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庆历帝并非会因此而责怪百里流觞,阮明道早死晚死都是会死,眼下死了,也是没有差别的。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宋珩想,这事还不至于让秦王百里绍宇一早进了宋家门急巴巴地将自己拖进了皇宫之中,所以阮明道的死,不是重点,大约是阮明道中毒而死的那毒
宋珩同百里绍宇一同进入养心殿的时候,这百里流觞正站在金案前不知道同庆历帝说了些什么,庆历帝的眉头微微蹙着,瞧见宋珩同百里绍宇进入的养心殿,便是招呼了一声:“宋卿你也一并来了?”
百里绍宇听到庆历帝这么说,便是开了口:“儿臣自作主张,便是将宋珩也一并带来了望父王不要怪罪才是!儿臣只是觉得阮明道这事宋珩也是知情的,这多一个人也好,许还能给个主意。”
庆历帝摆了摆手,“无妨,宋卿的为人朕也是知晓的,断然不会随意地说了出去,且阮明道这事,宋卿也可算是功不可没,理应也该让宋卿知晓。刚刚流觞来找了朕,说这阮明道是服了毒不错,刚刚太医也诊断了出来,这毒,便是西芳国的剧毒,转轮王。”
宋珩听到庆历帝说的那话,尤其是听到西芳国的剧毒的时候,宋珩只觉得这事里头有些疑点重重,这事难道是西芳国做的?
“若是真的是西芳国做的,只怕也不该会做的如此的明显,即便是真的要做,也不该会留下这种暴露出的毒药来,世间毒物何止千万,要杀一个人本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百里绍宇想了想之后道,“我看这实在是有心人故意布置,目的是想要惹起我们北雍同西芳之间的不合,若是战事又起,这幕后的黑手自然是能够渔翁得利。这本就是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幕后之人着实是居心叵测。”
百里绍宇的声音恼恼的,“我看那晚晚公主根本就是一个被宠坏了小公主,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且这天牢境地,如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阮明道下了药,只怕晚晚公主还没有这么一个能耐。”
百里流觞微微颔首,他看向金座上的庆历帝,“儿臣同三哥的意见大致一致,这晚晚公主的为人暂且不论,转轮王这毒药委实太过明显了一些,如果真的要杀了阮明道,西芳国还有一些平常的毒药,甚至还有一些蛊毒都是可行的。”
百里流觞觉得西芳之国原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去杀了阮明道,西芳同北雍一贯交好,西芳除了毒药同蛊物,旁的多少有些贫瘠,每年都是要从北雍够进大量的铁矿,若是北雍断了同西芳的通商,西芳大约会断了一些活路的。若非必要,西芳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儿臣认为,这是一种试探!”百里流觞沉声道,“有人是想要用阮明道的死,来试探北雍会不会怀疑西芳,会不会怀疑西芳别有所图,会不会同西方之间生出了一些旁的嫌隙来。若是我们同西芳之间开战,只怕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倒是国库空虚国力削弱,自然会有人乘虚而入。”
庆历帝皱了眉头,也有些郁色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百里流觞的话,“按照流觞你的意思,这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便是南嘉,东极同白玉京?”
“不,委实也有可能真的是西芳。”宋珩淡淡地开了口,她朝着庆历帝行了礼,这才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话说出口,“诚然如睿王同秦王殿下这般认为,西芳也有可能是这样想的,因为这毒下的太过明显,一般不会有人做。这反其道而行之,自然也就不会让人更加怀疑了。”
百里流觞看了一眼宋珩,点了点头,宋珩说的这话倒也不是绝对的没有半点的道理,西芳也只是有着这个可能存在的,其实不管是哪个都好,国力强大的时候畏惧着,国力衰弱的时候觊觎着,总是不变的,。
“依宋卿之言,那便是都有可能,那这事态是要如何解决的?”庆历帝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实,原本他还只以为是三处,但是现在看看,一个一个都是有着可能的,半点都是脱离不离干系的。
“陛下,这事说简单也算是简单,说难办也可算是难办的,不过就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宋珩露出浅笑,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眼下是在一个困局之中,姿态轻松无比,一点也不为难。
“哦?”庆历帝看着宋珩那模样,只觉得这个小丫头眉宇之中总是露出一副睿智的模样,同她说话倒是有几分意思的。
“不管是谁做的都好,陛下可全然不去理会。”宋珩不假思索地说着,“原本这阮明道就是应该要杖毙的,眼下虽是服毒死了,不管是服毒自尽也好,被人下药毒害也罢,陛下都可不予理会,因为阮明道已经没有价值了。为了一个罪人同旁国大动干戈又何必呢!”
庆历帝听着宋珩这话,哈哈一笑,拍了一下龙案之后道了一声:“好一个宋珩!”
