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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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深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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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说……”听到声音,我们三人一起抬头看着旁边站着的服务生。

“要不要番茄酱?”她涨红了脸看着我们。

……

原来服务生在我们身边断断续续听了一些案情,还以为我们要么是编剧,要么是作家,鼓足了勇气向我们搭话。在确定了吴哥和徐佳是正正经经的警察之后,小姑娘就把兴趣转向了我。毕竟这年头警察经常见,侦探却不经常见。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吗,物以稀为贵。

吴哥和徐佳都要开什么案情讨论会,一早就要回去。我向徐佳提出了去她那里猫一觉的要求,果然遭到了严词拒绝。于是,在目送吴哥和徐佳远走之后,我坐在凳子上,喝着小姑娘请客的肯德基港式奶茶,添油加醋地把午夜拔头人那个案子跟她胡扯了一通。看着她充满崇拜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那感觉就像是小学二年级学生向一年级的炫耀背乘法口诀表一样。意兴阑珊地出了肯德基,我带了一包薯条三包番茄酱作为见面礼,骑上宝马自行车慢慢悠悠地向熊猫住处晃去。

其实,我倒有点佩服熊猫。他能一天到晚地宅在家里,面对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编程语言,犹如面对自己的初恋情人,紧张、认真、兴奋、时常遐想。有次我问他,面对着那些冷冰冰的英文符号,到底有什么意思。

他冲我翻了翻白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是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自己觉得非常快乐,又何必去在乎别人的眼神?推开房门,熊猫还挺着大肚腩在液晶屏前奋战。我打了声招呼,把薯条跟番茄酱都扔了过去。

“一包薯条,三包番茄酱?这是什么待遇?”熊猫愤愤不平,“我每次想多要一包番茄酱,都难得要死。”

“哥碰到粉丝了。”我一头扎在熊猫凌乱的床上,“你干吗呢?”

“通过控制终端发布程序,利用TCP/IP网络技术,远程控制目标端操作权,进行数据传输。”

……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切,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学学西班牙还是阿根廷的那个少年黑客,做个程序让所有人的网银都向你的账户转一毛钱,那样你就变成千万富翁了。”

“那孩子给判了终身监禁。”熊猫嚼着薯条看着我,“要是我也进去了,你能发誓送我一辈子薯条吃吗?”

“那倒不能。”我实话实说。

“所以啊,犯法的事还是不能干的,最近那凶杀案的凶手,肯定也逃不了要被枪毙。”熊猫舔了下嘴边的番茄酱,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凶杀案?哦,那个高中生吧。我听徐佳说她来问你话了,那个高中生被害的时候,我不是一整晚都在你这里睡吗?我有不在场证明。”

熊猫转过身说:“我不相信你会杀人,不过……”

“不过什么?”

“我给的不在场证明,其实是假的。”

“什么?”我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你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你确实是在我这里睡的,不过我中间出去了一阵子。”熊猫小心地斟酌词句,“反正破解程序已经在自动运行,查出IP地址只是时间问题,而你又睡得很死……”

“你是什么时间出去的?”我问。

“大概十二点钟,我找了间酒吧,寻思着看能不能遇到个慧眼识英才的妹子。很可惜的是我坐到了凌晨三点多钟,喝了六瓶啤酒还是无人问津。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也就是说,我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我后背上渗出冷汗。

熊猫点头。

“那你为什么对徐佳说谎?”

熊猫又扭过身,丢给了我一个背影,“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相信你杀人。”

我没有说谢谢,以我们的交情,这种客套的话太过于做作。我卷起棉被,斜靠在床头,心绪烦乱。

仔细地想一下,三起命案我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尤其是第三起,更是直接发生在了我身边。我甚至有点怀疑,我是不是患了人格分裂症,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那三个人?

鬼扯。

我笑了起来。人格分裂这种事,在现实生活中都会有很强烈的表现。比如不同人格交替使用身体而带来的疲倦感,不同人格使用物品后而变换位置的不协调感,周边熟人对于不同人格的认知等等。如果一个人患有人格分裂症,就算他本人不知道,他周边的人也会发现的。

“熊猫,你觉不觉得有时候我很像另一个人?”虽然觉得这问题很扯,但我还是问了出来。

“有啊。”熊猫盯着屏幕道,“特别是让你花钱的时候,别说像另一个人,我觉得你简直不是人。”

……

骂了句粗口,我裹着被子睡觉去了。

旧梦迷雾

又是这个梦。

清晨,寒冷寂静,仅容两人并肩而过的十字小巷到处都飘着白色的浓雾,我呆呆地站在巷口,犹如宿命一般。

恍惚中,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侵扰着我。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活物,茕茕孑立。想逃,却抬不动脚,只能由时间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之间,一个疲惫而又轻柔的女声响起,“他爱不爱我?”

