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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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洗剑录-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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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豪再次惊赞。 
    冷冰鱼“破云震天笔”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滑出——这一招没有任何惊人的力道,诡异的架式,但轻、灵、巧、快、稳,言语难叙,这一招看来丝毫☆不觉辛辣,但银光颤动,已将杨不怒前胸“玄机”、“将台”、“侞泉”之间的十’处大袕,完全笼罩。 
    杨不怒拧腰转身,鬼头刀如闪电,如狂飘,势如风卷落叶,式如风凰展翅,白银光下反挥而出。 
    这一刀连消带打,自对方,攻向对方无法招架之处,用的当真是狠极、险极! 
    哪知冷冰鱼还是纹风不动,直等这一刀已堪堪到来,手腕一拧,笔柄已恰巧点中了他刀尖之处。 
    鬼头刀立被震开,“破云震天笔”笔身已随着那手腕一拧之力,乱洒而出,这一招亦攻亦守,攻守完全融于一刹那间,妙造天成,挥然自如,其狠辣、凶险处,又远在杨不怒那一刀之上。 
    两招拆过,齐星寿等人面上忧虑之色,已更见沉重。 
    潘济城本与齐星寿并肩而立,此刻不禁悄然叹道:“杨七侠体力已是强弩之末,兵刃更不称手,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只怕唉!十招之内,他兵刃便当真要脱手了。” 
    齐星寿浓眉深皱,沉声道:“何况冷冰鱼仗以威震武林的‘飞鱼穿鱼式,凌空十八刺’还未使出,便已着着占了先机唉!淮阳门的英名,莫非真要在今日断送?” 
    潘济城道:“但愿有人能替下杨大侠,否则” 
    齐星寿苦笑道:“此间人又有谁有把握能是冷冰鱼的敌手?” 
    潘济城双眉一轩,但随即垂下头去,长叹不语。 
    就在这时,黑暗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喝道:“第五招是第五招了,看来不必十招,‘淮阳’杨不怒兵刃便将脱手。” 
    就在这短短五招间,杨不怒鼻洼额面,果然已观出了汗珠,鬼头刀使出,也不再有那种令人动魄惊心的威力 
    竹林中人目光中的痛苦与矛盾之色,已尖锐得有如两柄剪刀,几乎要将他的心一片片剪成碎片。 
    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面色,却已可看出他连手指都已颤斜起来,他身子也已紧张而绷紧。 
    他不能也不忍在这里袖手旁观,看着杨不怒将一世英名葬送,但他也不能出去,只因他出去后,只有毁了杨不怒。 
    也毁了他自己。 
    只见杨不忽一刀劈出,刀势虽仍笔直,但刀尖已有轻微颤料——他力道已无法贯注到刀尖之上。 
    冷冰鱼第六招使出,银光盘旋,已将杨不怒身形完全笼罩,无论任何人都已可看出,他三招之内,已可使杨不怒落败。 
    竹林中人脚步迈出,又缩回——也就在这时,他身后假山石隙间,突然传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呼唤,唤道:“方宝玉!” 
    这三个字有如一枝冷箭,一箭射入了他心里,他身子一震,并未回头——不问而知,他便是才脱魔窟的方宝玉。 
    石隙间语声又已冷冷接道:“方宝玉,杨不怒为了你,正在与人苦战,眼看便将落败,你却躲在这里,你还算是人么?” 
    方宝玉咬住牙,不回头,沉声道:“你是谁?” 
    石隙中人道:“你不必问,也该猜得出的。” 
    他两人说话虽然俱都十分急促,但这时冷冰鱼已使出第八招来,银光如电,杨不怒抬臂挥刀,迎向银光。 
    他虽已明知这一刀万万接不住冷冰鱼这一笔之力,但他除了挥刀迎笔之外,既别更不能闪避——他又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银光与刀光相接,银光突然顿伎——“破云震天笔”与鬼头刀边缘已轻微接触,银笔虽末击下,鬼头刀也无法撤回,也无法移动,只因他刀势一动,银笔立将乘势而下,鬼头刀便必将撒手飞出——杨不怒此刻已有如被压在巨石下的蚯蚓一般,已只有听人宰割。 
    这是胜负分际之一刹那间,推阳派的声名,眼见已将在这一刹那间葬送,四下观战群豪,都已在不知不觉间为这紧张的局势而屏息,园林死寂,风吹草动,甚至连呼吸之声都已不复再闻。 
    冷冰鱼一招仍未击下。 
    灯光下,只见他冷傲的面容上,已泛起轻蔑与讥嘲之色,冷冷道:“杨不怒,你若不愿我这一招击下,只要承认方宝玉确是骗子,万子良确是欺世盗名之辈。” 
    杨不怒虽然咬紧牙关,但身子仍不禁因激怒而颤抖起来——刀光颤抖,与银笔轻击,发出一连串叮当声响。 
    方宝玉身子也正在随着这响声颤抖,颤声道:“你是五行魔富中人,你们将我放走,却又令我武功尽失,为的就是要我面临此刻这种痛苦,是么?” 
