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是,这是给我惹麻烦的补偿。
我才不稀罕什么补偿,这只会让喜欢他的徐琳琳更加和我势不两立。
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想着想着,本来在书本上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他脸上。
说实话,他长得的确特别祸害女生,尤其是睫毛。
男生的睫毛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很多年以后一个朋友对我说过,每个男生的睫毛都是一个天使的翅膀,它等着命中注定的女孩带着它飞翔。
“再看就要收钱了!”他突然睁开眼,眉间全是笑意。
“谁看你了,自恋吧。”我赶忙扭过头,玻璃窗上倒映女生青春的脸,分外的红。
第一次,有些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们脚步匆匆,“下雨了呀。”
我走到奶茶店门口,有些焦急,他怎么还没来接我?
杜牧白这时就在我左边,雨越下越大,世界仿佛成了一片汪洋,川流不息。
他把伞仍到我怀里,丢下一句“别感冒了。”冲进一片看不清的世界中。
他难道不知道有人来接我么?想喊住他,才发现少年的身影早已淹没在雨中,不见了踪迹。
那一刻,我听到内心深处有什么破土而出的声音。一阵隐隐的疼痛瞬间漫布全身,原来心疼人是这样子的。
当晚,几乎一夜无眠,天快亮时好不容易睡着,只觉得梦里有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在雨中朝着我微笑,瞬间心暖倾城,光年为他黯淡。
醒来后,我知道我完了!
魂不守舍了一天后,放了学立刻跑到奶茶店。
他看到我跑得急急忙忙的样子,笑出声:“是不是怕我跑了啊。”
我嘴硬:“才不是,来还伞而已。”我把伞扔到桌子上,不再看他。
“我把伞都借给你了,自己挨淋,是不是该有些报答啊。”
“你想要什么报答?”
他假装沉思了一会,镇定自若地说:“那做这把伞的女主人,可好?”
三月的风已经很暖,慵懒的阳光却让人有种落泪的感觉。
我同样镇定自若地回答,好。
雨过天晴的街道,有泥土的清香,有空气的清新,还有两个年轻人互相的珍惜。
在所人激烈地猜测我和杜牧白关系时,我们手牵手的站在人前。不高调,也不低调,但已足够有杀伤力。
缘分就是这样,有些人,一辈子的时间也走不到一起,而有些人,幸福往往来得措手不及。
我和徐琳琳整个“叙旧”过程两个人都很平静,但是两个人同时都明白,对方再努力压抑着些什么不让它爆发。
聊了好久,大都是往事重提,但有一段彼此都没提起。
快天黑时,各自回离。
我走了几步,转过身看见徐琳琳的白色连衣裙在黄昏下努力摇摆,本自年轻的身躯我却看到了苍老的意味。
我还能清楚地回想起三年前徐琳琳找我那天,她穿得就是一件短袖连衣裙。
初夏随着知了的叫声如期而至,教学楼大片土地掩埋在绿杨阴里。即使吹一阵风,仍然是非常闷热,可能快下雨了吧。
走出办公室耳边还回响着班主任重复了n遍的那句,“你从年级第一退步到年级三十十名这是什么概念啊,你知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很快乐。
跟杜牧白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那种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无比满足的甜蜜,那种因为一刻不见就思念成灾的感觉,老师又怎么会懂?就像现在,我要立刻去找他,诉说心里的委屈与压力。
走到楼梯拐角处却看见了让我我不想看见的人。
刚要绕道,她却叫住我。
“于念棠,我有话对你说。”
我不理她,继续向前走。
“关于杜牧白的!”
我转过身,假装不在意地说:“徐琳琳,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说这次考试你退步了很多名哦?当然,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我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她看我要走赶忙说:
“知道杜牧白为什么跟你交往么?你以为他爱你啊,他不过是为了让你分心,为了年级第一的位置罢了”
“很多同学都知道,只是你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已。”她补充道。
我原本不相信徐琳琳的话,可是看着她不像撒谎的样子又仔细想想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成绩的退步,第一次那颗年轻恋爱的心开始摇摆起来。
突然的心慌让我有点颤抖,去找杜牧白的脚步不免的放慢,小心翼翼地仿佛将我凌迟。
杜牧白班的门是掩着的,但是我知道他在里面。就在我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听到里面的谈话,立刻停下动作。
“牧白,你还没跟那个于念棠分手啊?”是牧白最好的朋友阿佑。
杜牧白没有回答。
“你不知道那些关于她的传言有多难听你也知道,每天都有个男人来接她。”
我推门而入,无视满脸尴尬的阿佑,轻轻开口;“牧白,放学有一会了,走么?”
