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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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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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进门时,家里的几房姨娘立刻拱手败北,‘打入冷宫’是轻的,休的休,死的死,最后家里除去了几房听话的姨娘,就她一个人专宠了。我娘几次怀胎都没保住,她很想生个儿子。因为她以小妾身份进的杨家大门,如果不生个儿子,就没有理由把她扶正。她一方面要笼络爹的心,不让爹续弦;一方面又要巩固自己在杨家的地位,怕也真是处心积虑呢。她过门没两年,杨家的钥匙就已经掌控在她手里,可见爹对她的用心。我娘是铁定了心要生个儿子,让她爬上杨家正房太太的宝座,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当杨家的少主人。你爷爷也糊涂呀,老来昏庸怕就是这个样子。据说当年对我娘言听计从,这之间多少房姨娘遭殃了且不说,就是我上面几位庶出的哥哥,被挑拨的互相间争来斗去,不是被轰出家门,就是两败俱伤的。几年后,大哥同嫂娘从朝鲜回来,要去德国学习。嫂娘那时是怀了孩子的,大哥前脚走,后脚嫂娘的孩子就掉了,听说是我娘下了药。如果那个孩子出生,怕你就有个哥哥或姐姐了。”

大姐凤荣出生的时候,父亲都二十六、七岁了,在那个十几岁就成婚生子的年代里,确实少见。汉辰曾经奇怪过这个问题,但是从没好问出口。只是猜测或是因为父亲为了建功立业顾不上,或是母亲身体虚弱。却没想还有这么多内情。

“我的消息都是经过考证的,所以你听我慢慢讲。你知道我娘这么做是为什么吗?如夫人扶正比登天都难,如果因为子嗣原因,这小妾若为家族延续香烟立了大功是可以破例扶正。但如果嫂娘生了个儿子,杨家长子长孙都有了,她扶正可就希望渺茫了。大哥走了,我娘就开始以管教媳妇之名欺负嫂娘,因为嫂娘是杨家的长房儿媳,应该可以拿钥匙管家的,我娘当然不会让大权旁落。我娘就开始摆了母亲的架子总去教训嫂娘,挑嫂娘的不是,借故责罚嫂娘处处证明嫂娘不配当家,还在我爹面前造谣嫂娘的不是。这女人要是坏起来,真是恶毒得狠。说来你可能不信。袁项城大人家里当家的就是他头一房娶回来的小妾,那小妾还是烟花女子出身。居然项城公让她管家,所有后入门的小妾都要被她管教。所以袁二少爷的亲娘的腿都被这位奶奶打断过,落了一世残疾,你就知道那时候的规矩了。偏你爷爷行事与众不同,要个后入杨家门的小妾管家,还容她胡作非为。嫂娘真是个贤惠的妇人,对受过的苦和委屈只字不提,怕大哥难过。等到你爹我大哥从德国回来,又恰巧朝廷没给他安排事做。你爷爷当年是龙城巡抚,就随便给儿子安排了份差事在巡抚衙门帮他。大哥回家,就该插手杨家的事务,他是杨家长子,名正言顺。我娘就觉得危险了,她就开始施展手段。有次在大哥的饭菜里下毒,大哥喷血险些没死过去,还好顾先生在他身边救得及时。这之后我娘就更毒了,开始去跟老太爷哭诉说我大哥对她心存不轨。老太爷起初不信,被她说了几次也开始留意。据说一次我娘鬓上插了朵盛开的芍药牡丹之类的花,那花上沾了什么的东西,去花园凑到大哥身边。她那头上的东西八成是花粉蜂蜜很多,招惹来几只小蜜蜂,她就惊吓得让大哥给她轰。其实爹就在阁楼上看着,终于相信了大哥对小妈起了色心,冲下来毒打大哥,从此父子间生了嫌隙。就那次毒打后,伤了大哥的要害,好一阵子大哥尿血,一直没能同嫂娘再有孩子。父子间为女人生了龌龊,吃亏倒霉的总是儿子,这是没办法的事。大哥在家,爹就被我娘挑唆的不时去找大哥的麻烦,非打即罚,那时候的规矩,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不要什么理由。忤逆之子打死了朝廷都不过问。”

汉辰心中暗自感叹,记得春秋战国时就是有过哪位大王的侧室就曾用过类似手段。那小老婆把去了蜂毒的蜂沾在自己的衣服上,让那户人家的大公子帮她去拿掉蜂而引得昏庸的老头子大发雷霆误会儿子非礼,而把儿子逐出了家门。如果真如七叔所说,怕这为小奶奶还真是位高手了。

“~~~你好好想想,总说你爹对你凶狠了些,不拿你当骨肉去疼惜。除去你这回挨打真是七叔愧对你,害得你无辜受累。前些时候你爹打你,多少也是事出有因吧?你爷爷当年可是听了枕边风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欺辱你爹,那才是有失公允呢!”

