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所长说:“来,我看一下你手机?”
贺飞问:“怎么了?”
“来,给我看一下。”黄所长接过贺飞的手机,啪的一下就给关了,跟着掖进了自己兜里。
贺飞一怔:“哎,你干什么?”
“刚接到上级电话,”黄所长的口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暂时不能同外界联系了。我们还是会先送你去医院,但是检查过后,你要接受奉金县和我们县刑警队,可能还有杭州刑警队的调查询问,之后的情况嘛,要由他们决定!”
三十一、打击
一个多小时后,警车风驰电掣开进了杭州市区,在立交桥底下掉了个头,开进了一家看着挺大的医院。
黄所长在前,两个警察在后,押解一样把贺飞夹在中间,楼上楼下地转了几趟,验血,验尿,X光,心电图,内科,外科,骨科例行公事地检查完,已快十点了。
回到一楼诊室,戴眼镜的女医生看过检验单子,她瞟了眼贺飞,抬头对站在一旁的黄所长说:“鼻子的伤倒不是很厉害,骨折了但没错位,处置一下养养就可以了。他现在主要是身体的综合状况很不好,发烧,脱水比较严重,电解质失衡也很厉害,另外从血项看白细胞很高——体内有感染而且比较严重,血色素还很低——身体很虚弱。总之,像他这样子按规定要收住院治疗的,你们看呢?”
黄所长说:“住院,这个我做不了主,你看能不能先给他打点吊针什么的,等我们头儿来了再定?”
女医生说:“也可以,去外边的留观大厅先输液吧。”
“大厅?”黄所长暗中向医生做了个手势:“有没有我们工作起来,方便一点的地方?”
女医生说:“那你们到二楼的特需留观室吧,那全是单人房间,就是费用比较高。”
黄所长说:“这没问题。”
三个警察夹着贺飞进了二层的一间单人病房。
等了会儿,一个护士端着托盘进来,快到贺飞跟前时她忽停下脚,转身皱起眉头提着鼻子,嘟囔:“什么味道啊?”
贺飞忙接道:“哎,你们这能洗澡吗?”
护士斜了眼浑身上下又脏又味的贺飞,“洗澡?可能没有热水了,”她转对警察说:“不过,你们最好还是让他洗一洗,我们这里是特需病区,卫生要求很高的!”拿着病号服和护士找来的半块肥皂,贺飞进了楼道尽头的洗澡间。扒下那身熏人的“囚服”,站在凉水底下,他把肥皂塞进头发里来回地搓着。
刚冲完头,一个警察推开门盯着他,催道:“快一点啊,刑警队的人已经到了。”
贺飞说:“麻烦你,能关上门吗?”
一刻也承受不了几分钟后,贺飞越窗而出,穿着病号服跑出了医院大门。
此刻,他唯一想的就是要立刻见到念云。除此,就是天塌下来他也懒得关心!
活着出去,和念云一起平安无恙,不受打扰地相偎相依——靠着这个念头,他才挺过了暗无天日的囚禁!所以,即使念云的短信中没说“我今天就要走了”,他也要立刻见到她!他再也无力承受——分别的煎熬,思念的蹂躏!
一刻也承受不了了!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为何诡异地被绑了,为何又诡异地被救了,绑架者诡异的绑架目的又是什么?等等,都通通哪凉快,先哪歇着去吧!
钻进医院门口一辆趴活儿的出租车,他把早想好的“目的地”甩了出去:“前面路口右拐,然后一直往前开三个红绿灯,到了我叫你。”
拐过路口,他向司机借过了电话,谢天谢地,念云的手机开了。
“念云,是我!”他欣喜若狂。
“贺飞!”念云的声音也惊喜异常:“你在哪儿呢?”
贺飞说:“我在杭州,你在哪儿?”
“我,”念云犹豫了一下,“我也在杭州呢。你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在报纸上看到的,说你失踪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哦,没事了,”听到念云像他担心她一样,也在替他担心着急,他的眼睛刹时就酸了,“你别担心,只是,只是一点小意外。哎,你具体在什么位置?”
“我在——”念云又有点犹豫。
贺飞听见电话里有大喇叭的广播声,好像正在报车次,他忙问:“你是不是在车站呢?”
念云说:“是在呢。贺飞,快开车了,你,你别来了。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不行,不行!”贺飞顿时炸了,“你知道我这些天怎么熬过来的吗?就是靠想你,想着你才熬过来的!”
十几分钟后,贺飞跑进了灯火通明的杭州火车站。
跑上二楼,念云正站在旅客餐厅门口等他。他直冲过去,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还好吧?”
