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那劫索我感觉不到,老子的劫火,长虫即使看见、也感觉不到——凤凰的劫火,烧灼的从来便只有自己。
——重楼高压锅炖烂的鸭子也就嘴还硬,自打认识飞蓬,攻克五帝显化灵圣封魔咒一直就是他强项,跟据大仙我的经验,再有半分钟他肯定脱困,脱了困,第一个便要救你。
长虫,长虫,我不让你死,你便不死。
你那劫索说到底是本鸟皇的,连那死劫一起,本鸟皇的东西,本鸟皇亲自灭了他便是。
眼前已经恍惚一片,老子隔着火焰恍恍忽忽亲亲长虫眼皮,眼见他周身劫索也已尽数燃着,虚空中无数金线似的火攀附上白光的尽处,回眸,便见白光里一团老子永远看不清的什么蓬然爆起狰狞而妖娆的火焰,好看得很,说不出的好看。
记得干爹蹭绷着一张虎姑婆似的晚娘脸一边戳一边吓唬老子,莫玩火,仔细点着了自己,疼死你疼死你疼死你。
陷入黑暗的前一刻老子想,爹他没谱儿,又诳我。
——当然老子觉得不疼很可能因为老子不是纯种的凤凰,大鹏金翅鸟自焚就不怎么疼:上辈子也不记得哪本书,书里写大鹏自焚和凤凰还不一样,凤凰是涅槃,大鹏是作死,一股火烧完了,只留一颗青琉璃色的心,那是龙吃多了,烧不干净。
老子没吃过龙,估计不享受琉璃心待遇。
TMD,早知道吃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经卷铺盖逃往那美克星逃往异度魔界逃往艾泽拉斯诺森德
134、一百二十六、太昊?少昊 。。。
我睡一会别戳老子肚皮
别戳,老子困得很
都说了别戳老子肚皮。
我靠都说了别戳别戳少戳几下你丫能死啊?!
——奶奶的还戳老子肚皮!!!
嗓子眼里“吱”的一声怒吼,老子睁眼猛然一个鲤鱼打挺,看准了某根摁着老子肚皮不放手指,呲牙(咦好像又没有牙了)咧嘴就准备咬下丫二两肉来。
然后下一秒钟,老子旋转着重新倒入干爹大人宽大的手掌,两爪朝天,仰面翻白,晕菜。
耳边干爹大人似是笑了声:“哟,还有力气哪?”两根手指捏了捏老子鸟喙,依旧戳老子肚皮玩儿。
老子蹬蹬腿,头重脚轻的继续晕菜。
眼下晴光大好,正不知什么时节,长留帝阙天阔云闲,头顶琼花开了满树。花枝间无数切割成碎的光线凌乱纵横,衬着长留山一片玉白的背景,轻轻跃动着澄澈如水的浅金。老子在斑驳的花荫下不适的眯了眯眼,便听见干爹身旁一人低低淡笑,道:“小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老子浑身一颤,这回腿软了,蹬都没力气蹬。
——那声音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依旧(?)惊心动魄的好听。低而微哑的男子声线,含笑时便带了三分懒洋洋的漫然,偏偏吐字却又是温润而矜贵的,气息凉滑,尾韵宛转,似笑非笑,似叹非叹。
长留山阊阖风低徊浩荡,风中什么人青裳漫卷,脸庞略侧,十二分的清俊隽淡写尽一卷光阴,似往已回,如幽匪藏:“小庚吃了大苦头,难得醒过来,不要欺负他啊。”
——幽人空山,过雨采苹;薄言浅悟,悠悠天钧。
老子默默仰天,喷出两行鼻血。
美人,大美人。
却听干爹“嗤”的一声,唐突美人道:“明明是你瞧见我家小庚便心里痒痒,自己想戳戳不着,我替你戳,你又说我欺负他你这人啊,只一张脸人畜无害,想当年你下黑手死命戳我肚皮那会儿,可没这么多说辞——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自己儿子,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你管不着。”
他原是席地坐在琼花树下,雪白的中衣任意拢起,身上只披了件半旧的同色外衫。老子跟干爹呆得久,从小让他拖着飘带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惯了,这会儿就觉这话语气语调和他老人家以往的妖孽颓废路线大不相同,简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外加气吞万里如虎(?),依稀换了个人一般,不由便扑扇翅膀转脸想看他神情——哪知不等抬眼,干爹话音却低了下去,半晌轻轻一叹,又道:“这孩子傻得很他不是凤凰,是大鹏。我从前教过他的,大鹏浴火,神形俱灭亏这之前烛龙用逆鳞帮他融进了凤鸟族玉佩上的凤皇元神,又是个半路出家的小鸟,好歹才留得一口气在啧,真是,傻孩子。”一边叹气,一边在老子肚皮上揉了揉,双手托起我身子,放进膝间一个树枝搭成的鸟窝里。
那鸟窝不大,却精致得很,窝底用雪缎绣的软垫铺了厚厚一层,织料间尽是沙棠花馥郁而悠远的香气。老子本来就软绵绵的糊里糊涂,被那香气催得愈发犯困,半闭着眼睛在垫子上才撅屁股蹭了两蹭,便听干爹苦笑:“倒不秃了——罢了,不秃也没什么用,这傻小孩儿眼下修为尽失,倒真成了才破壳的雏鸟,想重新修成人形,谁知又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呵,长留山从上到下,人人一世英名,说到底教出个死心眼儿来,也不知随了哪个。”
天光隐约暗了暗,却是花荫中青裳长佩的大美人款款俯□子,一只手掌轻轻覆在老子身上:“若是当年孤带了你,只怕你做的,便是他做的。”
他手掌绝白,温凉如玉,动静间肌理边缘晕开一抹近乎空灵的凝白光影,关节优雅流畅,指骨安静而修长。老子鼻血喷得高了两寸,忽觉那手掌虽紧紧贴着老子,却着实轻若无物、让人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出,呆了一呆,便转过身子,伸嘴在他指甲边沿小心翼翼的啄了两啄。
亮黄的鸟喙径直穿过玉色的皮肤。果然,是虚影。
大美人淡淡一笑,虚无的手指学着干爹方才模样,作势也在老子鸟喙上一捏:“小庚厉害得紧——那死劫困了孤将近万年,却被你一夕之间烧得一干二净,同辈的几个孩子中,还没谁有你这份能为呢嗯,傻乎乎呆愣愣的,同你爹小时候真像——孤跟你说,你爹他小时候心眼儿最小,却是个傻乎乎的暴脾气,被太一领着小龙小楼他们一撩拨便炸。孤记得有一回”话未说完,干爹大人气急败坏一声也不什么笑,老子虎躯连窝一震,已被他袖子一卷拢在怀里:“——伏羲!”
