他。
只是这婚期只剩二十几天了,难道他真的要被逼着娶季烟?齐灼华复又脚步沉重地走出了鉴定室。
季烟身子软软地倚在柜子上,浑身冰冷。
脑袋里浮现出宝宝出生的第一天,齐哥哥抱他送给齐爷爷看,回来之后宝宝哭叫个不停,无意中发现了指腹上有几不可见的一丝淡红,当时不以为意,只认作护士没有把宝宝清理干净,原来是。
是这样吗?是吗?
一些平时她根本不以为意的话纷至沓来挤进脑袋里,那一晚,齐哥哥说与她欢爱的男人不是他,他一再强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另有其人另有其人。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一晚,房间里明明只有他跟她,找不出第二个男人的存在。她还记得第一次的痛撕裂的感觉,疼痛也甜蜜。
不可能是别的男人,不可能顿时万箭攒心,浑身瘫软地滑坐在地上。
宋医生拿着文件正准备放进橱窗,一脚踩到一个人,吓了他一跳,低头一看,见是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连忙扶起她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坐在地上?
季烟好久才回过神,抑制住内心的狂乱,努力镇定下来,脑子里飞快运转,凄然的目光看向宋医生,“刚刚离开的齐先生,他做的是亲子鉴定吗?”
宋医生保持缄默,季烟已然猜出肯定的答案,一瞬间,心如死灰,全身彻骨冰寒。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之后,季烟奇怪地问。
宋医生瞄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宋青。”
“你就是宋青?”季烟大喜过望,觉得真是老天帮她,上一次就是从宋青手中买到了顾月白不孕的资料,并买通了一个小护士帮她演了一场好戏。
宋青大感意外,想不到眼前素不相识的漂亮女人居然认识他,道貌岸然的白袍下开始思量,他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么一位美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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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白从未想过有一天与Lunar竟在无比尴尬的环境下重逢。
一回到家,张姨就拿过一个小盒子给她,说是齐家三少爷拿来的,说是她的东西顺便带过来。
精巧的盒子,上面系着的丝带已经被拆开,顾月白觉得眼熟,扳开一看,脸色蓦然涨红,这是与齐灼华结婚时——齐家三少寄回来的礼物,一套性感的豹纹内衣。
那时候留在雍景湾了,藏在了衣橱的最底下,怎么那场大火没把它烧掉?
轻浮的齐家三少。
顾月白咬牙,啪一声合上,飞快地上楼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千万不能让人看见,否则误以为她买的,丢死了。
咦~他们卧室的门大开,里面居然冒出雾气。齐灼华回来了?
顾月白奇怪地走进去,发现浴室的门居然大敞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雾气一波一波地飘散出来,心下惊疑,忍不住进去一看究竟,可刚走到浴室门口便有个身材绝佳的裸。男走出雾气站到了她的面前。
对方也是大大的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看,烟雾缭绕中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良久之后,漂亮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轻柔地触碰,“这是在做梦,否则我怎么会见到顾小月。”
顾月白心跳急剧加快,他的手指依稀还沾着湿气,所过之处暖暖的麻麻的,目光触到他一丝不挂的身体,蓦然大叫一声,双手捂眼,背过身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南天呆住,这声音轻盈悦耳,与记忆中顾小月的声音不期然重叠,还有极为相似的一张脸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梦,而且她还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他还要问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过先确定一下再说。
“你是我认识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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