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杀人者唐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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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杀人者唐斩-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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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夸越说越激动:“我就是要跟他们周旋,我就是要跟他们作对,我要让他们知道,
他们凶,我比他们更凶。”
    他下结论:“我跟他们,誓不两立,实行恶斗恶!”
    “对不起,我说的太多了,全是无聊的东西,腐迂极了,近乎吃古不化,”张夸有
些不好意思,“你不明白也不要紧。”
    “你别小看了人。我就算不明白这些道理,但也了解你;”方心如闪着明亮而兴情
的眸子:“当年;要不是你留了余地,放过我们,我现在还在牢里”
    张夸望向方心如。
    方心如也不把视线移开。
    “但谁都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李大鳄要是个人,他就不会有今天的黑白二道
上的地位;”方心如诚挚地道,“我知道我不能劝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心,不过,
我要你知道一件事——”
    “要是你有事,你来找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方心如一字一句地道,”要是你
走投无路,来我这儿,我就是你的一条后路。”
    张夸深深的望着方心如。
    然后,他再度的移开了视线。
    “你是女人,不该插手江湖上的事的,那是很危险的;”张夸语重心长的说,“男
人的事,女人最好少管,那会安全得多。”
    方心如一笑。
    “你错了。”她傲慢他说,“第一,江湖上的事,就是社会上每一个人的事,无分
男女,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别以为只有你们男人才讲义气,”方心如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遇上值得为他
讲义气的男人,我也会跟他讲义气的。”
    张夸不但感动,简直震动。
    “你”张夸涩声道。
    “不错,我是女人,”方心如容色同时艳、同时倦,“但我早已是拒绝期待的女人。
你知道的。”
    夕晖透过玻璃窗的铁栏,照了进来,照在钢琴架上、沙发上、茶几上、茶杯上,也
照在张夸和方心如的身上。
    两人凝望着。
    收音机正预告着再过一会有“黄昏恋人”的歌曲点唱节目。
    ——这一刻过得好长。
    ——好久。
    ——就像永恒那么的天长地久。
    然后他们就听见笑声。
    张夸的小女儿张灵灵闯了进来,瞪大着无邪的眼睛打量方心如。
    张夸省悟,说:“灵灵,这是方——”
    “我见过她的,我一定见过这位阿姨的!”灵灵嚷道。
    方心如和蔼地道,“真好记性。”
    又一个小男孩闯了进来,比灵灵还调皮。
    张夸吩咐:“叫方阿姨。”
    “方一阿一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叫得像唱诗班的抑扬顿挫。
    张夸倒迎出口:“回来啦?”
    “暖,JOHN,我说荒唐不荒唐?无稽不无稽?”张太大一面挽着大包小包自市场上
买回来的菜肉和日用品,一面手上晃着本电视周报刊:“哎,我真不敢相信,真岂有此
理!”
    “怎样了?”张夸心不在焉的打趣道,”谭咏麟吃饭时吞下了一个玻璃不成?”
    “嘿,那还怎算是新闻!这才算是新闻!”张太太指着手上的小型周,“他们说—
—你信不信——真不可置信!”
    “你不说,我怎知道信不信?”
    “你当然不信呀!”张太太夸张地道:“他们说——曾志伟和泰迪罗宾在搞同性恋!”
    “哗?!”张夸在学着太太的夸张口吻:“搞成了没有?”
    “还没有吧?”张太太似也有些失望,”我找遍了那篇报导,那报导是说:按照推
测,有这个可能。”
    “按照推测:有这个可能,”张夸照太太的语调,讥诮地重复了一遍,“照我的推
测这家周刊可能面临倒闭,所以才制造一切危言耸听的新闻。”
    “不过这样也是好的,新闻有真有假,正好可以考验看新闻的人自行判别的能力。”
    方心如笑吟吟的走出来,跟张太太打了个招呼:“我们见过的。”
    张太太设想到家里还有来客:“方小姐来了?哎呀,你怎不一早告诉我!”张太太
在埋怨她的丈夫。
    “你一回来就一轮机关枪似的说个下停,我哪有机会告诉你——”张夸打趣地道,”
没关系,方小姐也不是外人。”
    “你尽会说这些无聊话!”张太太啐道。
    “那我先告辞了。”方心如说。
    “不多坐一会?”张大大间。
    “不了。”
    “方小姐还有点事”张夸解释。
    “你不送一送方小姐?”张太太耸恿后又自我解释:“你看,我手上大包小包的,
还有这一身的乱,怎好意思去送方小姐呢!阿JOHN,这一带僻静,你就替我送一送吧。”

四、我对小方无悔
    于是张夸就一路送方心如出外。
    这儿是元朗一带的住宅区,通常是要走到路口才计程车可乘。
    这一路上,夕阳斜照,凉风送爽,周围的人家至少有两三家开了收音机,正在播当
年崔萍的名曲《两相依》:

