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法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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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法莱蒂-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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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手就是他的眼睛。

“我来了。”那个深沉、动听的声音在黑暗中回答。

“我想我不能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了。”

“是的。”

“那么就要结束了。我觉得这样也好。真的。否则我决不会有这个勇气。”

“你想要点音乐吗?”

“是的,我想。哦,我不知道。还是来点吧。”

他听到一系列轻微的声音,CD机打开和关上的嗡嗡声,黑暗和沉寂更放大了这些噪音。他没有开灯,他想必有猫一样的眼睛,窗外传进的微光和CD机上的小灯就足以引导他行动。

一会儿之后,一段短号声充满了房间。坐着的人并没有认出这段音乐,不过从第一个节拍开始,奇特乐器的音调就让他联想起诺诺·洛塔为费利尼的电影《道路》【意大利名导演费代里科·费利尼1954年作品,系他首部扬威国际影坛的代表作,曾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配的哀伤旋律。他在艺术生涯开始的时候,曾经在米兰的斯卡拉剧院跳过这段舞蹈。这是一段由电影改编而成的芭蕾舞,他已经记不起领舞的人叫什么了,只记得他不可思议的优雅身姿。

坐在扶手椅里的男人转向音乐的方向,房间和他的眼睛一样黑暗。

“是谁的?”

“罗伯特·福尔顿,一位伟大的音乐家……”

“我听过。他对你有特别的意义吗?”

“一段过去的回忆而已。从现在起,它也将成为你的回忆。”

一段漫长、一动不动的沉默。有那么一会儿,坐在扶手椅上的人以为另一个人已经走了。不过他又开口了,声音从他正右方的黑暗中传来。

“我可以请求一件事吗?”

“只要我能做到。”

“我可以摸摸你吗?”

衣服沙沙声。站着的男人弯下腰来。坐着的男人感觉到他呼吸的温暖,一个男人的呼吸。一个换了别的时候,别的场合,他也许会乐于多了解一点的男人。

他探出手去,放在那张脸上,用手指尖慢慢摸着,一直摸到头发。他摸着脸上的线条,研究着颧骨和额头的形状。他的手就是他的眼睛,它们替他观看。

坐着的男人并不害怕,他只是有点好奇,现在,他感觉有点惊讶。

“哦,是你。”他喃喃道。

“是的。”另一个人站直身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别无选择。”

坐着的男人对回答表示满意。他在过去也曾感到过别无选择。他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人并不害怕终结的时刻,人只怕疼痛。

“我会痛苦吗?”

坐着的男人没法看见站着的男人从挂在胸前的一只帆布口袋里掏出一只带消音器的手枪。他不知道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他看不见窗口透进的微光在磨亮的金属上映出威胁的影子。

“不,你不会痛苦的。”

他不知道男人扣住扳机,指关节绷得发白。站着的男人的回答伴随着子弹嘶的一声,在黑暗中穿透他的心脏。

32

“我压根不愿意住到监狱里等这事儿过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拒绝充当诱饵!”

罗比·斯特里克搁下正在喝的格兰奥兰治威士忌,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焦躁地走到窗边往外看着。那个叫玛尔瓦·莱恩哈特的年轻美国女演员坐在对面墙边的沙发上,翻着一双在无数终场镜头中被定格以挽救影片或者给影片锦上添花的美丽紫色眼睛,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弗兰克。她一声不吭,显然是吓坏了。她看起来好像突然停下正在扮演的角色,所以表情还没来得及调整好,一时不知所措。她已经不像刚才弗兰克和于勒趁他们刚走出蒙特卡洛最高级的迪斯科舞厅吉米舞厅就拦下他们时那样傲慢蛮横了。

他们站在广场上俱乐部的玻璃门外面。左边一点儿就是蓝色的灯光标志牌。玛尔瓦和罗比正在和什么人说话。弗兰克和于勒从天而降,扑向他们,不过和他们说话的那人已经跑了,只剩下这两人站在明亮的车灯光柱中。

“罗比·斯特里克?”于勒问道。

他茫然无措地看看他们。

“是的。”他不情愿地回答。

“我是保安局的警察总监于勒,这位是联邦调查局的弗兰克·奥塔伯。我们需要和你谈谈。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听到他们的身份后,好像很不自在。后来,弗兰克明白了原因,他看到年轻人匆忙藏起一包海洛因。斯特里克指了指身边的年轻女人,后者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他们刚才是用法语交谈,她一句也没听懂。

“我们俩都去,还是就我去?我是说,这位是玛尔瓦·莱恩哈特,她……”

“我们并不是要逮捕你,要是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弗兰克用意大利语说。

“我觉得你最好跟我们走,这样对你有好处。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她的可能也是。”

随后,在车里,他们告诉了他事情经过。斯特里克的脸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弗兰克怀疑他要是这会儿没坐着的话,是不是腿一软就会瘫到地上。然后,弗兰克给莱恩哈特翻译了一番,这回她的脸也白起来,顿时哑口无言。仿佛年轻性感的现代电影明星突然被塞回黑白默片。