平静下来,他们在餐厅的一角找了张桌子坐下。念云望着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穿着病号服的贺飞,一脸愕然地问:“你,你是病了还是出事了?”
贺飞说:“哎呀,我没事,就是一点小意外。你怎么样,那事完了吗?你怎么跟警察解释的?”
“警察?”念云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贺飞说:“哎呀,我能不知道吗?快跟我说说,你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念云狐疑地看了看他,继而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低声说:“别提它了,他们弄错人了。”
“这么简单?”
念云撅起嘴:“当然了,是他们弄错人了,还要怎么样嘛!别说它了,行吗?”
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彻底落到了地上,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直愣愣看着她,心里甜酸苦辣百感交集。
感觉念云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倦容和忧郁似乎都没了,只是看上去她仍有点紧张。长长地出了口气,忽想起她这就要走,他心里不由一沉,盯着她问:“你要去哪里呀?”
念云避开了他的目光,踌躇地捋了捋头发,反问:“你还没说,你到底是病了,还是出事了?”
“别管它了,都过去了。”
“你告诉我!”
“咳,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让人给绑架了。”
“绑架?你真的被绑架了!”
“嗯。哎——你听谁说过我被绑架了?”
“没听谁说过,我猜的。”
“猜的?”
“我看报纸上说你失踪了,然后就想你会不会被人绑架了,要不你怎会突然失踪呢?对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不是我自己逃的,是警察救我出来的。”
“警察,他们在哪找到你的?”
“离这挺远的,叫什么——什么浜?”
“袁家浜?”
“对,就是袁家浜。”
四目相对,同时一愣!
贺飞猛想起来,警察说:“一个年轻女人匿名打来的报警电话”
被一股莫名的潜意识支配着,他脱口问道:“哎,你怎么知道的袁家浜?那个打电话报警的年轻——是你打电话报的警?是你打的?”
念云惶然一惊,慌乱地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是,不是我!”
贺飞猝然一震!
那躲闪的眼神和慌乱的表情告诉他,她说的明显不是实话,他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是你,就是你打的报警电话,对吗?”
念云的表情愈发不自然了,“不是的,不是我。”
“是你,是你打的电话,救的我,对吗?”
“”
贺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念云的慌乱和沉默已然表明,这就是真的!念云,就是打电话报警,救他逃出虎口的那个年轻女人!
顾不上多想,他忙追问:“你怎么知道我被绑在袁家浜了?”
“。”
“告诉我,好吗?”
“我,我,我无意中听到的。”念云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你在哪听到的?听谁说的?”
“你,你别问了,我也说不清。”
“你认识,绑我的那些人?”
“我不认识!我没骗你,我真是凑巧听到的,而且,还是我猜的!”念云忽抬起头,委屈至极地看着他:“你怀疑我,和他们是一起的吗?”
“当然不是。”贺飞当然不会怀疑念云和绑架是一伙的,可是,这也太离奇了!他绞尽脑汁想逃出来帮念云摆脱险境,临了,功亏一篑。最终,反而是念云救他逃出了虎口!
看着她委屈得眼泪汪汪,他也不想再逼她了,却忍不住又问:“你想救我,为什么要匿名报警呢?”
“。”
“因为周一雄的案子,警察把你吓坏了,是吗?”
“周一雄——是谁呀?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你不知道周一雄是谁?”
“不知道啊。”
“啊?周一雄是我的老师,他前些天死在了我们住过的那个小旅馆,警察怀疑——警察没找过你吗?”
“找我?警察为什么要找我?”
“哎,你刚才不是说,你向警察解释过了吗?”
“刚才?”
“对呀,你不是说警察弄错人了吗?”
“那个呀,他们是弄错人了,” 念云说着指了下身边的小旅行箱,“我刚才过安检的时候,警察把我的箱子检查了好长时间,后来说是弄错人了!”
贺飞,晕了!傻了!话都不会说了!
时至今日,念云竟还不知道周一雄是谁!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警察一连掌握了十几条“念云涉嫌杀害周一雄的十拿九稳的证据”,不仅没抓她,难道,警察连问都没问过她一次?难道,念云的杀人嫌疑已不了了之?
他张口结舌地望着念云
突然间,“别动!警察!”
随着一声大喝,七八只手同时将贺飞和念云死死地按在了桌子上!不由分说,铐上手铐!警察把他俩迅速押出了火车站!
三十二、吞噬
贺飞被单独押上了一辆警车。
警车随即拉响警笛,一路尖叫着七拐八拐开进了一个停满警车的院子。
在一间挂着审讯室标牌的小屋里,贺飞先是以受害人的身份,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