    晚凤起,夕阳低,柳摇曳
    只有花荫柳堤有谁两相依?
    睛空万里,北雁向南飞
    穿过了画楼西
    早已知道音讯稀
    不会有好音寄
    两相依、两相
    只有在睡梦里

    方心如踢着石子,慢慢的走着路,忽然一笑说,“连两相依都只有在睡梦里,更休
提什么千里共蝉娟了。”
    张夸看着浸在夕阳余辉里的她,忍不住说:“千里共蝉娟其实也不难得,你看到处
不是安居乐业、有家有室,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又有什么稀奇?男女之间可以舍却情,
还有义,相知相守,这才难得!——世是最强大的美是什么?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小方,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方心如望着夕阳,她的眼里,有着碎的记忆、冰的爱惜。
    “我只知道我是个拒绝期待的女人。”方心如幽幽他说,“未曾深爱已无情,女人
在没有情的时候,只好退其次讲义气,我不像你,你是个怒向刀丛觅小诗、衣带渐宽渐
不悔的人,我不是”
    她自嘲地道:“我没有你伟大,我是先求自己过得开开心心、平平安安、舒舒服服,
然后才肯做一点事,万一出了事,我还会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女人。”
    “小方。”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方心如凝定他说,“当年,你破了七十几宗大案,我干了
六十几宗案子,都没有出事。虽然一向来都是你兵我贼,你追我逃,可是,在感情上,
是你在逃,我抓不着我不想你到这个时候才出事,李大鳄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而且,
阿浩也加入他们··”
    “阿浩?”张夸坠入了沉思。
    “阿浩是个辣手的人,”方心如说,“他一向对你促使我解散的事甚为耿耿于怀。”
    “我们不谈这些了”这时“两相依”已播到尾声,琴声“情情重重”的一轻一
重的响着,仿佛余情未了,扣人心弦。“你要到哪里去了?”
    “回市区去,”方心如伸手拦了一部计程车,回首嫣然笑道,“然后找个不成理由
的理由,让梦梦下去”
    “小方”
    “你回去吧,”方心如坐进了计程车、隔着茶色的玻璃,更有一种剔透晶莹似的美:
“你还有那些林青霞和莲藕汤在等着你呢。”
    张夸挥手,车子绝尘而去。
    张夸依然怅望。
    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大力的拍了一下,张夸整个人都震了一震。
    他猛旋身、出拳。
    拳头在一个人的鼻骨前顿住。
    他打不下去。
    他看清楚了这个人。
    ——那正是他的胞弟阿KAM。
    “吓死人了,”阿KAM小心翼翼地把脸部挪开了他的拳骨,“哇,火气那么大!我见
你站在那儿失魂落魄的,特别过来招呼一下,嘿,还差点给你‘招呼’了呢!”
    “你来干什么?”张夸没好气的说,“下周不是要开十几场演唱会吗?”
    “是你的好朋友,好拍档约我来的,”阿KAM戏谑的说,“可不是我自己要来撞破你
的好事的!”
    “你别来这一套,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今晚加菜,”张夸一说,阿KAM连忙摇手吐舌,
表示知道利害,“好朋友?谁?”
    “还不是那个游白云。”阿KAM抗声说,“他十万人急的约我来,说明无论死人塌楼,
都要来见个面再说哦。”
    “他?”张夸嘀咕:“又不知在搞什么把戏,他这段日子,总是神不守舍、神经兮
兮的。”两人边说边在回家的路上走。
    “老哥,”阿kAM试探地道,”别说我做弟弟的不提醒你、刚才那位不是方姊吗?”
    “是呀,”张夸不耐烦地道,“怎么?”
    “也没怎么,只是,我看你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她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你一
脸柔情深种的模样,她又是柔肠百结的样子你——”
    “够了,”张夸打断,“你要说就说,又不是叫你写文艺小说。”
    “你们才是在写文艺小说,”阿KAM说,”你可别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一失足成千
古笑,对不直大嫂才好!”
    “得了得了。”张夸推开了家门,两个小孩前来拥着他的大腿,“你知个什么!”
    游白云却已经到了,在等候着,笑问:“听说方姊曾经来过。”张夸答:“是呀,
走了。”张夸招呼过后,到厨房帮太太洗菜切肉。
    张夸是个雄赳赳的男子汉,做这些厨艺工作时未免有点笨手笨脚,他大力切肉,肉
骨头都弹跳到地上了。
    张太太弯身拾起。
    递给张夸。
    张夸拿去冲洗,又继续切肉
    砧板发出“碰、碰”的声音。
    张太太正在撷去有虫的菜叶,两人背对着,尽是水龙头的水哗哗地响,时而夹杂着
张夸的切肉声,还有厨外传来游白云跟阿KAM对话以及小孩的嬉闹声。
    “她走了?”
    张太太问,声音不比水声响。
    “嗯?”
    张夸似没听清楚。
    “为什么不留她一起吃饭?”
    “她走了。”张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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