他们开到斯特里克的公寓,位于警察总部附近的康达敏区。他们不禁为那个疯子的大胆而震惊。要是他的目标果真是斯特里克,那这个选择无异于一个邪恶嘲弄的挑战。这家伙打算袭击一个住在警察总部附近两百码远的人。

弗兰克守在男孩和女孩身边,于勒检查完公寓之后,便去对驻扎在楼下的摩莱利和手下的人发布命令。大楼周围已经布下安全网,没有人能够通过它。弗兰克一言不发地掀开外套,让男孩看看他挂在腰带上的格洛克。男孩看到冷冰冰的武器,微微一哆嗦。

弗兰克朝屋子中心走了几步,耐心地回答斯特里克的反抗。

“首先,我们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公国的所有警察差不多都被派遣到这里,不过都是悄悄进行的。其次,我们并不打算拿你当诱饵。我们只需要你的合作,试图抓住那个我们一直在找的人。你一点风险都不会冒,我向你保证。你住在蒙特卡洛,所以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对吗?”

“听着,”斯特里克说,身子还是站在窗边,只是把脸扭了过来。“你别以为我害怕了。我只是不喜欢这整件事。这感觉是……大张旗鼓……就是这么回事。”

“我很高兴你并不害怕。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低估我们要对付的那个人。所以请离开窗口。”

斯特里克试图装出无所谓的神气,但是他立刻后退,脸上带着自以为是风流冒险家的自信表情。实际上,他显然早已吓破了胆。弗兰克已经和他磨了1个小时,要是按他的本性,早就抛下这家伙不管了。斯特里克是一个典型的宠坏的花花公子,换了别的时候,弗兰克对他这种人根本不屑一顾。

罗伯特·斯特里克,也就是杂志社会新闻版上的“罗比”,是一个意大利人,来自博尔扎诺,不过用的是一个德语姓,有时他也把它转成英语的。他只有30出头,非常英俊。身材高大,健美结实,浓密的头发,俊朗的面孔,总之是个英俊的私生子。他父亲是个亿万富翁,拥有无数资产,包括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的连锁迪斯科舞厅“非核能”。它的标志是一个环境保护主义的太阳。这也就是为什么芭芭拉由杀手在广播节目中播放的《核太阳》能想到斯特里克的缘故。正好作曲家罗兰得·布伦特是意大利调音师罗伦多·布伦涅特的英语化名。罗比·斯特里克住在蒙特卡洛,靠挥霍父亲的钱为所欲为:也就是无所事事。八卦杂志上满是他的风流韵事以及在各处度假的消息,比如在圣莫里茨瑞士著名滑雪地,曾举办冬奥会。和最红的首席模特儿滑雪,在马贝拉西班牙旅游胜地。和比约博格瑞典网球巨星。打网球之类。至于工作,他父亲可能特意没让他参与家族企业,因为一算就知道让他儿子胡乱挥霍还算是比较省钱的了。

“你想做什么?”斯特里克拿起杯子,一看到冰块化了,就又放下。

“实际上,这种时候没什么可做的。我们只能采取正确的步骤,耐心等待。”

“这疯子为什么要针对我呢?你觉得我认识他吗?”

要是他决定要杀掉你,他很有可能会认识你。而且,想必也知道你那该死的性情。弗兰克特意用意大利语暗自说着。他在扶手椅上坐下。

“我说不准。坦白地说,除了你也知道的这些情况之外,我们对于这个谋杀者没有掌握多少内容,除了他经常选择受害者的标准,以及他杀死他们之后,会对他们做的事。”

弗兰克用意大利语说着,微微强调了一下谋杀者这个词,好让罗比·斯特里克清醒一点。他觉得最好不要再吓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女孩。她出于恐慌,快要把指甲啃光了。尽管……

他们俩真是物以类聚啊。

这两个人能凑到一块,不是没有理由的。就像于勒和谢琳娜,就像内森·帕克和瑞安·摩斯。就像毕加罗和让…卢·维第埃。出于爱情,出于憎恨,出于利益。就罗比·斯特里克和玛尔瓦·莱恩哈特而言,也许这只是两个废物之间真诚的惺惺相惜吧。

弗兰克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可笑。他们通常应该严格避免使用无线电的。鉴于他们要对付的这个人的精明,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能够玩弄电话线路于股掌之中的男人,肯定能够轻易切入任何警察频道。他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走到门厅处,这才从腰带上解下对讲机举到嘴边。他不希望那两个人听到他的话。他按下回答按钮。

“弗兰克·奥塔伯。”

“弗兰克,我是尼古拉斯。我们可能已经抓住他了。”

弗兰克感觉热血一下涌上耳朵。

“在哪?”

“在这里,楼下,在锅炉房附近。我们的人抓住了一个可疑的家伙,他正沿着楼梯溜进地窖。他们还在那里,我正往那赶。”

“我马上去。”他冲回房间。“呆在这里,哪都别去。除了我之外,不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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