    石隙中人笑道:“不错,你此刻总已该知道,江湖之路,你已无法再走,你还是回来吧,普天之下,此刻只有“五行宫”还是欢迎你的你此刻也已该知道,天下群雄,除了我‘五行宫’中之人外,己无人再信任于你。” 
    方宝玉咬紧牙关,紧握双拳,不能答话。只听冷冰鱼冷道:“杨不怒,你此刻总己该知道,你生命.与名声俱已在我掌握之中,我随时都可将之毁去,你无妨再停细考虑考虑,是说?是不说?” 
    杨不怒亦自咬紧牙关,腮边肌肉都已一粒粒冒起。 
    方宝玉望着那颤动的刀尖,望着扬不怒那充满悲愤与痛苦的面容,他手掌突然松开,心里已有了决定。他知道自已功力虽已尽失,虽己无法与人相争,但只要他走出去,使可令冷冰鱼住手,便可救下杨不怒。他已决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他大步走了出去。 
    观战群雄,已越聚越多,但人人俱是屏息静气,四下仍是一片死寂——长久的静寂后,那刀笔相击声,便显得分外清脆。 
    突然间,人丛外传来语声,一字宇道:“方宝玉在此,请冷少庄主住手!” 
    语声虽不高,但在这死寂中听来,却显得分外震耳。 
    语声一响,刹那间,群豪便已都不禁被惊得呆了。 
    然后,便是一场蚤动,有的回身,有的轻呼——外面的人已纷纷让开了道路,里面的也已闪开身子。 
    只见一个青衫少年,穿过人丛,缓步而来,在这么多惊诧、好奇、轻蔑、怀疑的目光注视下,他犹如行走在无人之境,声色不动,神情自若,人丛中不知是谁已脱口呼道:“不错,果然是方宝玉!” 
    冷冰鱼早已动容,但直到此刻,还未撤手——此刻突然轻啸一声,凌空掠起,倒翻而出。 
    接着,“当”的一响,杨不怒长刀已落,身子也“扑”地跌倒,唯有双目紧瞪着方宝玉,目中神色亦不知是欢喜?还是愤怒? 
    但见银光一闪,冷冰鱼已飘飘落在方宝玉面前。 
    两人面面相对,片刻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以双目凝注着对方,谁都未曾将目光移开。然后,冷冰鱼晒然一笑,道:“原来方宝玉就是这等模样,我只当骗子的模样,生得本该与别人有些不同才是。” 
    方宝玉微微笑道:“阁下可是有些失望?” 
    冷冰鱼狂笑道:“不错,冷某确是失望得很” 
    方宝玉笑道:“但在下之失望,却更甚于你,在下本以为‘连天山庄’的少庄主是条英雄铁汉,哪知他也会一些乘人于危,投机取巧的手段!” 
    冷冰鱼笑声骤顿,怒道:“你这骗徒,你有何资格对稳如此说话?我若不那般做法,又怎能将你这骗子逼出来?” 
    方宝玉道:“在下此刻已出来,阁下又当如何?” 
    冷冰鱼厉声道:“我要怎样,不说你也该知道。” 
    方宝玉目光瞬也不瞬,笑道:“既是如此,请!” 
    “请”字出口,微一抱拳,倒退半步,寒笑卓立。 
    他早已决定牺牲自己,心头自是一片安详,明澈如镜,他明知自已实已挡不住冷冰鱼轻轻一击,只望自己能以鲜血洗清羞侮,以生命换取名誉,他早巳不准备作任何抵抗,神情自是分外从容,分外平静。 
    四下群豪,再次屏息静气,四下又复是一片死寂。 
    冷冰鱼脚步缓缓移动,银笔渐渐指起。 
    他面上冷傲轻狂之色,已不复再见,只因他委实猜不出这对手武功之深浅,他自己只有诚心正意,以期作石破天惊之一击! 
    一片乌云悄然而来,掩却了半天星光,风势突然转强,满园木叶,抄沙作响,天地间立时充满肃杀之意。 
    冷冰鱼银笔平举,这一招却仍迟迟不敢出手。 
    四下群豪,渐渐又起了蚤动——冷冰鱼早已知道方宝玉只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此刻为何还这般谨慎小心? 
    只见方宝玉凝然卓立,嘴角仍带着份淡淡笑容,他身形毫末作势,全身上下,每一处看来惧是空门大露。 
    冷冰鱼掌中银笔,看来无论自任何方向击出,惧可将方宝玉击例,但宝玉这一份出奇的镇定与从容,却又震惊了他,这使得宝玉全身每一处空门,看来又都似乎是诱敌的陷阱——他怎敢轻易出手? 
    他再也无法自宝玉目光中,瞧出一丝惊惶之色,他自己便不免有些煌乱起来,宝玉越是冷静,他便越是惶乱。 
    战场上情况之微妙,往往会与情场相似——双方之间,若有一方能出奇的冷静,另一方便难免惶乱,两人之间,若有一人能出奇的坚强,另一人便难免脆弱,情场中“薄情”,常会是最引人的魅力,战场上“冷静”,永远是最强的武器!只是这种“薄情”与“冷静”,说来虽易,做来却难——情场中又有谁能对自己心爱的人如此忍心?战场上又有谁能将随时俱都可制己于死命的对手全不放在心上? 
    潘济城目光闪动,突然大声道:“泰山之会,反正已近在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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