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杀人者唐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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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杀人者唐斩-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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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得了的事。所以贝玄衣第一次去杀萧佛狸时,他的朋友都离开了他,连女友也投入他人
怀抱。
    只是到了贝玄衣第二次逃得性命后,他的朋友、女友,比以前足足多了十倍。名声也响
了十倍!虽然还是人人都认为他逃不过下一次萧佛狸的反击。
    连萧笑也敬重他。
    萧笑就是这两个座上刺客之一。常眯着眼,摸着用剑把胡子刮得精光的下巴。
    萧笑是萧佛狸的徒弟;也是萧佛狸唯一的儿子。
    还有一个刺客是蒙面的,终年都以紫巾包住了脸部,只留下眼以上的部分,额中有一块
青记。
    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叫廖碎,虽然没干过什么大案子,但每次单独行刺,从未
失手过一次。
    王寇是第六个座上刺客,自从许显纯一役后,他就变得非常有名。
    刘桥眯着眼睛,抚髯打量着他,然后对他说:“了不起。比我想像中还要年轻。真是英
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说罢呷了一口酒,笑道:“‘灯笼’去了九人,就只有你一人回来,了不起,来来来,
我敬你一杯。”
    王寇举杯喝了,他站起来举杯的时候,用杯子挡住了脸孔。因为那时他心中一直反复在
想,我该不该承认呢?我该不该坦承呢?
    ——“灯笼”一役中,我根本没有出手。
    ——我只是在屋檐上,不敢下来。
    当酒液润滋了唇,灌到喉里,一阵熙暖,直透下了心肺,然后浑身热腾腾了起来,他待
刘桥坐下去后才坐下,坐下的时候已决定了一件事:
    ——既然没有人知道,他又何必自揭疮疤。
    ——正如喝下去的酒,温暖了自己,沸腾了自己,就得要胜酒力,像个男子汉,不让它
吐出来。
    “谋杀许显纯”之役后,他无疑是身价百倍,虽然许显纯的头是唐斩祈的,但九大高
手,只有他一人生还,亦是不争之事实。
    “可惜,”刘桥道:“可惜‘鬼杀手’唐斩今晚没有来。”
    “武林三大杀手”本向以萧、顾、唐为序的,但刺杀许显纯一役后,唐斩又一连串杀了
几个大名鼎鼎的人,声名变得在萧佛狸、顾曲周之上。
    “萧佛狸也没有来。”顾曲周说。他也没有见过行踪诡异的萧佛狸和唐斩这可以说是他
毕生遗憾,顾曲周已是年近六十的老人,但周身肌肉,没有一块是松弛的,满脸红光,神完
气足,他也故意袒胸露臂,让人看见他一身十六岁年轻小伙子也羡慕的肌肉,以及身经百战
留下的伤痕累累。对顾曲周来说,这些伤痕便是他搏战一生的碑搂。
    “萧佛狸是‘武林三大杀手’中最神出鬼没,神秘莫测的一个,要请动他来,似比登天
还难。”刘桥笑道。
    萧笑忽然一笑,笑得很狡黠问道:“刘大人难道认为要办的事,非要我师父来不可
么?”此言一出,座上有几个人颇不以为然及均有不服之色。
    刘桥也一笑:“萧老弟言重了,有顾兄以及六位在,我刘某人再说这种话,岂不是瞧扁
了诸位?”
    那额有青记的蒙脸杀手接道:“刘大人请我们来,酒也喝过了,菜也吃饱了,要做的
事,就待刘大人指示了。”说话的人是廖碎。他终年以紫巾檬脸,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身
世,他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刺杀。但是他的刺杀,却从未失手过一次。
    刘桥笑道:“廖老弟不必心急。这次召集诸位来,还是为了许显纯的事。”
    众人一呆,顾曲周道:“许显纯?不是已被腰斩长街了么?”
    刘桥摇首道:“他没有死。”
    王寇也动容道:“我亲眼看见他死了。”
    刘桥叹道:“死的只是他替身,那晚乌云蔽月,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死了倒好,他死了
‘六君子’就不致如此下场了。”
    众人心中震愕,纽玉枢静静地道:“刘大人你指的是左光斗、杨涟、魏大中、袁化中、
周瑞朝、顾大章六位大人惨死狱中的事?”
    刘桥黯然颔首:“是。”原来左、杨、魏、袁、周、顾,世称“六君子”,六位清吏廉
臣,因汪文言诬服案被执,迭加惨刑,致发秃齿落,后来左光斗为保存一口气,以图将来,
免邦国殓瘁,朝野人空,便在狱中议道:“魏阉等欲杀我们,不外二法:我若不肯诬供,掠
我至死,或夜半潜令狱卒,将我等浮毙,伪以病殁报闻,据我所思,同是一死,不如权且诬
供,俟移交法司定罪,再陈虚实,或得一见天日,也未可知。”议后诸人均以为然,俟再讯
时,便一同诬服。
    顾曲周叹道:“‘六君子’诬服一案,确是失策至极,魏阉何等奸诈,哪让左大人等交
法司托出真相?唉”
    “便是如此。”刘桥道:“魏阉得到诬供,即缉熊廷粥经略大人归案,又饬令许显纯这
好贼五日一比,刑杖无算,要严行追赃左大人等乃是清官,哪有银两可赔?诸人始悟失
计。奈已无及。几月下来,六位大人先后惨死。唉,他们身为朝廷命官,为百姓功德无算,
却死得体无完肤,连狱卒也惨不忍闻。杨涟杨大人死得尤惨,土囊压身,铁铃贯耳,仅以血
衣置棺中,躯肉不全,填尸牢陛,血骼交横,”
    顾曲周“砰”地一掌,击在桌上,骂道:“可恶!”
