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宗皇帝听得沈子斋休妻,果然拍案大怒道:“来人,宣齐王进宫!”
沈子斋听得景宗皇帝宣见,心下谋划已定,这才进宫。
景宗皇帝待见沈子斋来了,便指着他道:“胡闹,堂堂齐王,婚事如儿戏,想休妻就休妻,成何体统?”
沈子斋道:“皇祖父息怒,孙儿实在情非得已。”
景宗皇帝审视着沈子斋,过半晌道:“把喆哥儿抱进宫,朕亲自抚养。”
“皇祖父!”沈子斋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宗皇帝不动声色道:“好了,下去吧!”
皇祖父既然要亲自抚养喆哥儿,又怎么可能立沈子友为皇太孙呢?沈子斋心下突然亮堂起来。
待沈子斋下去了,景宗皇帝自召见了两个暗卫。
两个暗卫一一禀了沈子友最近的活动,又道:“兵部有近一半的人,是四王爷的人。”
“都以为朕老了呢!”景宗皇帝冷笑一声,这才挥手让暗卫退下。
沈子斋出宫后,是直接到王家的,先见了王星辉和韦清眉,再去见夏仲芳,直接道:“皇祖父有旨,要抱喆哥儿进宫抚养。”
夏仲芳可以被休,却不愿意被人怀疑喆哥儿不是沈子斋的孩子,若是喆哥儿能进宫,便是景宗皇帝和沈子斋承认他是皇室血脉,谣言不攻自破。但要她放手,让喆哥儿单独进宫,却万万不能。她一急之下道:“王爷,喆哥儿自小跟着我,我是不可能让你们抱走他的。要抱走他,除非我死。”
沈子斋皱眉看着夏仲芳,很快又道:“既这样,你便跟喆哥儿一道进宫罢,反正喆哥儿身边也要人服侍,你身为生母,由你服侍他,也妥当。”
韦天泽那里,已遵沈子斋之令,散布流言出去,说道景宗皇帝要立喆哥儿为太皇太孙,已令人来抱喆哥儿进宫。
景宗皇帝当年,却是被太祖父立为太皇太孙,最后上位的。那时世,景宗皇帝的太祖父年事已高,两个儿子先他而亡,孙儿皆不是帝皇之材,最后皇帝择定了景宗皇帝,封他为太皇太孙,亲抱在身边抚养,教以帝皇之术。景宗皇帝及后登位,坐帝位几十年,也算是历代皇帝中颇有政绩的一位帝皇了。
现传出景宗皇帝要封太皇太孙的话,却是大半的人都相信了。
沈子友听得流言,急急令人去打探消息,很快就有人来报道:“皇上确实下旨,要抱喆吉儿进宫抚养。”
沈子友脸色大变,急喊谋士商议。
☆、第106章
皇宫中;景宗皇帝已接到一份密折;却是有关四王爷当年下毒诸事;更有他在封地上的举动;及这些年在京城布下的眼线等。
景宗皇帝看见,站在窗前长长叹了口气,一时传唤罗道长晋见。
罗道长很快来了;行礼后方才抬头道;“皇上喊老道过来,有何吩咐;”
景宗皇帝叹息道,“老道啊,你倒是说说,朕这些儿子和孙儿中,哪个有帝皇之相?”
罗道长笑道:“老道并没有见过皇上所有的儿子和孙儿,不好说啊!”
景宗皇帝心中其实有了决断,只还犹豫着,想和罗道长讨论一番,好最后确定而已,这会道:“只让你看老四,孙儿辈的,便是子友和子斋了。”
罗道长作沉思状,其实心中也有决断,现时天下太平,也不须太过好战和强势的皇帝坐位,只要有一位能守成的皇帝坐位,百姓也就有福了。四王爷那人,有大才,可是心狠,一旦登位,只怕就想当不世出的霸主,四处攻掠,彼时百姓定然没有好日子过。至于沈子友,表里不符,貌似忠厚,实则腹黑。沈子斋么,前半世坎坷
罗道长思忖着,想及夏仲芳,嗨,老道想那么多作什么?现下不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想什么时候报答?
景宗皇帝见罗道长在沉思,也不催,只静静喝茶。
罗道长吁口气,终是开口道:“以老道观之,齐王妃却有国母之相,喆哥儿男生女相,也是人中龙凤。”
景宗皇帝一听道:“可是,这位国母之相的王妃,刚被子斋休了啊!”
罗道长仰头道:“休了可以复合嘛!想当初,若不是王妃,齐王两次中毒,能活转过来?”
景宗皇帝哈哈笑了道:“倒也确实。”
说着话,景宗皇帝宣内侍进去,道:“去内务府问问,看看齐王那份和离书可备案了,若没有备,拿了过来给朕。”
内侍应了,很快到了内务府中,问得内务府没有皇帝点头,只压着和离书,并不敢备案,自抽走了和离书,送到皇帝跟前。
景宗皇帝看了看,又吩咐内侍道:“到王家去,把齐王给王妃那份和离书,也拿进宫来。”
内侍自到王家去,沈子斋却是领着夏仲芳和喆哥儿进了宫。
景宗皇帝听得沈子斋一家三口进宫了,也不宣见,只管和罗道长闲话道:“现近着年底,朕也不想京城血流如洗,倒想过个安生年。”
景宗皇帝心内长叹,若是子友领着兵部的人逼宫,自要损些官员武将,一个不好,伤了京城根基,岂不是且兵部这些人,也宜慢慢处理,不能一锅端。
罗道长道:“皇上英明,定然能过个安生年。”
景宗皇帝点头,又和罗道长讨论养生之道。半个时辰后,内侍已快马从王家取了沈子斋所写的和离书进宫。
景宗皇帝见两份和离书皆在,这才宣沈子斋和夏仲芳喆哥儿晋见。
待他们一家三口进来了,景宗皇帝哼道:“子斋,把和离书收回去!”
