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忘了,朔夜,你来一下。”顾名航朝梁朔夜说了一句,就很快离开了房间。
梁朔夜看到,顾名航在转身的刹那表情恢复严肃,他隐隐猜到,也许是商海出事了。
“你先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梁朔夜说着,已经起身。
乔木去买了水回来,在走廊里,他遇到刚从病房里出来的梁朔夜。
要是可以,乔木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见到这个人。
乔木的脸上写着排斥疏离,梁朔夜会意而笑,默契地与他保持友好的距离。
两个男人在走廊里擦肩而过,彼此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顾名航的办公室,梁朔夜开门见山地问:“商海出事了?”
“嗯。”顾名航不假思索地肯定,“他的大脑出现严重的抗药反应,目前的治疗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方式。”
“接下来?”梁朔夜闷声问,他背对着顾名航站在窗边,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湿润的风从外边吹进来,梁朔夜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游离。
“要做最坏的打算。你打算告诉她么?”顾名航坐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病历本翻阅。
梁朔夜没有回答,他的眼角浸润着雾气,雾气在他的眼睛里缓缓弥漫。
“小四倒是没什么问题。他随时都可以出院。”顾名航下意识地说,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梁朔夜的反应,“夜,我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吗?”
“猜什么?”梁朔夜转身问。
顾名航挑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和那位女士的关系。”
梁朔夜笑,嘴角有隐约的冷意,“你猜到了什么?”
顾名航老实说:“你们之间有太多棱角无法契合,你们彼此欣赏甚至喜欢,却没有办法真的靠近。说实话,她不适合你,夜。”
顾名航是恋爱好手,他的恋爱经验非比寻常,既然他这样说,梁朔夜很好奇地想要知道理由,“何以见得?”
“刚才,我站在那里观察了那么一小下,我发现,那位姑娘的眼睛里,有你不想看到的东西。”
梁朔夜不置可否,“然后呢?”
“然后就是,好巧不巧的,我多看了你一眼,这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顾名航卖起了官司。
梁朔夜却极有耐心,“什么?”
“夜,你的眼睛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东西。换句话说——你们都在试探,或者,你们都不确定,这样麻烦的关系,难怪我总觉得你们之间这样麻烦。”
回去的车上,梁朔夜让阿毛送他去他常去的那家KTV。
他不想回家。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证明,他和商晴之间“麻烦”的关系。
顾名航也许只是说说而已,他却真的在意起来。刚刚在病房里的那几秒,他就在想,他们之间这样莫名其妙而又暧昧纠缠的关系。
原本,他想得不多也不复杂,可是近来这段时间,他胡思乱想的时间越来越多。
这让他觉得麻烦。
梁朔夜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喝酒。
唐凰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简单说了名字便挂了电话。
他其实是希望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儿的,发一会儿呆也好。
包间里的光线很暗,梁朔夜的侧脸浮凸在很暗的光线中,寂静一片。
有人敲门,梁朔夜以为是唐凰,“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外面明亮的光晃得梁朔夜眯起了眼睛。他眯着眼看来人,看到了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
“请问,您是梁朔夜先生么?”
梁朔夜心情不大好,嗯了一声。
女人娇滴滴地又说道:“梁先生,我是可晴,我进来喽。”
晴?
梁朔夜愣怔了一下,“你叫什么?”
“可晴。”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进来。”梁朔夜低头放下酒杯,嘴角牵出一抹冷酷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更新~!
因为丁丁的话,我又重新开始更了。写文真的是一件需要鼓励的事,需要很多很多鼓励,因为写文实在是太苦逼了~~~苦逼的人需要鼓励~~~
☆、三十六、
昏暗的光线下,这个叫可晴的女人身段妖娆地扭到梁朔夜的身边,藕臂轻探,便探到了梁朔夜的脖子上。她画了很美的法式水晶指甲,指甲尖是很秾丽的大红色。
可晴很热络地伸手抓走了梁朔夜拿在手里的杯子,拿到嘴边便很潇洒地一饮而下。
她喝酒的时候,一直在用眼角观察梁朔夜。可是,梁朔夜的脸上,除了冷漠,还有微笑。
那微笑仿佛带了毒,让可晴觉得害怕。可,她既然已经来了并且坐到了这里,就没有要走的理由。况且,只是陪一陪酒,就有七位数的酬劳可拿,她又不是傻子,她一定会全力以赴讨好眼前这个男人。
“谁叫你来的?”梁朔夜就着可晴递上来的酒杯喝了一口,佯装好奇地问。
这个女人身上有太明显的做作,这样明显的伎俩,他梁朔夜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潜意识里,他突然很想满足一□体内某个窜出来的欲望。这个欲望没有任何“情”的成分,他单纯只是想恶作剧而已。
可晴脸上有刹那的意外,她本以为这个男人和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当猎物送到嘴边,他们只会心甘情愿地品尝而不问其来历。所以,当梁朔夜问起,她多少有些反应不及。她见过的男人千千万,在一起的也不少,她自问对男人是个中好手——她了解任何一个接近自己的男人,就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
“梁总认为是谁叫可晴来的呢?呵呵,当然是可晴自己想来的呀。”
梁朔夜十分赞许地看了可晴一眼,眼睛里有湿湿的水汽,“哦?你找我做什么?”