庆历帝的语气之中充满着夸耀,不过宋珩也的确是值得他夸耀的,不过就是三两句话就是已经彻底地解决了这个难题。的确,阮明道已经没有了那需要北雍深入追究的价值,就算是他身为一个丞相,也没有那值得大兴战争的。全然当做没有这件事情发生,即便是西芳所做的,那么同西芳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嫌隙,即使不是西芳做的,这幕后之人这般的举动也不会有什么利益可图了。
“若是旁人问起阮明道呢?”庆历帝又问了一句。
“陛下那就赏阮明道一个脸面吧,便是让他称病不朝,因病休养,久病不愈之下卒了也是常有的事情。眼下这件事情按兵不动即可,难道还有人要闯入了阮家瞧个究竟不可?”宋珩凉凉地笑着,半点也不以为意。
“可!”
庆历帝点了点头,这法子倒是一个极好的法子,眼下就让阮明道“病着”吧,等过一段时日再让他“死去”就是了。这原本还要商讨着如何去应对,眼下倒是全部都已经解决了,庆历帝发觉这些个烦心事一解决了之后,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敞亮了起来,心烦气躁也一并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宋珩,这般明智的女子委实太过可惜了,这谈吐能用兵的倒是个极其难得的,这镇定的气场倒是半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子所应该拥有的,宋成那样的男人,居然是教导出了这样的好女儿来。
“这事便是按着宋卿的主意去办吧,流觞,你可是寻了一个好的下属,这宋珩功夫俊俏,能是给你当做教头教导三军,还能够给你当做教头,也能给你当做军师,你这用人的眼光,也可算是毒辣了!”
庆历帝哈哈一笑,看着百里流觞的眼神之中也充满着赞许,他一贯是最看中自己这个儿子的。他想再过一两年,再让流觞再成长一些老成一些之后,便是将国祚的大任交托到了他的身上,他在军中有威望,为人又是正直的,是继承大统的极好人选,身边也有些能人异士相助,想来北雍在流觞的手上会有辉煌的成就。
原本,庆历帝不让阮影担任三军教头也是这么一个主意,阮家在官场上也已经算是强大了,若是再让阮家将手触及到了军营之中,那倒是成了一处隐患。
百里流觞也已经过了弱冠的年纪,一般的男子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该成家立业了,原本庆历帝见百里流觞眼下已经可算是立业了,也算是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他本打算着借着这一次春宴的机会将阮碧兰指了,这样一来,等到他日流觞继承大统,朝廷和军营也可算是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
却不想,那女子竟然还是个孽种!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够配给自己的孩子,庆历帝现在想起阮家一门都是觉得恶心不已,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信赖和疼爱,就像是一场笑话一样。
索性,还好
庆历帝想着,要想要配得上流觞的女子,约莫着是也该是像是宋珩这样的聪慧的女子才是,可惜,宋珩这样的女子,偏偏已经是被沈从墨给瞧中了,甚至还是在百官面前表了情,若是旁人庆历帝或许还能不给一点面子,但是那是藏剑山庄,那是沈家
这样想着,庆历帝身边一贯伺候着的总管太监汪德海便是跑进了养心殿之中,“陛下,南嘉国国师凤血歌求见。”
凤血歌?!
庆历帝微微一愣,他是没有想到那凤血歌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求见,这刚刚他们还曾说起过南嘉会不会同这事有些干系,这才不过多久的时间,这凤血歌便是来求见了。
庆历帝的心中略微有些困惑凤血歌眼下前来会有什么事情,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宣!”
门口有着嘹亮的声音喊着:“选南嘉国国师凤血歌觐见!”
这声拉得长长的,几乎是有着回音的出现,有种百转千回的意味。
凤血歌就是在这余音绕梁一般的声音里头慢慢地走进了殿中,他还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袖口领口处绣着暗色的纹络,那一头白发沾染上了外头阳光的光线,熠熠生辉。
“臣谒见庆历帝陛下,陛下万安!”凤血歌的身子站得笔直,目不斜视,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臣下拜见,倒像是在宣告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凤卿免礼,”庆历帝看着凤血歌,沉声问着,“不知道凤卿今日这一早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臣昨日接到南嘉的信件,信件上说陛下病入膏肓,臣今日一早特地来向是陛下辞行,这余下来的春宴臣怕是不能再参与了。”凤血歌缓缓地道,“臣即是要回国了,还望陛下将在贵国叨唠许久的六殿下让臣一并带回去,陛下可是应允的吧!”
凤血歌的话虽然是带着询问的口吻,但是声音之中却是半点否决的权利也是不给,根本就是明白地告诉庆历帝一件事——我是要走了,这人我也是要带走的。
宋珩觉得凤血歌不过是寻了一个名目要回了南嘉,这个人囚禁帝王十年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景仁帝眼下病入膏肓而急着回到南嘉去,他根本就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