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意识地盯着浓雾之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段久违的旋律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慢慢响起,带着种缥缈的感觉。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

大汗淋漓。

我用手指使劲地按着太阳穴,勉强地睁开双眼。手机的屏幕正在闪光,《笑看风云》仍在不紧不慢地唱着。环顾四周,熊猫不晓得去哪里了,小屋里只剩下我自己。我拿起手机→文·冇·人·冇·书·冇·屋←,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也不知道几点了,嘟囔了一声,我终于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喂?”我皱着眉头试探一下。

“徐川?”是个女声,听起来有点熟悉的感觉。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下面,我说你听,不要提问。”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干脆决绝。

“谁?搞什么啊?”我有点不满。

“我再重复最后一次,我说你听。如果你再问一句,我马上挂电话。”那边顿了顿,“我是张璇。”

张璇?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的,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明白了?”

“明白。”

“顾新死在图书馆的女厕里了?”

“对。”这小丫头消息挺灵通的。

“怎么死的?”

“致命伤是背后的一刀,但是凶手却咬掉了他的舌头。”

张璇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你和警方的人在一起吧,你们有什么推断?”

她怎么会知道我跟警方的人在一起?是王进告诉她的,还是她一直在跟踪监视我呢?

“嗯,简单地说,警方认为这起命案和女大学生碎尸案、高中生碎尸案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从犯案手法上来说,都是模仿杀人,应该是借用了佛教中的轮回、地狱等教义。”

“有怀疑的对象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她。

“没有。”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张璇沉默了很久,突兀地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女警察,你不觉得她有些疑点吗?”

搞什么,以前怀疑我是凶手,现在又怀疑徐佳?书读多了,读成书呆子了?心里这么想,我嘴上却说:“我还没想到她有什么疑点,请赐教。”

“我得到的消息,顾新是死在女厕的。”张璇说。

“是啊,我本来想去男厕,但是发现了女厕门口的血迹,顺着血迹走进去,才发现了尸体……”我琢磨着要如何解释那么晚了我还出现在图书馆,但张璇似乎毫无兴趣。

“你太笨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我愣了一下。

“重点不是女厕有尸体,而是尸体在女厕。”

“这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慢着,你的意思是……”

“对,心理惯性。”张璇一字一板地说。

去过南亚那些国家的人,一定对用来拴大象的那根细细的铁链印象深刻。以大象的体格和力量,挣脱那根铁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大象却老老实实地任凭那根铁链限制了自由,不做任何挣扎。因为在大象还很小、力气也不大的时候,它便被一根铁链拴到了一根牢牢固定的铁柱子上。每天,小象都会拼命地试图挣脱铁链逃跑,但是它的每次尝试,都失败了。日久天长,它就下意识地认为这根铁链是挣不断的,尽管它已长成了庞然大物。

这种现象,被心理学家们称之为心理惯性。人的心理惯性尤为强烈,一旦某种动作或者某种认知成为习惯之后,是很难再次改变的,比如说口头禅、字迹、行走的姿势、说话的语调等等。

不错,重点不是女厕有尸体,而是尸体在女厕。

张璇的意思我很清楚,凶手之所以把尸体拉进了空间相对狭小的女厕,有可能是因为在凶手的潜意识中,男厕是个禁忌的区域。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这是个很难注意到的心理误区,就连等着闭馆的我,选择的藏身之处,不也是男厕吗?

“就算凶手是女人,也不会是徐佳。”我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第一,顾新尸体被我发现的时候,图书馆处于密室状态,她根本进不去。第二,我拨通她手机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张璇刻薄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被女搭档迷倒了吧?什么狗屁密室,要是真的密室,顾新是怎么死在密室里,凶手又是怎么逃掉的?还有,你的手机是视频通话的?看得到她在睡觉?”

“这个……”

“你好自为之。”张璇冷冷地说,“不要试图追查这个电话号码,否则我再也不会跟你联系。”

随即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我意识到张璇挂掉了电话,颤抖着双手便拨了回去。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张璇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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