哦,是伏羲。
老子趴在窝里晕头转向的吸吸鼻血,心说天帝么,难怪是大美人。
——等等、伏羲!!!
电光石火间如同唤醒了兀自沉眠的什么,意识里一道闸门豁然洞开,记忆如潮,汹涌澎湃,夹裹着几乎无法承受的惨痛酸楚,自老子空无一物的混沌脑壳内轰然炸响——凭空陡然生出一股气力,老子从干爹袖底挣扎着一跃而起,一双眼在近乎明妍的天光中瞪得狠了,看不清长留山缦廊楔金构玉堆雪,却只弥散了那么一片无边无垠、噩梦般冗长的黑暗。
噩梦般的黑暗。黑暗中烛龙森青的睫前沾染了冰冷的血,积得多了挂不住,便一滴一滴染上老子月白的长衣,倏忽金红色的火焰蓬然爆卷,燎烈汗漫,那眉、那眼,便尽数模糊在贯地弥天的火焰里。烛龙,烛龙。
烛龙。
一时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老子神力尽失说不出话,爪尖儿踉跄着似是勾进雪缎细密的纹理,却始终怔怔的不愿低头。许是察觉老子心思,干爹安抚般的一笑,手指一下一下在老子背上缓缓顺毛,柔声道:“你急什么,担心了?——烛龙没事,和你那东皇太一转世的小朋友一块儿,才离开逆天台,便被那魔尊火急火燎拖回魔界疗伤,这许多天过去,正不知在哪儿活蹦乱跳呢”顿了顿,又开空头支票哄我:“你安心罢,自己闯了祸就别惦记旁人。那天你爹我听你大哥口信赶过去,整个逆天台连伏羲大司命一行六个,就属你最不让人省心——你乖,眼见便是神魔大战,过些日子你好点儿,爹和羲皇揣你到神农老窝蹭饭去啊乖,听话”
他说话时仍带着平素惯有的漫不在意,连带抚摸老子背脊的手掌也是惯常有一搭没一搭的懒散,可偏就是这个腔调这个频率,此刻却莫名的让人安心。老子全靠一口气吊着,听烛龙他们没事儿,神气先就禁不住一颓,一回巴西烤肉当下来,体力神思都耗竭得厉害,软洋洋的酴醾花香中渐渐稳住了心思平定了气息,等干爹开始念叨“句芒粗心大意倍伐有了媳妇忘了小弟蓐收就知道当跟屁虫几个混蛋谁也不顾我家小庚小庚小庚我苦命的小庚你放心爹爹替你狠狠收拾他们你乖你乖”的时候,老子已经在蓬松舒适的垫子上小小的蜷成个球,迷迷糊糊的准备睡了。
大美人伏羲陛下说,死劫已经被我烧了,我不担心;爹说,长虫活蹦乱跳的很,我不担心。
最是花开暖阳天,正好补眠。
席卷而来的睡意将一切都氤氲得轻而柔软,老子啾的打了个哈欠,迷离间似听大美人陛下轻轻含笑:“当了爹爹果然和从前不大一样,也不知当年是谁,整日要孤背着抱着,却还吱吱喳喳的抱怨孤偏心,如今,可不是也偏心起来”
干爹“嘿”的一笑,笑声中也透着分朦胧时特有的陆离:“随你。”
“嗯?”
“我随你,小庚这份傻劲儿,也随你。”
“”
“逆天台八千载尘关长闭,失却形体、唯余元神——伏羲,这世上最偏心的是你,最傻的也是你。”
沙棠花枝搭就的鸟窝忽然晃了一晃。老子啾啾低叫,不满的动动眼皮,正见一缕流淌如夜河的漆黑发丝悄无声息的垂落眼前——顺着发丝向上,天帝伏羲晕然浅笑,微一低眉,徐徐吻上干爹睫眼。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炖肉!为神马!?乃们75肉亲妈!乃们都是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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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庚庚有着封家人的共同心理特点——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八姐封魏和小十五封赵的故事即将完结,征夷,下一个是你,准备好了吗?(某肉小摊手便当神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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