可晴并不认为梁朔夜在开玩笑,因为梁朔夜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明知故问是那么明显。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识抬举的人。初始的锐气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受挫,但可晴就是可晴,可晴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当然,是□做的事情呀。”
其实,梁朔夜到这里来,真的只是纯粹的消遣,外加无聊地打发时间。
今天一整天,他的思绪都格外乱,乱得他都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拿商晴怎么办。
爱情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到有默契,默契到一个眼神便了然对方的心思。
他追求的不过是这种单纯的感情,可到了最后,他发现,他自己都已经不再单纯,而他所追求的感情,或许也只是过眼云烟刹那焰火罢了。
曾经理想中的样子,在遭遇现实的打磨后,早已面目全非。没有人喜欢看自己的梦儿破灭,因为品尝破灭的滋味,是那么不好受。
梁朔夜自觉自己此刻心情很不爽,可晴的出现似乎让他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很漂亮,也很聪明。”梁朔夜无聊,捡了最廉价的话说。
可晴很开心地眨眨眼,冲梁朔夜笑,“梁总果然不是一般人。”
“此话怎讲?”梁朔夜来了兴致。
“因为梁总是第一个,见了可晴没有任何想法的人。”可晴说得很无辜,浓密卷翘的睫毛上似乎带了水汽。
梁朔夜笑,问:“何以见得?”
可晴也不避讳,直接说:“你的眼睛,里面有很干净的东西。”
可晴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直直地看向梁朔夜的,她的眼睛里是对梁朔夜绝对的赞美,梁朔夜看在眼里,心里寂寞一片。
这种没来由的寂寞从很深很深的心里滋生出来,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这种怆然的思绪更加浓烈。梁朔夜自知,他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倾心的人,他曾经以为自己知道这个人会是谁,但到头来,他只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成分多了那么一些。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他很多次的试探和努力,在那个人眼里,都是零。
他那么骄傲,他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面具,他把最真实的自己完全表现在她的面前。
她全不在乎。
梁朔夜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迷信的人,也不相信所谓的缘分。缘分这种东西太微妙,他宁可相信那是命中注定。
遇见商晴,真的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之前,没有人告诉他,他会遇见商晴,且是在那种场合那种奇怪的情境下。
生活会开各种各样的玩笑,他会让你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遇见意想不到的人。
并不是没有忐忑,并不是没有顾忌。可梁朔夜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分寸在遇到商晴之后变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很乱,很纠结。
他明明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
可他想一直就这么错下去,什么都不改变。
“当一个人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却还要明知故犯地继续错下去——这个人,是不是很傻?”梁朔夜问可晴,用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
可晴一听就笑了,笑得很轻却意味无限,“没有什么傻不傻的,但凡是人,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变态到连自己都不认识。”
可晴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字字都像咬着一把刀。梁朔夜听了,面上现出难得的愉悦,“这么说,你也曾经‘变态’过?”
“梁总对这种事情也感兴趣?我还以为”可晴故意卖了关子,“我还以为,梁总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个正常人。”
梁朔夜并没有觉得可晴的话冒犯了他,他倒是很欣然地接受,“或许,我们是一类人。”
“在这样的地方谈论人生,是不是太时髦了点儿?”可晴转移了话题,这样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在这里深谈,他们应该到另一个地方做另外的事。
这才像话。
梁朔夜没有否认,他只是淡淡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大有不喝完不罢休之势。
可晴在一旁,默默无言。她忽然觉得,和这样俊美的男人呆在一起却不说话保持着这么一种安静的状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