沈子斋一下抬眼,又惊又喜,这是说,皇祖父要撑自己,不会因为封皇太孙之事,让自己一家又陷于危险之地?
景宗皇帝道:“没出息,不就怕子友联结了兵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逼宫,再杀你们么?你都能查出来的事,朕难道就不知道了?子友到京城时日毕竟短,且他太急燥,总有蛛丝马迹露出来。”
“皇祖父!”沈子斋颤声喊了一句,上前接了和离书,在手中撕碎了。
夏仲芳看着沈子斋的举动,有些愣怔。
景宗皇帝见喆哥儿不若往日活泼,却是招手喊他上前,问道:“怎么哭丧着脸?”
喆哥儿答道:“阿娘哭。”说着比比手势,说自己也想哭。
景宗皇帝抱起喆哥儿,左看右看道:“来人,取子斋小时候的画像过来!”
内侍应了,自去取沈子斋两岁的画像。
待画像来了,景宗皇帝展开给喆哥儿看,问道:“这是谁?”
喆哥儿指指自己鼻子道:“我。”
景宗皇帝笑了,道:“这是你阿爹。”说着敛了笑,喊沈子斋上前道:“你自己瞧瞧!”
沈子斋一看自己小时候画像,活脱脱就是喆哥儿现在的样子,不由惊奇了,“喆哥儿像了状元夫人的,怎么我小时候也是这模样?”
景宗皇帝哼道:“喆哥儿眉眼是像了状元夫人,但这神韵,不正是另一个你吗?”
夏仲芳在下头听着,松了口气,那些风传喆哥儿不是沈子斋孩子的谣言,可以止住了。
一时内侍报进来,说是简太傅和王星辉求见。
景宗皇帝道:“好呀,倒是人齐。”说着令人宣简太傅和王星辉。
简太傅这里,是听得皇帝要立太皇太孙,忙跑来阻止的,现越国渐强,若是立了年纪小的皇储,将来不能决事,于国不利。
王星辉却是因着沈子斋带了夏仲芳和喆哥儿进宫,及后又有内侍来拿和离书,想着沈子斋和夏仲芳之间,可能还会在皇帝跟前争论,因急急求见。
很快的,简太傅和王星辉就进殿,拜见景宗皇帝。
景宗皇帝见他们来了,自有话说。
沈子友那里,是在两个时辰后接到圣旨的,圣旨只说,听闻四王爷生病,特准他辞去巡卫郎一职,回封地尽孝侍疾,即日起程,着令羽林军护送出城。
沈子友大惊,待要说什么,早有羽林军头领上来催促道:“请四公子尽快起程,我们好复命的。”
“容我和妻室说几句话。”沈子友求情。
王瑜也懵了,听得沈子友的话,这才上前道:“郎君,这?”
沈子友忖度着,可能是自己勾结兵部的事暴露了,不过皇帝准自己回封地,自是饶过自己一命了,现下倒不能妄动,他低声道:“我先回封地,稍后令人来接你,你安心在京城待着。”
景宗皇帝兵不血刃,就解决了京城危机。
沈子友既出京,王瑜便回了王家。
沈子斋却是领着夏仲芳和喆哥儿准备回齐王府。
夏仲芳本还想抱着喆哥儿回王家的,却被沈子斋拦住了。
夏仲芳冷笑道:“王爷想休妻就休,不想休就不休,当我什么了?”
沈子斋因着景宗皇帝让沈子友即刻出京,知道威胁已解,这会心情愉悦,哪会同夏仲芳置气?只低声哄道:“芳娘,和离之事,中有曲折,现皇祖父令本王收回和离书,咱们自然还是夫妻,你不回齐王府,想回哪儿?”
夏仲芳还要闹,却听沈子斋道:“芳娘,要闹到王府再闹,这处是皇宫门前,叫人看笑话,也吓着喆哥儿。”
吕八娘正好来相迎夏仲芳和沈子斋,眼见沈子斋使眼色,她突然灵透起来,上前一把拉住夏仲芳,三两下就弄上马车,按在马车内,吩咐车夫道:“走,回齐王府。”
沈子斋自抱了喆哥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沈玉仙和苏玉叶在府门口焦急等着,待见马车来了,忙忙询问道:“喆哥儿呢,王妃呢?”
沈子斋抱着喆哥儿跳下马车,笑道:“来了!”
喆哥儿却在沈子斋怀中睡熟了,双手犹自抱在沈子斋手臂上。
吕八娘见夏仲芳不肯下马车,却是直接把她抱了下来,嚷道:“王妃在王家养胖了,抱着好重。”
夏仲芳本来板着脸,听得吕八娘的话,突然绷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王妃笑了。”吕八娘忙跟在沈子斋身后,竟是把夏仲芳抱进府中。
夏仲芳挣扎着道:“快放我下来!”
吕八娘不放,道:“要是放了你,你跑了怎么办?