只要他告诉我,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我还会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不管流言飞语,只在乎细水长流。
“你先走吧。”停了几秒钟又说“我有些事要处理。”心不在焉被他掩饰得不着痕迹。
“杜牧白,我再问你一次,走么?”这些,早已经超出我自尊所承受的范围。
“你先走”
还没等他说完,我转过身把那八个字说得很缓慢。
我说,杜牧白我们分手吧!
看吧,因为我们年轻总是自尊过满、姿态高傲,以为活在世界上便要唯我独尊了。
可现实哪有那么逆来顺受,所以童话改变一点,我们就要山崩地裂。
离开教室的时候,一颗泪落下,滚烫滚烫的。
没多久,感觉他追出来,两个人跑着下楼的声音震得整个教学楼摇摇晃晃。
我突然想起和徐琳琳聊了这么久,竟然把万勉忘了!
赶忙拨通了他的电话,我说对不起对不起,他说,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给你买了晚餐
刚挂了电话,我便收到徐琳琳发来的短信。她说:于念棠,你真没良心,你怎么可以找男朋友呢!你忘了杜牧白是因你而死吗!
是啊,杜牧白已经死了,是我害死的他!那段我跳逼的回忆还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痛苦瞬间将我淹没。
杜牧白还是追上了我,为了不让老师看见,他把我拉到了教学楼后面空旷的土地上。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放开我!”我开始像个泼妇一样不停地捶打他。
杜牧白不管我的反抗,抱住我,疯狂地吻。
想起徐琳琳的话,想起他刚才的冷漠,胃里一阵翻滚的恶心让我使出最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杜牧白,你真让我恶心。”
“你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从来没看到过如此骇人的杜牧白,与以前的温柔,判若两人。
“那些传言,那些传言,你怎么解释?”
雨水太大,我必须扯着嗓子喊,免得声音被淹没。
“于念棠,你敢跟我提传言。你的传言呢,你给我解释过么?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啪!”
即使雨声很大,但我甩过去的巴掌仍然格外的响。
本来,我还觉得杜牧白和别人不一样,他从来不因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问我什么。
但是,现在才知道,他和别人一样,一样侮辱了我。
曾经的童话,是安徒生还未编制的梦。
那些曾说过的轰轰烈烈、海枯石烂在现实与世俗面前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摇摇欲坠。
突然而来的绝望与无力几乎将我吞噬,我转身,疯狂地跑。
任他在我身后如何呼喊。
穿过马路,他的车就在奶茶店门口。
我跳上车,还好外面下着雨,脸上的泪水可以解释为被淋的。
“快开车。”我没有了一丝力气。
“和男朋友吵架了?叔叔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谈恋爱,偏偏不听。这次退步那么多,回家怎么向你爸妈交待。”
我不语。
在叔叔发动引擎的时候,突然不知所以的一阵窒息。
我终究是没有在意,闭上眼,泪流不止。
回到家,还没等到被爸妈教训,因为淋雨,突然病倒了。
这一病,来得快,高烧不退。
再加上杜牧白带给我的伤痛,半夜总会不安地惊醒,仿佛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也会反思,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年轻了,心的承受能力还不强,一点小事总会引起狂风暴雨。
再回学校,已经是几天之后。
当所有人看到我后,要不绕道而走,要么指指点点,我感觉更加的不安。
回到教室不到三分钟,阿佑踢门而入,眼神想要杀了我一般。
“,都是你害死了他。”
来不及思考,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你你说什么?”
“如果他不是跑着去追你,他怎么会死!啊,怎么会!”
我不知道的事是,那天我打了杜牧白一巴掌跑开后,他也觉得自己说的太重,追着我出了校门,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把他撞得好高好高,在空中三秒,他看到我上了车离开,然后堕下,当场死亡。
只感觉周围再也没有一点声响,世界开始天翻地覆。
我忘了老师是怎样拉走失去好朋友心痛的阿佑。
我更忘了,自己是,自己是如何行尸走肉的活到今天。
今年暑假,我去了杜牧白的墓地。这是牧白过世多年后,我第一次来。
去牧白墓地的路上开始下起雨,不似以前那么大,反而是细绸的小雨,一点一点,多添几分哀怨与缠绵。
牧白,我来看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以前总是逃避,我不相信本来好好的牧白怎么会死呢?他怎么舍得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呢?我们还没有把误会解开,还没有给彼此一个机会。他怎么就走了呢,肯定是为了惩罚我,在一个地方躲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