“这些故事都是我爹说的?”汉辰问,心里想,我爹他当然要给自己脸上抹金,反正人都死了,爷爷和小奶奶都不在了,还不是他说白是白,说黑是黑。

杨焕雄挑眼一笑:“你七叔还没傻到去问他吧?这些事你爹只字未提过,都是我去打探出的究竟。为了我的身世,我曾误会过大哥,还曾离家出走过。不过比较笨,没跑成,被抓回来暴揍了一顿。”

“任是老太爷这么对大哥,大哥还是颇守孝道的,逆来顺受的任他责罚,从来没过怨言。你知道你爹膝盖总疼,逢上天潮变天有时走不了路,三嫂嫂总为他敷药。那就是因为冰天雪地的老太爷罚大哥脱了衣服在庭院里跪了思过,生把膝盖伤了落的病症。”

“七叔这话有意思了,我的腿也疼,天潮变天也走不了路。可惜不是遗传,是被他打断了腿落的病根。何止腿疼,变季和潮气重时还要咳血。冰天雪地罚跪,汉辰也跪过,七叔你少跪了吗?这怕是杨家的家传吧?”汉辰忍不住的说,心想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爹来当说客来的,再不然就是变了花样骗哄我留在家里。他千般好,万般的孝顺,你怎么不回家在他身边守着受受看?

汉辰一脸的抵触,杨焕雄无奈的安抚般拍拍他。仍然说着:“后来袁大人知道这事,也不忍心一个人才被埋没了。就这么巧,那年袁大帅被朝廷重用,去天津小站为朝廷训练北洋新兵,组建武备学堂,就给你爹找了份差事,把他调去了天津,兄嫂这才算脱离了苦海。据说大哥去天津的时候,身上的伤都没好呢。那年大哥二十七岁了,嫂娘就在那年怀了凤荣年底生了她。本来兄嫂打算就在外漂泊,不再回龙城,小站都是大哥的好友,冯四哥、秦瑞林大哥,那时候几家人的家眷都住在一处,亲如一家。北洋军声势浩大,小站练兵简直是威震朝野。第二年春节时,大哥就同嫂娘商量了要回去探亲,又不想嫂娘回去受苦,就决定独自回龙城。不想这一去,险些没送命在龙城。”

第110章 三十年河东

杨焕雄扼腕嗟叹:“想来大哥也真是多余回家探亲,本来他在北洋军中袁大帅帐下也算数一数二的红人,兵权在握,朝野江湖间也结交了不少挚友,事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些年光绪皇帝也在立志维新,很看中袁大人的北洋军。朝野里很多人也分别在拉拢袁大人和他下面的几名骁勇干将,你爹就算之一了。放了在天津的好日子不过,偏回龙城去受那份窝囊气,想来也够迂腐的。你这位爹,我这位大哥是极其孝顺守礼的,他的孝不是挂在嘴巴边摆样子,那真是骨子里不折不扣的。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大哥最精辟的论断就是:但凡这家中的长子都是‘重臣’,家长期冀呵责颇深的;家中的幼子是‘宠臣’,无论如何都被家长溺爱宽纵的。所以老太爷为难他怕也只能怪他身为了杨家‘长子’,没有做‘宠臣’的命。”

“这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吗?”汉辰一听心里就老大的不快,心想:这是个什么混账论断,如此说来你当杨家“幼子”的就有命去外面快活逍遥;乖儿小弟当杨家幼子也就能享受父亲体贴入微的关怀;而我这当杨家长子的就活该挨打受骂的命,任我做得如何出色,都要在漫无目的的人生驿道上不时的被父亲那皮鞭抽打得马不停蹄的往前跑,一刻喘息都没有。想到这些,汉辰脱口而出:“七叔的意思,汉辰除非改世投胎做人家的幼子,不然就是命该如此了?”

七叔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笑,伸手就弹了汉辰一个暴栗,然后不管汉辰爱听与否,接了说:“唉!就说那次父子一年不见面了,平日天南地北本该井水不犯河水,难得见上一面更该相安无事的。大哥一回家,龙城周围来巴结拜望的大有人在,都想沾上大哥的‘仙气’。老太爷觉得大哥给杨家脸上增了光,据说那些天闲来还高兴的拉了大哥喝了几杯。就这样到了正月初五那天,我娘吩咐大哥去祠堂把一份点心供品送到祖宗堂里,说他是嫡长子,只有他的身份才能替老太爷去拜祭献供品。大哥也还是处处留个小心的,就是这样,没曾想才把那碟点心放在供案上,偏巧那上面一层的牌位忽然倒了下来,摔了一地,怎么那么巧老太爷也进来。那就真是百口莫辩了,那年大哥二十八岁吧,就在祠堂里,后面的我不说你也想象得到。这家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处处是阴谋陷阱,大哥受了委屈嘴里却什么都不肯多解释,就等了初十回天津算了。”杨焕雄捶了腿忿忿说:“想想都觉得窝囊死了!”

“我爹也不至于傻到这步田地,好歹枪林弹雨十多年在朝鲜和北洋磨练打拼,怎么反被个女的算计了。”汉辰质疑。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不屑,不屑于去在那些龌龊勾当上下功夫花心思。一般这男人懒得去同女人计较,多半是觉得无聊吧。你想想你三姨娘,依了你爹的心智,如何看不清她干的那些小勾当,只不过觉得小风小浪的不至于掀翻杨家这艘大船,就不愿意去同她计较罢了。~~紧接了就到了初十,大哥要回天津了,临走前去老太爷房里辞行,老太爷在抽大烟,没闲搭理他,就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我娘就主动送大哥到门口。据说老太爷在屋里就听了我娘凄厉的喊了声‘大少爷’,然后老太爷扔了烟枪就冲出来。我娘摔在雪地里,大哥慌了手脚扶也不是、拉也不是。大哥是说听了我娘喊了一声,一回头就见她倒在雪地里了。我娘什么都不说,就是掉眼泪,肚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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