    廖碎霍然站起,手握成拳,怒吼:“可恨!”
    座上唯一的一名女子,身着天竺绸质尉蓝衣,也忍不住自贝齿迸出了两个字:“可杀!”
    这女子叫水小情,座上六名刺客杀手,都是男子,女子却只有她一人,她原来是王寇师
父的幼女,王寇击败师父后,这一向佩服他至深的小师妹跟他的一段情,也告无疾而终。但
一门虽众,刺客行列里除王寇享得盛名外,成名的就只有这水小情一人。
    水小情骂了这两个字,王寇心中怦地一动,想起昔日在清溪畔他逗小师妹玩,在背后唬
她一下,结果她坠人水中,他急忙抱起,水小情佯怒叱道:“可恶!”那一身窄衣沾水后的
曲线玲珑想到这里,他不禁直勾勾地瞧着水小情,脑里想着当日的情愫。
    水小倩本来正对魏忠贤许显纯残杀忠良,极感愤慨,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她
轻抬美眸,正与王寇双眼打了个照面她急忙又低下头去。
    这不是谈情的时候,也没有说爱的时局。
    可是两人都有些不经意的迷茫,他们已曾经沧海,在很多年前,阳光下,细雨里,他们
曾很为对方一颦一笑,度过无数思念的晨昏,但是,人只要在江湖上混过了些年岁,就会知
道人世间的情薄,不容许阳光细雨下的迷茫的
    为了杀一个人,她曾经虚情假意地依偎在多少男子的怀抱里,而他杀了一个人之后,又
曾梦醒在多少个萍水相逢女子的寒臂里?
    他曾经迷恋过她,她也曾经崇拜过他,但彼此都了解对方是脆弱无助的一面时,他们都
没有相儒以沫,毅然离开了对方。
    可是这一刹那间,他们都为过去而一阵迷茫。
    “刘大人,今日叫我们来,却是为了什么?”然后他摹然听到这一问,他立刻以双指力
扣自己腿肌,只觉一阵剧痛,指甲已陷入肉里,他心里不断的警告自己:
    ——王寇,你在做什么?一个杀手,这样痴情是疯狂愚蠢的!
    ——王寇。你今日是负重任而来,怎可如此!
    只听刘桥答道:“太仓人孙文多、顾同实、编修陈仁锡、修撰文震孟,武于蔡应阳皆被
降辟,而今魏阉当权,恣横霸道,无恶不作,叶大人仍关心国事,与御史黄厚素黄大人议
定,要剪除魏阉羽翼,得先铲除许显纯!”
    王寇却淡淡地道:“一切奸九都始自于魏忠贤,为何不先除祸根,却要来对付爪牙?”
    刘桥道:“国法纲常,不可或废,魏忠贤受皇上宠信,不能说杀就杀。”却听廖碎仰天
打了个“哈瞅”。
    王寇徐徐道:“若说魏忠贤不可杀,应依天理国法行事,则许显纯也是朝廷命官,怎又
可杀?”
    刘桥一愣。
    顾曲周即笑道:“朝廷中的国典纲纪,不是我们这些凡夫尘子可知的。”
    王寇冷冷地道:“我学剑杀人,不知朝章典法,只知人若杀我,我先杀人,今日我等不
杀魏阉,难道等魏阉来杀我?”
    顾曲周直想说话,刘桥却笑着截道:“王少侠,长街一役,许显纯虽未授首,但天下人
所皆知是,你与唐斩诛杀奸孽。现刻许显纯再现,是他机智狡诈,怪不得你,但为免江湖人
骂你们欺世盗名,许显纯还是一定非杀不可的。”这句话说得平淡,但隐带威胁,王寇闭上
了口。
    刘桥又道:“一旦万恶能除,以王少侠身手,叶、黄二位大人早想结交,王少侠当可大
显身手,叶、黄大人求才若渴,定必重用”说着大笑,拍拍顾曲周的肩膊笑道:“顾老
哥届时必定要在场,相爷、尚书和御史大人,早想面谢顾兄劳苦功高呢!”
    顾曲周伏首拜道:“多谢大人提意。”又转向王寇道:“还不谢过刘大人?”
    王寇很快地把形势想了想,摆在他面前是一道梯,上去是浮靡的富贵,下去是傲气的孤
寂,中间尽是乌烟瘴气,他微一咬矛,道:“谢刘大人。”
    刘桥持髯哈哈道:“肯上进的青年,我一向愿意竭力提拔的。”
    却听纽玉枢冷哼了一声,刘桥即道:“谒见叶大人的事,待事情办好,人人有份,我自
然安排。”
    萧笑忽道:“大人今日召集我们来,为的是刺杀许显纯的事?”
    刘桥道:“正是,许显纯现下正要迫杀熊廷粥,熊指挥是鞑子克星,镇守辽东,不可有
失,我们要制止许显纯下毒手。”
    纽玉枢即问:“狱中的事,刘大人怎地都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
    刘桥即答:“魏党之中,自然也有我们的人,譬如沈榷——”忽想起一事,襟口不语。
    纽玉枢立即追问下去:“沈榷只是魏忠贤党羽,阁臣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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